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言呆滞的目光,过了十分钟，才渐渐变的清明。
他第一件事，先给他妈打了一通电话。
“妈，今天是乖乖的生日吗？”
傅妈妈特别高兴的说：“是啊是啊,我刚才还和乖乖通过电话呢,小姑娘满十八岁了哦。”
“她大名叫什么？”
“大名啊,”傅妈妈可能跟同事聊天很少叫孩子的大名,想了一会儿才说：“许清欢,你小时候总管人家叫小清欢,我们让你叫她妹妹，你偏不,就迈着小短腿跟在人家身后叫她小清欢。”
“……”
小清欢。
许清欢。
是他妈给他定的娃娃亲。
是他傅一言未来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好像是这十八年来,心底第一次跟抹了蜜似的,心里高兴到难以自抑,想原地转圈圈，惊喜感和庆幸感同时在心里面爆发。
傅一言手抵着额头,渐渐抿嘴轻笑，渐渐笑出了声,“许清欢,名儿还挺好听。”
“可不吗，”傅妈妈看儿子好像不太反感这事儿了,提起乖乖就来劲,“乖乖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就特像电视里拍尿不湿广告的大眼睛宝宝，你还总爱亲乖乖眼睛。”
“乖乖跟幼儿园小朋友一起玩，你还不高兴吃醋呢，臭哼哼的说不跟她好了,然后第二天就非要给乖乖带好吃的。”
“不过都是三岁以前的事了，你肯定是不记得了，乖乖那时候说话还说不清，但是叫娇娇哥哥四个字，叫的可清楚了。”
“……”
傅一言轻笑，笑的眼睛眯出了月牙弯，“听着挺可爱。”
“是啊儿子！特！别！可！爱！”
“我知道了，”傅一言说了句让他妈妈摸不着头脑的话，“谢谢啊，妈。”
傅一言来的商店是小卖店，他看到清欢爸妈进了对面那家大超市，他就倚在货架旁笑吟吟的看乖乖给他发的信息。
“有个女生好像是喜欢我，可是她又总骗我，我知道后很生气，特别生气，可是过后好像就没那么生气了……”
“我看见她的时候还总，总脸红。你说……我是喜欢她吗？”
“骗我那女生特别好看，声音也好听。她笑起来的时候，我总感觉我小心脏酥酥麻麻的。她还总撩我，每次撩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自己脸好热好烫。”
“还有点心疼，看到她不舒服，就心疼，想给她买药，想带她去医院，想让她睡一觉就健健康康哪都不疼了。”
这么看下来，丫头是嘴硬。
还骗他说她喜欢女生。
她口中骗她的那女生不就是他么。
小清欢这么喜欢他。
傅一言笑吟吟的继续翻看聊天记录。
娇娇：“说定了，娃娃亲作废了？”
乖乖：“说定了！！！”
乖乖：“如果反悔我就是猪！最胖的猪！”
娇娇：“如果我反悔，我直播吃屎。”
傅一言：“……”
他这他妈的发的什么狗屎毒誓。
傅一言面无表情的删除这两段聊天记录，他当时胃疼到脑袋短路了，就当作他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傅一言的笑又开始灿烂荡漾，满腔笑意都在眼里迸发，灿烂的笑个不停，给乖乖发qq消息。
娇娇：“听说你今天过生日？”
乖乖：“是呀！”
娇娇：“生日快乐啊，乖乖妹妹。”
乖乖：“谢谢娇娇哥哥！”
娇娇：“问你个事儿。”
乖乖：“哥哥你说。”
娇娇：“是不是除了你，还有别人用你qq跟我聊过天？”
傅一言清楚记着之前在烤鱼店的时候，清欢正哭呢，她手上都没拿手机，他却收到乖乖的qq消息，乖乖说——娇娇哥哥，我昨晚梦见你了[害羞]。
但是最近他和乖乖聊天，乖乖就没有再说过这样暧昧的话。
乖乖：“我认错……之前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我让别人和你聊过几次……”
娇娇：“故意劝退我啊？”
乖乖：“娇娇哥哥生气了吗？”
娇娇：“不生气。我不是说了我喜欢男生？”
娇娇：“你可以畅所欲言的和我聊天。”
乖乖：“哥哥你今天好温柔qwq”
娇娇：“哥哥以后每天都温柔。你喜欢的女生，今天给你送礼物了吗？”
