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未来,决定于其能力背景,甚至个人是外貌帅气,当年归根到底,还是在于未来憧憬。
刘邦的目标指向的是一统天下,当皇帝!
所有有益于他实现这个目标的人他都亲近,任何有益于实现这个目标的行为只要他知道就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鸿门宴前,范增曾经给项羽说,刘邦这个人贪财好色,但是他竟然能占据咸阳以后不拿钱也不玩女人,这个人的志向不小,要早早除掉。
范增的评价非常中肯!一个人可能一身都是毛病,但是他为了达到一个目标竟然可以约束自己,改变自己这样的人非常可怕,因为他专注于自己的目标,甚至连维持“我”的固有形态都不在乎了。
这种人就像是水一样,水从山上往大海流,一路向东,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得了,因为它不惜改变自己的形态,改变自己的路线也要流过去。
看《史记》的时候,我们看到刘邦在咸阳皇宫里忘乎所以,萧何一劝就立刻停止,看到他瞧不起韩信,萧何一荐,他就拜韩信为大将军。
看到他把尿撒到郦食其的帽子里,但是一旦郦食其提出可以帮他说服三晋他立刻礼上有嘉。这些例子简直说都说不完,几乎每次刘邦都要由着自己的性子乱闹一番,但身边有人分析了利弊之后,他马上约束住自己。
很多人说刘邦是流氓地痞,也许刘邦的行事是很痞子气,但是在重大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含糊过。大家想一想,一个人行事如此痞子气的人,为了实现目标能做到如此是多么可怕的事。
这就是范增看到的,事实证明范增确实不愧是哪个时期第一谋士。
对于野心来说,无论是谁,看到一片浩瀚的土地,偏巧还是与自己有着非常深的瓜葛的,那么最大的梦想,只怕就是拿下这里吧。
这是根植于王剑个人本身的思考。
不过,正在思考间,外面发生了变化。
就在那原本雾蒙蒙一片的空间之墙的位置,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没错,逐渐稀薄的空间之墙,随着逐渐消散,露出了后面的真实情况。
那边也有道路和人!
一群人,身穿铠甲,将自己全身裹在里面,几乎不留缝隙,排着整齐队列,朝这里走过来。
王剑忍住惊叫喝骂的冲动。
这……有问题啊。
不是说秘境没有金属矿吗。
不是说秘境缺乏许多材料吗。
为什么这些士兵的装备如此豪华,如此武装到牙齿?
而且,这些铠甲上面,镂刻了许多符咒,一看就是可以防护抵挡大量法术的东西,虽然在华国早已被抛弃落后了。
但是在缺乏重型武器的使团面前,几乎就是大杀器啊。
不过,王剑还是摇摇头:“既然这么明显了,就不该是来挑衅的。”
在人家的地头,真想动手,早就可以动手啊。
他看了看安娜,说道:“你先回去报告,我在这里慢慢看着。”
安娜看了自己一样,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如果不是王剑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把刀,她很有可能做点什么。
离开还是不难的。
随着这些重甲战士的前进,终于引出来队伍里真正的大人物。
那是一辆马车吧,车子不小,看不清里面,似乎是有人影的,样式古旧,不过没有拉车的力畜,却是以法力驱动,快捷的很。
在这过百甲士的簇拥下,整个队伍的速度不快不慢,朝着目标前进。
在成片成片的农田之间,一条夜间很难发现的小路,走的倒也平坦。
王剑却是暗暗观察,趁机分析。
这些甲士身上的装具绝对不轻,但不是重点。
秘境没有足够多的牲口,这倒是早就有的消息。
王剑默默数着数,观察着,这支队伍最关键的不在于人数,而是这种铁一般的几率,以及走了起码一两里地的距离,依然保持着队形,甚至没人敢于交头接耳。
这就是军纪啊,王剑明白,哪怕是在华国,这也是精锐存在。
当然了,他很显然无法与这些人并肩作战。
不过,看到同是大汉朝时代的后裔,依然维持着曾经的一汉胜五胡的姿态,他也不禁有些激动。
这样遵守军纪,沉默服从,身手敏捷,可以装具沉重的铠甲开路行走的战士,如果换上华国传统制造的军备,会有多么强大?
