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林房中的西洋自鸣钟的小鸟探出头来,一共鸣叫了四次,正代表了午时的到来,古惠风用手拂过小鸟的头顶,哆哆嗦嗦的手有些六神无主,他自从吃过早饭就心神不宁,看书也看不进去,想事情也不能集中,索性就推门进了程尔林的房间,坐在板凳上一直盯着这个西洋玩意儿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了。
不能在等下去了,他揉了揉干涩发痒的眼睛,急匆匆的出了程尔林的房间,转身合上门,径直朝着大门口走了出去。
“官爷……!”古惠风又直直的走向了那日被程尔林叫进去的那个国字脸的侍卫的身边儿。
“你啊,这么久了还这么客气,叫我李顺就可以了,和你们家姑娘学的吧?客气!”那小侍卫倚着墙根笑着说道,却又看着古惠风一脸的焦急,也不在打趣他,忙问道:“你出什么事了么?怎么脸都青了”
古惠风便把程尔林和自己约定的时间已过却又没回来的事情又和李顺说了一遍,也不知道李顺是处于职业的敏感还是对程尔林那日亲切而有礼貌的好感,听完了以后也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也是没法子了,我家姑娘最守时的,她说什么时间就是什么时间,如今既没有口信有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能不能进宫去看看,若是在宫里没事最好,我也好安心啊!”
那李顺只稍想了一下,便应承了下来,他笑着指了指古惠风说道:“就冲你的忠心,我去了!”
他刚拔腿准备离开,却又转了回来,说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若是真的有事,陛下问了你也好回话,毕竟我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事儿不是?省的我又要回来找你,一来一回把事情耽误完了”
古惠风想都没想,拔腿就跟着李顺向紫禁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东华门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康熙刚用过午膳就听见李宝德着急忙慌的赶了进来,跪在养心殿外等旨。
“去,叫他进来吧”康熙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勉强的站了起来。
昨夜程尔林还在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好了,谈笑风生了几个时辰也不觉得半点累,丝毫没有昏厥后的症状,今一早醒了枕边是空空如也,整个养心殿也找不见程尔林,心下不免有些失落。后听着张常玉说程尔林在天刚一亮的时候就走了,在幽暗的寝殿里呆呆的坐了一会,,一句话没说。
李宝德还是那么精神,虽说从大漠回来不久,人也造的不像样,养了一段时间,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利落的打下来马蹄袖,朗声说道:“陛下,派去德胜门值守的李顺刚回来了,带了程姑娘身边的那个姓古的小厮,那小厮说是程姑娘丢了……”
“嚯”原本没有什么力气的康熙猛然间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人在哪?”
李宝德赶紧起身,跑了出去把在养心门外候旨的李顺和古惠风给带了进来。
李顺和古惠风虽然都是第一次进养心殿,二人却脸眼皮头不敢抬,只顾得看脚下的地板了。
直到进了东暖阁,古惠风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几乎是大哭,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皇上,我们家姑娘她还没回去,我,我觉得是出事了,她最守时了,昨天说了要带我去白云观求签儿,最晚今一早回,可是我都等到中午了还没看见她我就慌了神,这才去找了李侍卫……”
康熙听着听着,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眼前这小子,他昨夜调笑的说程尔林只是回去睡回笼觉,哪里又有什么事儿呢。如今看牢却没想到程尔林还真的是有事。
但马上他的思维又回到了正轨:“张常玉,她什么时候走的?”
张常玉此刻也慌张了起来,虽然知道程尔林她是留不住的,可还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开口,他赶紧跪了下来,回道:“不到辰时,程姑娘走后,奴才刻意看了一眼自鸣钟,准备您醒了回话的”
康熙的脑中快速的翻着各种可能性,依着程尔林的性子,应该是出事了,她不可能在不和人交代的情况下失踪这么久,他也有些急了。
“李宝德,去问问那几个门儿的管代,看谁瞧见她从哪个门出的?”
李宝德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分带了几个侍卫分别去紫禁城各个门禁的位置打听,看谁瞧见了辰时的时候程尔林出宫的位置。
“你是好奴才”
康熙亲自把古惠风扶了起来,感激的说道:“机敏,谨慎,忠心,你家姑娘没挑错你”
古惠风起来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康熙哽咽道:“都是姑娘调教的好,她说了反常就是有问题,我记得……”
“好好……”康熙拍了一下古惠风的肩。对他大加赞赏。
“陛下……!”没半个时辰,李宝德就回来了,要知道依着紫禁城这么多的门,打听一天也不足为奇。
他喘着粗气,吭哧吭哧的说道:“打听清楚了……他……他走的西华门”
“西华门……”康熙口中念叨着,却没有头绪。
“奴才还打听到,由于今儿一早没御门听政,该是不会有很多的轿子马车在宫门口停着……可……在西华门,东华门,地安门,还有几个角门,都有人抬着轿子来回晃悠,他们回忆起来也都说那些人目光闪烁,只是当时都没在意。也不是熟人,奴才觉得是不是……?”
康熙铁着连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康熙强压着内心的翻腾,他不能动气动怒!程尔林此时要是出了什么事,只怕自己就真的垮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他端起桌上的茶,强勉着喝了一口。
“去,叫白晋画程尔林的像,叫他们传教士和宫廷画师们一起画,依着白晋的为主,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他们都看得出康熙的情绪几乎要失控了,李宝德和张常玉飞也似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