乖乖：“说是要送，感觉好像快来了。”
娇娇：“乖乖妹妹，和哥哥说说，你有多喜欢那个女生？”
乖乖：“有点害羞qwq”
娇娇：“没关系，哥哥不是还和你说过，哥哥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乖乖：“她？”
娇娇：“输入法问题。”
乖乖不知道在干嘛，过了一会儿，发来一段文字。
乖乖：“就是，她大年三十就说今天要来给我送礼物，我就每天每分每秒都在倒数等她，昨天晚上还梦到她给我送了好大一束花，醒来傻乐了半小时[害羞]”
乖乖：“哥哥你别笑话我(*/w＼*)”
傅一言看的耳根子都红了，笑容不断的扩大。
娇娇：“不笑话，很可爱。”
乖乖：“(*/w＼*)”
娇娇：“乖乖妹妹，再问你个问题。”
乖乖：“哥哥你说呀。”
娇娇：“如果你喜欢的人，今天亲你了，你会生气吗？”
乖乖好半天没说话，好像是在思考。
傅一言有点拿不准清欢会怎么想。
过了五分钟，乖乖回复了。
乖乖：“想想就脸红……刚刚我爷爷问我是不是发烧了(*/w＼*)”
娇娇：“不会生气？”
乖乖：“啊啊啊会好害羞啊！！！！！”
娇娇：“嗯，知道了。”
乖乖：“哥哥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啊？”
娇娇：“因为我喜欢的人如果过生日，我会想要亲她。”
娇娇：“她快过生日了，所以问问你。”
乖乖：“哥哥好浪漫(*/w＼*)”
乖乖：“如果他也喜欢你。”
乖乖：“他肯定不会生气的！”
娇娇：“如果她生气了，我找你算帐？”
乖乖：“没问题！我帮你哄他！”
乖乖：“但是哥哥，前提是他也喜欢你啊！”
娇娇：“好。生日快乐，乖乖妹妹[蛋糕]。”
·
清欢和娇娇发完信息，看到爸妈给她搬回来一箱零食和一箱鸡尾酒，感动的抱着妈妈的腰直呜呜呜。
十八岁也太美好了，好多禁制都解除了。
可以吃好多零食、甜食，可以喝酒。
好像，还可以谈恋爱了？
清欢蹲在地上用瓶起子开酒，好像闻到了水蜜桃的味道，甜甜的，还有酒的味道，香香的，整个人没喝就好像醉晕乎了似的。
许闲月经过她身后，突然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踹的她往前一撅，脸趴地上了。
“……”
许闲月闲闲的说：“别在那儿放肆琢磨十八岁好像什么都可以干了似的，去给长辈们洗水果。”
清欢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定定的看了他五秒钟，觉的她小叔后半句话是对的，认命的去给长辈们洗水果。
走到厨房后，又返回来，脑袋趴在奶奶胳膊上咧嘴胡说：“奶奶，我告诉你哦，小叔追的姑娘是个小矮子，比我还矮，年纪也可小了，小叔还给那个姑娘送好贵的包包，前两天我还听见他打电话说要给那姑娘买车！”
清欢说完就抓着一瓶酒跑到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关完门，她又脑袋伸出门缝，看见奶奶过去揪小叔的耳朵，小叔偏着半边脑袋喊“疼疼疼”被奶奶给揪了起来。
哎哟哟，小叔好可怜。
清欢关上门喝了口酒，简直觉的此时是最美好时刻。
收到傅一言微信的时候，她已经喝了半瓶水蜜桃鸡尾酒。
傅一言：“我在二单元侧门。”
清欢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心突然就开始怦怦怦的加速蹦起来。
清欢没打字，直接按语音，小声说：“你在我家前面那个楼下等我可以吗？我五分钟后出去。”
她发完又想五分钟好像太久了，又补充道：“你先去超市待一会儿，外面好像有点冷。”
傅一言发来语音，声音和往常好像不太一样，像是压抑着一种什么情绪。
“不冷，没关系。”
“那好吧，我尽快下楼！”
清欢昨晚就想好下楼的理由了，等了五分钟，捧了一个箱子出卧室，里面装了书和各种小玩意儿，在里面夹着条黑色围巾，镇定自若的说：“妈妈，我去给网友寄快递，马上回来啊。”
