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深仇大恨。”漆与白感叹了一句,不禁为自己能在他们家取得这截然不同的待遇而沾沾自喜。
楚陶然听说过一些他们的事,问道:“刘澍知道你对他有意见吗?”
“不让对方知道的不顺眼,那还算什么不顺眼。”
楚陶然点点头,这倒像她的作风,说:“那可能是邵思琪极力邀请的。”
“所以才让人生气啊!”
江依依痛心疾首地看着被楚陶然处理得颜色诱人的羊肉,虽然还没有烤起来,但酱汁的香味已经飘散了起来,可以想见到时候会有多挑动味蕾。
“我看这样吧,先烤起来,抢在那人面前,我们都吃掉!”漆与白亮着眼睛说,狭长的眼睛闪过精明的光,望着那羊肉,心情极好。
江依依瞥他一眼,突然说道:“我还叫了储筱望。”
“哦。”漆与白扔盯着烤肉架子。
江依依走过去,偏着头,问得直白:“你是不是勾搭我们家筱望了?”
“什么叫‘勾搭’?我……”漆与白收回了目光,情绪收束了起来,拉了把椅子坐下了,瞧瞧餐桌布,说,“诶,这挺好看啊,哪买的,我妈肯定也喜欢……”
江依依不咸不淡在他对面坐下了,翘着腿,懒散道:“巧了,筱望送的。”
漆与白抓抓头发,侧头看了楚陶然一眼。
“妖妖,帮我去拿一下迷迭香行吗?”
“不行,我忙着宰人呢,你给我靠边站。”
楚陶然看了漆与白一眼,表示他已经尽到了兄弟情分,然后就继续调整烤架了,严谨地规划其他烧烤菜的分区。
“我反正是不婚主义者,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漆与白说,“老子是要红尘里打滚,潇潇洒洒又光明磊落的人,婚姻这东西不是我的风格。”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又不是非得就要赶上架子找人结婚的,你快乐自在就行,我自己很尊重且也欣赏这样的人生态度,我才不关心你结不结婚,我在意的是你过得好不好。你觉得这个状态行,那便行,好歹我们家小然承蒙你多年关照,以后没人养老了我可以把江小彬让给你。”
江彬在旁边拧了眉毛,没心思帮着楚陶然修整烧烤架了,觉得自己的未来弥漫着一种极其悲凉甚至凄惨的气息。
楚陶然也微拧了眉,自己在江依依这丫头嘴里变成“小然”,感觉有些诡异。
就像平时都是他任性,他不懂事,他需要人照顾一样。
“呵,那可真是多谢了,我今天就回去预定养老院,选个设施最好的,以后你们来看我,我也不至于让你们可怜我可怜得都流下眼泪。”
“小然可能会,但我素质差,应该是大声地嘲笑你。”江依依端了餐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颇为享受的样子。
储筱望的事她也不问了,漆与白确实坦荡磊落,他不会欺骗别人的感情,但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坚持的东西,他与储筱望,可能就是围绕一个“合不合适”的问题。
储筱望是从小好好读书,一路重点学校考上去的,本科和硕士都是名校,人生的每一步都按部就班且步步准确,她从不违反普遍化的规则,结婚生子,成为妻子,成为妈妈,或许是她骨子默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与漆与白是截然不同的,漆与白玩世不恭,又荒诞不经,一以贯之的,就是对规则的背叛。
“瞿荏恋爱了是不是?我看到她发朋友圈了。”江依依换了个话题。
一提瞿家的娇美花朵,漆与白立刻就笑了:“一天天地嘚瑟个跟什么似的,我去给她送东西,下雪了不方便回去,就在她家住了一晚上,天呐,他们竟然连麦睡觉,说是‘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这样梦里也会有他’,呕……还特地嘱咐我在隔壁别出什么动静,打扰她男朋友睡觉……我真的,呕……”漆与白现在想来还是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一晚真是腻得他差点失眠。
楚陶然的背影僵了一下,江依依也不笑了,静静望着做着干呕表情的漆与白。
漆与白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往下一扫,发现蹲在烤架前的楚陶然也回头了默然将他打量着。
“这种行为很恶心吗?”江依依面无表情地问。
“不恶心吗?”漆与白两手撑在了餐桌上,“再恶心点就该把摄像头也开着了。”
楚陶然站起了身,走回家去了。
“他干嘛?”漆与白看他步子不太不高兴的样子,问江依依。
“去拿迷迭香。”江依依低头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善意道,“你今天小心点。”
漆与白一开始没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楚陶然把他使唤得连针织衫都脱了,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摔在草地上,反抗了起来:“你不能一次性说全了啊!一会儿是签子,一会儿是橄榄油,一会儿又变成青椒,青椒和甜椒你都要分两次告诉我,你觉得你家特别小是不是,老子进进出出都快二十次了!”
“番茄,苹果醋,百香果酒,冰块,金针菇,海带结,茼蒿,烤肉酱,叉烧酱,音响,小风扇,五个高脚杯,两个香槟杯,两套茶具,三个果汁杯,三盒面纸,还有冰柜下面的一箱海鲜。”楚陶然给鲳鳊鱼翻了面,“去吧。”
“……”漆与白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下次绝不吃你们家一口饭。”
“别忘了给江彬带副儿童碗筷。”
“在哪儿?”
“三楼消毒柜。”
“……”漆与白真想去揪起楚陶然的衣领,那厮云淡风轻地烤烤东西,刷刷酱,连菜品都是搭配着颜色在宽大的烤架上排列的,楚陶然刷酱都像是在作画,点点点,又勾形定比例。
江依依闲得在餐桌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剪纸,听着他俩拌嘴,头一次觉得她这别墅也可以这样热闹。
“车库有个推车,拿那个去运东西吧。”江依依搁了剪子说,她还是剪得很慢,手上不灵活。
剪的痕迹总是和心里预期的不太一样。
“等等!好像不在车库!”江依依乍然紧张地把漆与白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