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渐渐养成了习惯，潜意识里，在不断地与别人保持距离，尽管楚陶然一直是个例外。
她再如何在意楚陶然，也明白林静涵的意思，林静涵希望他们是朋友是兄妹，且对楚陶然而言，林静涵可能是他以后，最重要的亲人了。
我不想伤害到你，如果有一天你因为我而痛苦，我会恨死自己的，江依依的一颗心，直直下坠。
楚陶然静静地望着用力挣扎的江依依，抱得牢牢地，等江依依自己动累了，反而轻轻松开了手，浅笑着说：“好，那你回去吧。”
江依依一边困惑一边提防地看着楚陶然，怎么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过于有魅力了呢，坏坏的，像要蛊惑她一样……
还好看了这么多年，有了些抵抗力。
“回去吧，外面冷。”楚陶然笑意不减。
江依依狐疑地看着他的笑容，犹豫着说：“好的，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她就打算开溜了，匆匆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陡然冒出一句脏话，她竟然直直往前栽去。
她忘了，楚陶然的围巾还缠在她的脚踝上。
行，楚陶然，你可真有本事。
“哈哈哈哈！”楚陶然大笑着接住江依依，再次把她圈进怀里，接着便揽着她的腿，把她打横抱起，脚步稳稳往栅栏那边走去。
“喂喂喂！你干嘛？！”不知道楚陶然刚刚是怎么裹她羽绒服的，现在竟是怎么也挣扎不开，像个白白胖胖的蚕蛹，激烈地与冷空气较劲。
“送你过去。”
“我自己会走！”
“刚刚给过你机会，你失败了。”
“解了围巾不就行了！”
“等你解开，我早就到这儿了。”话音落地，他已经抱着江依依站到了栅栏前。
稳稳地，楚陶然把她放进了栅栏的另一边，像摆下了一个珍贵至极的礼物，弯腰的动作里，发丝若即若离蹭过她的眼帘，江依依的心尖一颤。
两脚一落地，她一把拍开楚陶然扶着她腰的手，蹲下去粗暴地解了围巾，拿在手里，指着他笑盈盈的脸恶狠狠说：“你等着，我上去给你拿个新围巾！给我在这儿站着！”
“不要，不等，围巾拿上去，我先回家了。”
“不要就不要，切，我的围巾你还配不上呢！快点滚！”江依依收手，知他说不等就一定不会再待着，况且她也希望他能早点回去休息。
“嗯。”楚陶然淡淡应了声。
江依依转身就往自己的宿舍楼走，毫不留情。
“妖妖。”楚陶然突然唤她。
“我没空谈恋爱。”江依依背对着他，脸藏在耷下来的帽子里，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的脸像个脆弱的白瓷娃娃。
“那你有空喜欢我吗？”
江依依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喜欢你很容易。”她的声音浅浅的，“如果是这样廉价的喜欢，你也愿意要吗？”
江依依脑中盘旋起顾城的一首诗。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她和楚陶然，就像一场终要凋零的盛开，为了逃避零落时的悲哀，她甚至不想触碰那些过于美好的期望。
要和她走在一起，楚陶然将背负起一切的压力。
就如夏帆所言，她对人性太悲观了，如果她和楚陶然没有结果，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失控吧，失控成一个最可怕的人，这个惨烈的结果，她不想也不敢面对。
“只要是你，于我，任何都不是廉价。”
在渐渐亮起的天色里，楚陶然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
“卧槽！你怎么在这儿？！”刘澍吓得魂飞魄散，脏话随着崩溃的神经一起飞了出来，“怎么？行为艺术？”
大清早的，他悄悄溜到谭香3栋的栅栏后面给邵思琪送早饭，正想像往常一样走近了等，一开始没看清，走近了却看到到那里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白色的羽绒服帽子扣在头上，只露出白皙的下巴，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在帽子下乱飞，刘澍差点经不住把手里的两个包子和一袋豆浆都给扔了。
“嗯，领悟大自然。”江依依微微抬头，淡淡地说，把腿藏在长长的羽绒服里，她席地而坐。
这里，就是一个多小时前，楚陶然所站之处。
他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江依依还是什么也没想明白。
“喂，你真的假的，”刘澍看着江依依还没起来的意思，“不会吧，你不会是借校园贷了吧？”
“对，用的你照片。”
“滚，说，遇到什么事，被冲击成这样了？”
江依依翻翻眼帘，抬头盯上刘澍手里的早饭。
“你……”
“饿。”
“不，你……”
“冷。”
“……”
江依依眼巴巴呼出一口白气，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刘澍很后悔，很后悔自己有良心。
实在狠不下心弃之不管，他把手里的早餐扔到了江依依的怀里：“你就可怜死算了。”
“好人有好报。”
她拎着早餐袋，站起来转身翻进了栅栏，一句话也没有再说，直接往谭香深处走了。
刘澍：“……”
他看着江依依站起来后羽绒服下露出的睡裤和白皙的脚后跟，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丫头怎么回事？
不会是梦游吧……下次问问邵思琪……
刘澍觉得一个人主动承受这样的酷刑，是完全不可能的。
江依依推开宿舍的门，这才找到了一丝活着的气息。
她快感觉不出温度了。
邵思琪的燕麦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卧槽！江依依，你行为艺术啊？！”
“……”这话，似曾相识，江依依扯了扯嘴角，“难怪你们能在一起。”
“啊？”邵思琪不明所以。
“思琪琪，你不要太感动，我出去给你买早饭了。”
“什么？”显然，邵思琪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谁能想象一个有起床气的人，会在寒冬腊月套个羽绒服就出门给室友买早饭？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江依依身上，她邵思琪能当场泪流满面，这简直是江依依的人间大爱。
这种让她震撼不已的幻想，在邵思琪瞟了一眼早餐内容后彻底破灭了，她心里突然雪亮了：“遇到刘澍了？”
“他真烦，非要我跑腿。”江依依泰然应对，她的目的只在转移邵思琪的注意力，不要追问她是出去干什么的就行。
“是吗？下次我骂他，没大没小的，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份，敢使唤我**姐，以下犯上，不行，欠教育。”
“你们家的家教让我很欣赏。”
江依依脱了羽绒服，打算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补觉，反正下午才有课。
等她睡醒，就躺在床上和自己生气了，她既竟然又果然地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