王剑在林间观察一番,得出结论,起码在使团工作期间,绝对不能与这些人正面冲突,嗯,正面。
不过,就在此时,那边有了声音:“喂喂,那边那位朋友,我这里赶时间,要不要上来一起坐车走?”
王剑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动弹,隐蔽身形,随时准备遁走。
但是那人却是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懂,这里早就清理过,没有任何的蛇虫鼠蚁,没有任何的动物,连风都没有,那么,有意思的是,为什么最中心位置的苜蓿会动呢,难道是因为我动的?”
王剑心底凛然,这秘境果然与正常世界不同啊。
也就是说,完全死寂一般的世界吗。
在这里生活,只怕很难吧。
这就是秘境的王族吗。
按照王剑所了解的,皇帝的日子其实很一般。
认为会是很多很多白白胖胖香香的小姐姐环绕着你么,不,大部分妃嫔宫女都是关系户送进来的,肥得像咸猪油,瘦得像炸鸡爪,偶尔有个把好康的小姐姐,几个月以后咖喱给给了,死因不明。
然后是饮食,你不能表达出对任何食物的钟爱,否则太监们会撤走这道食物,半年后你才能看见它,而且你永远吃的是剩饭,运气再差一点,你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上,什么,你想发火,内务府总管是你老妈(太后)家族的世代家奴,你要打你老娘的脸么?
你吃不到市面上最新鲜最有趣的食物,因为太监们害怕你想吃一种东西的时候,吃不到,震怒之下弄死你。
于是在你小时候,就控制你的饮食,让你吃不到,每天你能吃的,就是一些市面上最容易采买的东西。
那就再看看权力吧,你的精力很有限,不能像洪武或者永乐那样工作,你必须让自己的心腹拟订决策,自己看情况批复,这可不是改作业,就算是再嫡系的心腹,哪怕是你亲儿子,都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那朱笔一个不小心,能把自己的命给革掉。
就算你的政务处理水平很好,你的政令也未必出得了皇居,这就涉及到人事问题了,建议你做一张巨型表格,谁是谁的人,谁跟谁有姻亲,谁跟谁有过节,团结谁打压谁,提拔谁贬谪谁,心里都要有数,这个人事权也不能放,跟昏不昏没关系,掌握不好人心,就不是昏君了,是废君,死掉的皇帝。
好的,你的政治水平也不低,人事游戏玩得贼,你暂时没有被颠覆的风险,总可以腐败一把了,不如大选秀女一番,嘿嘿嘿。
没钱,户部尚书如是说。
虽然这些官员很有钱,他们的家仆甚至比他们更有钱,但偏偏太仓(国库)和内帑(你的私房钱)里面没有钱,堂堂国库存银,未必比得上江南一个富户,每年税赋不少收,却大量地损失浪费,什么王八羔子都敢伸手,不但拿,还要借,借了就不还,从上到下,官贪,民奸,宗室腐化,士绅逃税,皇上您想腐败,不好意思,江南已经不产琼花了。
此时你应该已经当了七八年皇帝了,王八羔子们开始叽叽歪歪地让你立太子,你差点气得吐血,欺负自己还没够,还想欺负自己儿子,你觉得政局稳定,可以开杀戒了,但你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你不会自己干这个事情,你会提拔一个或者数个奸臣,看他们能力和受控程度而定。
这些奸臣什么都干,就是不干人事儿,他们大权独揽,羞辱百官,疯狂敛财,压迫士绅,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侧目,你靠在乾清宫的龙椅上,看着头顶的五爪金龙冷笑着,闹吧,折腾吧,你们再闹,朕也始终是皇帝。