许妈妈唠叨，“马上吃饭了，怎么这个时间去寄快递啊。”
“网友要看物流单号，”清欢站在门口穿衣服鞋子，拍胸骄傲，“你女儿也是有五千粉丝的小网红呢！”
她抱着箱子出门，猜测楼上小叔会偷看似的，心里怦怦怦跳的厉害，但脚下每一步都走的不紧不慢的。
一直走到前面的楼，挡住她家楼的视线后，立马跑了起来。
她看到了傅一言的背影，颀长而高挺的身影。
清欢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看到他以后，好像血液都热了起来。
她慢慢放下箱子，双手插兜往前走，怕傅一言看到她脸红，抻出毛衣的白色高领挡住到鼻子，走到他身后，还带着室内热度的手指，悄悄戳了戳他后颈。
然后她很快蹲下，猫腰跑到他前面。
傅一言回头，没看到清欢人，但看到清欢猫腰跑到他面前的粉衣服，像是想笑，又收回了笑，故作疑惑的说：“人呢？”
等了两秒，他才转向清欢，对上清欢清澈而带笑的眼睛，以及她快捂到眼睛的白色毛衣领子。
傅一言配合的瞪了她一眼说：“吓我一跳。”
清欢成就感超足，挺着腰板自信又高兴，向他伸手，“我礼物呢？”
傅一言把粉色礼物盒放到身后，“我礼物呢？”
清欢不可置信，“今天我过生日呀，不该是我先拆礼物吗？”
傅一言礼物放在身后不给，“礼物不该是有先来后到的？我三天前本就该收到了，不是吗？”
清欢这个人就受不了激将，她指了指他身后，“在那儿呢。”
傅一言回头，看见身后的小箱子，不知想到什么，抿嘴笑了下。
他转身去取箱子。
清欢趁他转身的功夫，一个健步冲上去，抓走他背在身后的粉色礼物袋就跑。
傅一言好像也没抓紧，轻轻松松的就被清欢给拽走了。
傅一言回头看她，眼里落着笑，“你是强盗吗？”
清欢不管不顾的哼了声，蹲在地上拆礼物。
傅一言抱起箱子，手肘碰清欢脑袋，“去单元门里拆，不怕碰到你家许教授吗？”
清欢一想也是，刚好有个单元门走出来人，俩人就混进了单元楼道里。
楼道很宽敞，但有点黑，声控灯好像坏了，傅一言调出手机灯光给清欢照亮。
俩人蹲在一旁，一起拆对方送的礼物。
清欢从袋子里拿出盒子，拆开盒子上的丝带蝴蝶结，她有点紧张，把毛衣领子又向上拽了拽。
打开盒子盖，里面摆了三份礼物。
一支口红，一瓶香水，还有一个细手链。
清欢看的脸红，这每一样东西都不像普通同学关系送的礼物……
傅一言拿起那只手链，“手伸出来？”
清欢乖乖伸出左手，傅一言没碰到她手的任何位置，清欢却感觉自己手上的神经脉络在细微的跳动。
手链很文艺舒服，细细的银色链子，上面一圈相间五颗白色小珍珠。
清欢手腕很细，一颗珍珠垂在她手腕凸出的小骨节上，恰到好处的可爱。
傅一言低头为她系上，眼里没有之前那阵子的不正经，特别温柔，“手链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清欢小声说：“哦。”
“口红和香水，是我送你的成人礼的礼物。”
“本来还想送你高跟鞋的，但是怕你觉的太成熟。以前有人送你口红和香水吗？”
清欢脸红的要炸掉了，摇头，“没有。”
“嗯，那还好，”傅一言手撑着膝盖看她，“所以我是送你这些东西的第一个人，我很荣幸。”
“十八岁生日快乐，许清欢。”
清欢头垂的更低了，不敢和他对视，“谢谢。”
傅一言语气突然又变的不正经了，“谢谢人的时候不看对方眼睛啊？”
清欢双手提着毛衣领子，都快盖上眼睛了，抬头看他，“谢谢。”
傅一言摇头，“不接受，毛衣领子拿下来。”
清欢怕脸红被他笑话，也摇头，“不要，我冷。”
傅一言失笑，“行吧，那你闭眼。”
清欢警觉，“你要干嘛？”
傅一言一本正经斯斯文文的说：“楼道里这么黑，只有我手机的手电筒光，不是很应景给你唱生日歌？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
好像也是，在这儿又不能做什么，清欢就信了他，闭上眼睛。
接着，她却没听到傅一言唱的生日快乐歌。
取而代之的是——
隔着毛衣，她的唇上，多了一个温柔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