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金牙在马厩里吃着饲料。
这是赵启明在马场当差时,为那些千里马所配制的精饲料。自从精饲料对牲畜的育肥作用经过了验证,侯府也按照同样的标准,准备了堪称豪华的精饲料,来饲养家中的马匹。
精饲料里有各种粮食,还有骨粉和海盐。这是金牙除了小笼包之外,最喜欢吃的食物。
跟着赵启明去了江都之后,受限于当地有限的条件,金牙伙食标准严重下降,连小笼包都没机会吃,就别说是豪华套餐的精饲料了。这让她身在江都时,产生了比赵启明更为强烈的思乡之情。
尽管她真正的家乡是伊犁,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长安的眷恋。当赵启明想念着在长安城混吃等死的生活时,她怀念着在马场自由奔跑的时光;当赵启明想其东乡亭的猪头肉时,她也念着侯府马厩里的精饲料。
好不容易回到长安,哪怕还没能去马场自由奔跑,但是能吃上了魂牵梦绕的饲料,金牙的心情就已经很好了。这就好像比刚才在酒宴上吃了猪头肉的赵启明。现在的她只想安静的把饲料吃完,然后在马厩里好生休息。
但是回到侯府之后,旺财就阴魂不散的跟着,这让金牙不胜其烦。
作为侯府中有名的宅男,旺财连长安都没去过,更别说是南方的江都了。听说金牙跟着赵启明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他在自卑心理的作用下,对去过很多地方的金牙产生了敬畏之情。
与此同时,他也对遥远的江都感到强烈的好奇,很想让金牙为他讲述旅途中的见闻,还有江都的风土人情,即便金牙已经在吃饲料了,根本就没时间跟他说话,他也要不停的朝叫着,提醒金牙不要卖关子。
“不是在跟你卖关子,是我已经很累了,江都的事情等明天再跟你说。”赵启明已经躺下了,但她坐在他的身上,等着听他讲述江都的见闻,让他没办法睡觉:“现在让我先休息。”
解忧声称自己已经长大,还把赵启明的手放在她胸前,但是在那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仿佛忘记了这件事。
尤其是接受了赵启明带回来的礼物之后,解忧便对江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很想知道南方的风土人情,也很想知道赵启明在江都的经历,就像马厩前阴魂不散的旺财,她正在央求着赵启明为她故事。
“天色还早,打更的人都还没出来,夫君说完再睡也不迟。”解忧俯下身来,抱着赵启明的老腰,身体还不停的扭动:“妾身想听呢,夫君就再说会吧。”
“这都已经午夜了,还不晚?”赵启明道:“等明天再说吧。”
“妾身为了迎接夫君,要张灯结彩,还要准备酒宴,也很辛苦呢。”解忧竖起头来,颇有些抱怨的说道,但是按到近在咫尺的赵启明,表情很快就变得甜蜜:“看到夫君在身边,妾身就不累了,现在不想睡觉,就想跟夫君说话。”
赵启明表示不想跟解忧说话。
但是他看了眼解忧,想到自己在江都的这段时间,解忧在家独守空房,便也能立即她此刻的亢奋。对于解忧他还是有些愧疚的。至少他在江都的时候他有静安公主和蝉儿陪着,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可解忧刚嫁到侯府却要独自生活。说起来还真有些对不起她。
“那你别坐在我身上了。”赵启明心软了,强打精神的朝解忧道:“躺在边上我跟你说。”
解忧朝赵启明猛点头,然后乖巧的掀开了被子,在赵启明的身边侧躺着,怀里抱着赵启明送给他的海螺:“夫君说吧,妾身听着。”
“这东西别拿到床上来。”赵启明看着解忧怀里的海螺,有些嫌弃的说道:“那是动物尸体,快放下去。”
“这是夫君送给妾身的,妾身很喜欢,要抱着睡觉。”解忧抱紧怀里的海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然后好奇的朝赵启明道:“夫君说海螺在江都随处可见,难道这算是江都的特产?”
“不是在江都随处可见,是在海边随处可见。”
“有区别吗?”
“当然有。”赵启明好笑道:“你吃过田螺吧?”
“没有。”解忧道:“但是妾身见钱管家和胡先生把田螺当成下酒菜,,钱管家说夫君在家时,每年夏天都要吃呢,可惜妾身还没品尝过。”
“到了夏天我就让人做,到时候你可别说难吃。”赵启明道:“这海螺跟田螺差不多,只不过田螺是河里来的,海螺是生长在大海里的。”
“这么大的田螺?”解忧把海螺举起来,惊为天人的打量着,然后充满兴趣的朝赵启明问:“海里的东西是不是天生就比河里要大?”
“恩?”赵启明没听明白。
“妾身看过《庄子》。”解忧翻了个身,趴在了被窝里,然后托着下巴说:“书上说海里有鲲鹏,能扶摇直上几万里,那鲲鹏是不是就是海上的鸟,只不过生的巨大罢了?”
“鲲鹏是传说里的东西,我可没见过。”赵启明若有所思:“不过海里的鱼的确是挺大的,尤其是鲸鱼。”
“鲸鱼?”
“跟咱们睡得卧室差不多,可能比这还大。”
“有那么大的鱼?”解忧眼睛发亮:“那要是猎捕到了鲸鱼,多久才能吃得完?”
解忧用她有限的数学知识,推算出猎捕鲸鱼所得的食物,足以让海边的渔村吃上半年。这让他对大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紧接着就跟赵启明打听玳瑁梳子的材质,还问起了红珊瑚。
为了满足解忧的好奇心,赵启明强打着精神,好不容易把珊瑚这种东西讲清楚,结果发现发现解忧没了动静,等转过头去才发现,原来解忧已经睡着了。
“还真是没心没肺。”赵启明把解忧怀里了海螺拿了出来,放在了火炕边的柜子上,然后打量着解忧。
一整年没见了,解忧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为了迎接他回家,侯府里张灯结彩,解忧应该是很累了。连怀里的海螺被拿走都没有察觉,可见她睡得有多沉。
尽管解忧声称自己长大了,还把赵启明的手放在她的胸前,让赵启明对今晚的同床共枕充满了期待,但解忧已经睡着了,他也不能再把人吵醒。
“其实我也这个力气。”这样想着,他帮解忧压了压被子,然后自己也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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