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弦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可这个男人的压迫、无情、霸道,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对她一次又一次身心的折磨,都让她无比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即便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呵,你觉得呢?”
路南弦把手机静音,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我跟沈北城在一起,会比跟你在一起更安全?”
“难道不是?”殷少擎不自觉的加重语调。
路南弦冷冷笑了下,“作为一个男人,连你自己都认为,你的女人和孩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更安全!呵,这话说出来就不觉得脸红?”
“你……”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男人!”
“路南弦!”
殷少擎气结,抬手想掐她的脖子,可手到半空中却停住了。
路南弦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虽然怒目圆瞪,额头上青筋也暴突出来,但他依然没有碰她一下。
这真不像从前的殷少擎。
路南弦失神了片刻,马上回过神来,淡淡看着他,“你能关我和小辰一时,你能关我们一辈子吗?殷少擎,如果你肯放我们走,说不定我对你还会有个好念想。”
说完她大步离开。
那个柔弱却骄傲的背影,在殷少擎墨色眼眸中越来越远。
他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只要一听她说“离开”,心头那股无名火就噌的窜出来,什么都阻挡不了。
而偏偏在这时还有人拿公司的事烦他。
口袋里的手机一遍又一遍震动,他没好气的接听,那头传来秘书的声音:“殷总,股东们都到齐了,您看……”
“让他们滚!”
殷少擎像头发怒的野兽,吼完这四个字就扣掉了电话。
停顿几秒钟,他阔步走进地下室,“嘭”的一声,几乎是把门砸开。
齐思蕊一惊,呆呆望着门口,直到接着微弱的光看清殷少擎棱角分明的面孔。
她面露喜色,几乎跪着爬到他脚边,拽着他西装裤脚不停哀求,“少擎,少……不,殷少,求你放了我吧!殷少,求你了……”
殷少擎冷冷看着她,僵在原地不动。
“殷少!”齐思蕊一下子哭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给我这次机会让我重新做人好不好?殷少……我好歹也陪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只要您肯放过我,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我可以跪在路南弦面前给她认错向她忏悔,给她当牛做马做奴隶都可以!我只想赶紧从这个地方离开……殷少!”
人在极度惊恐混乱之下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更何况齐思蕊哪受过这种委屈?
暗室关了几天,又冷又饿,浑身是伤,早就透支了她的体力和意志。
“殷少,您……您说句话!”
殷少擎不为所动,低头看了看齐思蕊,猛的抬起一脚狠狠把她踢开。
齐思蕊像条癞皮狗一样被掼到墙上,脊梁骨好似散了架,疼的直想打滚。
“殷少……”她勉强爬起来,扯了扯嘴角,目光惊惧。
殷少擎面无表情看着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去。明早之前,你给我安静待在这里!再让我听见你鬼哭狼嚎的声音,我就真的把你变成鬼!”
“是,是!”齐思蕊点头似捣蒜。
可她现在已经满身伤痕,新伤叠旧伤,身上血迹有鲜红色有暗红色,十分瘆人。
“殷少……”她声音虚弱的恳求,“能不能……能不能现在就送我回去?我真的好疼啊……”
殷少擎再看向她时,眼神充满了厌恶。
他转身想离开,而齐思蕊拼命爬过去抓住他,几乎在地上磕头,“我……我真的很疼,这些伤要是不治,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天!”
“是吗?”殷少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在绑架我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齐思蕊呆愣住。
“你有没有想过,他还这么小就要受到这种折磨,在极度的恐惧和惊吓之中,他还能不能撑到明天?”
“殷少……”
殷少擎一个凌厉的目光甩过去,齐思蕊迅速松开揪住他的裤脚。
她很害怕。
即便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见识过这个男人各种阴沉可怕的一面,这一刻她还是怂了。
她死在这里,这座城市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失踪人口。
以殷少擎的势力,他会把这事儿完美的遮掩过去,没有人会追查她的死因。
齐思蕊颤抖着声音,怯怯看着他,声音细如蚊蝇,“殷少……我保证,我保证以后我会消失,再也没有人打扰你跟路南弦……”
“很好。”殷少擎勾唇,笑意不达眼底,“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会让我家里人也离开这!鲸城以后再也没有齐家!”
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毕竟齐家的势力在鲸城也不可小觑,将这个对手连根拔起,对殷氏有百利而无一害。
殷少擎目光淡漠,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返回书房,打开电脑。
屏幕上的股票大盘风云诡谲,齐家那几只股,绿光冒的人心惶惶。
秘书打来电话,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办妥。
“好,”殷少擎答应着,“接下来的事也要盯紧点。”
“明白。”
说完他扣掉电话,默默走向窗边。
本来只是想把脑子放空一下,没成想正好看到路南弦带着路佑辰在院子里嬉戏玩耍的场景。
路佑辰笑的很开心,小孩子恢复能力总是极强的,或许他早就把被绑架的阴霾挥之脑后了。
殷少擎也不自觉跟着这小家伙,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向前靠了靠,把窗子微微打开,因为书房楼层低,只要开一点窗他就能听到院子里那银铃般的声音了。
路南弦和路佑辰一起捉了只蝴蝶放在玻璃瓶中。
“妈妈,”路佑辰眨巴着大眼睛看她,“这只小蝴蝶,是不是再也飞不走了呀?”
路南弦脸色微变,蹲下冲他轻笑,“小辰,你喜欢这只小蝴蝶吗?”
路佑辰很诚实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小蝴蝶属于哪里吗?”
“应该是花朵吧……”路佑辰歪着小脑袋想,“刚刚我们是在花瓣上捉到的!”
“对,”路南弦笑笑,“小蝴蝶属于大自然,只有在大自然里它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安全感。可你把它锁在瓶子里,它就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快乐和安全。”
路佑辰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尽管很舍不得,但他胖乎乎的小手还是慢慢打开瓶塞。
蝴蝶扑腾了几下,从瓶口飞了出去,在花丛中张开翅膀。
路佑辰难过的低下了头。
路南弦摸摸他的小脸蛋,轻笑道:“小辰做的对!你看,小蝴蝶这会儿飞的是不是比在瓶子里好看多了呀?”
“嗯……”
“你给了它自由,快乐和安全感,它也会记得你的好。”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那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向这边靠近。
路南弦脊背一凉,这股压迫感将刚才的温馨破坏的一点都不剩!
“路南弦,你会教坏我儿子的。”殷少擎似笑非笑。
“小辰,你是个男孩子,将来喜欢什么就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弄到!喜欢蝴蝶,就得把它关进瓶子里,关到你不喜欢了为止!”
“殷少擎!”路南弦大声喝止。
“我还没说完。”殷少擎冷冷勾唇,“小辰,你放了那只蝴蝶,它恐怕下一秒就成了鸟儿口中的美食,若是待在你的瓶子里,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你说够了没有!”路南弦把路佑辰拽过来,甩给殷少擎一个大白眼,“谬论!”
“比你的妇人之见强。”
“殷少擎,我和小辰不是瓶子里的蝴蝶!”
“你们若是蝴蝶还好,起码有翅膀,可以从这里飞走。”殷少擎冷笑,“但是很可惜,路南弦,你永远都别想离开这!”
“我不会给你什么自由,什么安全感……你们两个跟着我,才叫安全!”
“你……”
路南弦刚要反驳,这时佣人一路小跑过来,“路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坐坐。”
“哦,”她定定神,“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