这种事,经理见过的也不少,所以打起太极来那也是功夫一流。
而他这一次的装傻充愣,没有起效。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明白了对方心底想的是什么却都没有明着讲出来。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把这些告诉你其实还有个目的,你帮我想个办法拜托这个人怎么样?你帮了我,我帮你脱离这里。”乔女士笑道。
听完这话,经理恍惚之间失了神。
“她……她居然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经理心道。
一个从不曾与外人提及过的话题,就这样被女人一句话挑明,他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直接亮给了眼前这个他不熟悉的人。
有那么失神的一刻,经理是慌张的,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些不该在人前显露的紧张收了回来。
但短短的一刻,也不会被眼前的人忽视。
乔女士知道,她猜的没错,笑意更甚,只等经理给出他的答复。
如果说刚才挖墙脚的话只会让人颇有些心动而已,那这个条件就可以说是诱人至极。
“怎么,即便是给出这个条件你都还有犹豫吗?”乔女士又问道。
她自认抛出的这个诱饵经理一定会上钩,可事实却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紧接着,她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原因,“还是说,你除了这个还有其他顾虑?你该不会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做到我给出的这个承诺吧?”
经理不语,默认了她的话。
“是,你身在会所这么多年,对你们会所背后的操控者必然很了解。但你要知道,我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比你少多少。”
“怎么会?”经理终于开口。
“如果不弄清楚这里,我又怎么会把我的信息留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放肆玩乐呢?董予,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经理的姓名被直接道出,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胸前的牌子出现问题,可低头一看,那上面的名字并不是乔女士叫出来的那个。
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
和客户一样,在会所的大多数人也都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除了高层、老板,只要在这里工作的人不主动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其他人,就不会有人知道真实的姓名。
可是,这个不该出现的情况竟在这时摆在他的眼前。
“你别怕,我只是用这个方法来让你安心而已。我想我应该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吧?”乔女士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董予不再和气相待,警惕之意在瞬间将他笼罩。他和这位乔女士相隔不过一米,但在他二人直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
董予企图用这种方法把自己隐藏起来,让他的这份惊恐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可于事无补。
乔女士把董予面前那个他一直都没有碰过的杯子拿了起来,亲自递到他的嘴边。
“你这份防备,不该是对着我的。从始至终你就不该在这里存在,难道你还没感觉出来吗?怎么说你都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你就真的对在你上面的那些人的心思一点都不清楚?”
她连着发问,语气平缓,不想把董予逼得太过。可她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让董予觉得好些。
董予的脖子上就像是被人用绳子紧紧勒住,勒的他喘不上来气。他想要抬手去扒开那个令他呼吸不畅的东西,但手却落在领带之上。
那个他每天都会系上的东西,在此时此刻成为了他最想要抛弃的东西。慌乱之中,领带越来越紧,而他也越来越烦躁。
乔女士另一只手上前,把董予怎么也拽不开的领带解开,随手扔到一边,“你不必如此。不止是你,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我都清楚他们的底细,知道他们从何处被找来,找来又是要做什么。”
“你真的姓乔,叫乔竹岚?”经理问道。
“我都说了,我给你们的是我真实的信息自然不会有假。当然,我是不会把所有信息都填写进去的,来这里的人应该也没有几个会傻到那种程度吧?”
乔竹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他二人所处的空间中唯一存在的一个摄像头。那个摄像头放置的位置很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然而这似乎并不能阻碍乔竹岚看到它。
“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关了。”董予发现她目光所及之处,淡淡说道。
“哟,这么有先见之明的?”
“我料想到你会和我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你会把这些讲出来。如果我今天没有关掉这个摄像头,你该如何?”
董予冷眼看过去,似是对她不满,可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这个人,和他知道的、想象的都完全不一样,本以为一眼就能看穿,但实际上却是深不见底。
这种会令人瑟瑟发抖的未知,不是他喜欢的。
他可以接受来自他领导的打压,或是做一些他不认同的事情,也可以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却无法让自己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不明区域。
对方对他的事事无巨细全部知晓,而他却对对方可以说是了解为零。
现在看来,乔竹岚能为人所知、给人看到的就只会是她想给出的,而这些都是她全然不在意的,也就是没用的。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董予无疑是让自己涉足于危险之中。
但很快,董予想到了刚刚乔竹岚对他的邀请。
“如果值得托付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一个念头在董予心中升起,董予想要压下去,却没起到半点作用。
“你动摇了。”乔竹岚道。
他二人之间正值紧张之时,乔竹岚对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个氛围。
那上面显示的名字,是邹珩找的那个人。
“我出去接个电话,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乔竹岚起身向外走去,临走之时掌心按在董予两间中央的位置上。
那一下不轻不重,但董予却觉得如重物压下,不给他反抗或者逃离的机会。
待人离去,董予僵直的身体稍微柔了些,他缓缓靠后,却没让自己贴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