权奸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套套炫酷的斯诺克操作把朝廷上那些叽叽歪歪的,尸位素餐的,各怀鬼胎的王八羔子清洗了一遍,当然也有很多无辜的,无数家破人亡,无数人间惨剧,《红楼梦》都飙出去好几本,你觉得可以收网了,密令你的兄弟进京讨逆,奉天靖难,同时密令你心腹中的心腹内官监太监王某,九门提督赵某,火器营钱某组织宫内卫队和近卫师团,准备随时动手。
果不其然,愚蠢的权奸们陷害个把忠良,压迫少数百姓很熟练,但真刀明枪的还是傻了,自杀的自杀,投降的投降,个别脑子不清醒的组织家丁抵抗也很快被肃清,什么内外卫队,勤王师团完全用不上,一群渣渣。
但此时你的亲兄弟居然要求入城内附,这简直就是造反,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造反,宁古塔的西北风不好喝了么,不过怎么做你是明白的,你首先下诏宣布他的反贼身份,然后控制他在城里的质子,亲属和下人,不用你说,你的心腹们已经将这些人全部坑杀,你过后也没问,接着你命令非嫡系部队先行与叛军打消耗,你的兄弟果然能力非凡,连战连胜,很快打到了都城之下,军容之盛,京城内已经有人开始逃跑。
你紧闭九门,主守后战,同时勤王部队一波又一波地过来对叛军进行打击,并且你放出了太子已经到达南方的消息,叛军毕竟以一隅敌全国,又被消耗了很多有生力量,越来越少的人最终偃旗息鼓,惊天动地的叛乱最终止于一声叹息,各地军队在平叛过程中几乎没有怎么打过叛军,几乎都在抢掠富户,社会阶层完成了一次痛苦的洗牌,中产之家,十不足二,但史官们管这次变乱叫做“某某中兴”。
你看着被俘的亲兄弟,他已经被针刺瞎了眼睛,被药熏聋了耳朵,被刀割掉了舌头,但他是贵胄,不能处死的,你也不想背上杀害兄弟的罪名,你封了他一个百户,让他守父亲的陵寝,同时赏他一块黄席子,百年后再用。
斯人已逝,皇帝还是要做下去,新上任的官吏们依旧是一群王八羔子,但比之前地看起来顺眼一些,他们整天在内阁里面又吵又跳,生怕你不知道他们勤勉,其实你很明白这都是一帮磨洋工的家伙,你不在乎,你只需要听话的蠢才就可以了。
但蠢才们也有自己的蠢坚持,你不喜欢原来的太子了,你想立更加聪慧的四皇子为太子,王八羔子们炸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家事寻死觅活的,他们甚至以全体罢工威胁你,你第一次畏惧了,这次王八羔子们居然不怕刀子了,是自己做错了么?
但随即你的畏惧变成了愤怒,你发现太子的党羽越来越多,处事越来越专横,甚至还向着军权伸手,选的太子妃也越来越多,因为太子的礼法没有皇帝的严格,他的太子妃们居然都是漂亮的白白胖胖的小姐姐,不是你后宫里面的那些老葱。
你失去了一部分理智,开始折腾啊折腾,但是哪有什么用。
此时的帝国已经渐渐地显现暮色,再大的洗牌也改变不了土地兼并的大趋势,平均每两年就会在两广发生一次叛乱,那些少数部族就更不用说了,一向口服心不服的,你的心很累,但还是要勉力支撑,你的脾气越来越坏,动辄打骂奴才,诛杀大臣,你开始喜欢上抄家,哪怕那些你曾经倚仗的心腹也不能幸免。
最后,油尽灯枯,那些丑了吧唧的嫔妃依旧掏空了你的身体,你才不到五十岁就已经满头白发。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里,你已经不在乎这个帝国,不在乎什么祖宗基业,你随手扔出一枚通宝占卜,是你想要的结果,你随即发布了遗诏,宣布传位于四皇子,并通知他的弟弟十四皇子班师回京,此时的太子早已被废,侍奉在侧的四皇子问你如果废太子或者其他皇子作乱,应何以处之。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