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苦苦没由来的信任起那个背后操控灵偶的大能。
第二日时,荼苦苦心情尚好的打开了房门,想象中的暖阳沙滩是没有的,不过这不妨碍她美好心情的展开。
昨日那场梦里看到的,一遍又一遍回旋在她脑子里,如果不渡河中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
那她必然是说跳就跳的。
不过船行半日,依旧没见的什么孤岛陆地。
荼苦苦也不急,还跑去跟日常坐在角落喝茶的祁仙打听了点消息。
“你知道付子之的来历吗?”
祁仙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那个传闻你追了十年的男人。”
荼苦苦咳了两声:“往事,往事,都是往事而已,我现在比较好奇他的出身。”
说来也怪,整个小说为了应读者老爷的爽度,在其中安排了诸多牛逼哄哄的人物,作者给的分类也是条理清晰的很——是桃花就得有大背景,是路人甲就一笔带过。
导致留下了诸多坑没填不说,甚至连结尾都忘了介绍一下男主的背景。
对,忘了。
荼苦苦毫不怀疑那个只会写豪门家族争斗的作者一定是把付子之的背景来历给写忘了,不然依靠他这个男主的身份,怎么也能注水二十章。
可是原作者他没有。
这就导致荼苦苦偶然间串线到正文剧情的时候那种内心小小的好奇。
从前失忆穿过来的她只知道追在付子之身后边跑,一口一个小师弟,脑残时候哪里还会想到这个。
可是现在是恢复记忆的她,所谓知己知彼阴人必准,荼苦苦又禁不住好奇心来蹭祁仙的情报了。
祁仙拿着把骨扇抵头想了想,随后笑开:“有了——”
船忽然猛烈的震荡了一下,打散了他后面的话,荼苦苦侧头看去,内心隐隐惊讶原来不渡河上也会有别的天气出现。
这河上雾蒙蒙起的贼大,都已经快逼近眼前了,头顶是压压的云层,几道闪电在其中乍隐乍现。
“还下雨啊?”
她转头问了一句,不过祁仙脸色却不太好,只沉沉的同她说了一句“回去”,便起身凑到船头上了。
荼苦苦才不回去,她觉得可能逃跑的转机可能就在这里,顿了顿,她也来到了船头甲板上。
祁仙看着她,正要提醒她回去,就见荼苦苦一脸见鬼的表情呆愣在原地。
他未回头,在感应到危险的刹那身法极快的跳离原地,但还是被掀起的妖风狠狠砸进船里。
这是……
镇守南海鬼界的浮诛。
浮诛是一只魔物,也可以说是妖物,当年那场大战让人修与部分妖族狠极了魔域不是没有缘由的,像浮诛这种被抓捕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改造成半魔半妖的东西,在那一战中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士兵。
可是这种手段……简直残忍至极。
关于浮诛,听闻是夜衍泫抽了什么风从魔域手中拼死拼活夺来的,浮诛性格暴躁,但是从不主动嗜杀惹事。
现在这是怎么了?
荼苦苦已经吓呆了,内心这次连吐槽都没有,连躲都没躲,就被带着诸多眼睛的章鱼爪抽进不渡河里。
不渡河里没有水。
荼苦苦趴着吐血,全身的每个地方都像是在叫嚣着痛意,她毫不怀疑自己的骨头全断干净了。
但感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像水又不似水波的东西一股一股的将她卷动。
痛——
痛的死去活来。
这次她会死。
荼苦苦一直以为是自己心大,所以丝毫没有在意过之前的死亡,那种感觉是突然而瞬息的,所以才造就了她的一种错觉,叫做自己根本不会死。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清楚分明的感觉到了欺负在往外渗血,每次呼吸都在慢慢减弱,身体内的器官或许都已经位移了,鼻血顺着嘴一块往外流。
即使这样,她还清醒的活着。
她忽而有种强烈的不甘心浮起在心头,明明一开始就因为原剧情死了一次,因为男主那傻逼又死了一次,跌跌撞撞的去过很多地方,或许只有偶尔想起在现代大学的时候,心底还会有些一开始的悸动,之后便没了。
明明都很想跳出原剧情好好的活下去了……
荼苦苦动了动不了,捱着足够将她折磨疯的痛意又被一阵浪卷起来,“啪叽”像滩烂泥似的被砸进另一滩水里。
不过这下视线终于清明了不少,眼前的细沙白茫茫的,干净,明亮,挡住视线的血在透明的水中散开,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
眼前的光很温柔。
原来死之前的感觉是沉静,记忆也没有走马观花,无关的人和事也没有出现,只有眼前白茫茫的、温柔又安静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荼苦苦觉得有什么在她经脉里游走,很痛,比刚碎骨头的那会儿还痛,像是在体内要把她碎骨拼起来,在里面挪动似的痛。
拼起来?
荼苦苦压着痛疯的想法又慢慢的感觉了一下,随后大喜过望,这水——这水真的在修复她的碎骨!!!
不过过程也是显而易见的艰难,高兴之后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意,从体内,从皮肤,从骨头,从经脉,简直是分不清楚哪里,全身上下的痛觉都在叫嚣。
荼苦苦顶着这逼疯人且漫长的痛感就这样趴了不知道多久,她泡着的水并不深,面朝下的时候水坑底离她也就两尺远。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荼苦苦从一开始痛到恍惚,再到麻木,再到恍惚,几番下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趴进水坑里的软沙上了。
经脉与骨头也已经修复完好,体内的灵气都散了个大概,但心脏那块儿那清楚明显的搏动感,让荼苦苦兀自怔愣了好一会儿。
从未有这般体验过濒临死亡又重生的感觉,远比任何一次活着回到书中都让她感到活着的意义。
对,她还活着。
活过来了。
荼苦苦试着动了动手指,有些麻木,再等了一会儿,她从软沙里,先是蜷了身体,之后慢慢的、慢慢的,翻了个身,头顶是阴沉沉的,她还在不渡河中。
荼苦苦站了起来,果然,这里是梦中的那个陆地,水坑里的水不知道是什么,已经为了修复她的伤消耗殆尽,荼苦苦扫了一圈,在折断兵戟的地方行了一个大礼。
“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还要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兵戟上了锈,但这会儿微微抖动,随后,荼苦苦见到了那个传信的灵偶。
“主人,玉简。”
它向荼苦苦递出一块儿玉简,用着磕磕绊绊的话和动作简单比划了一下,荼苦苦受意,接过玉简直接探入神识。
玉简中并没有展现过多的东西,只是一场大战过后,有个模样凄惨的修士活了下来,血色残阳,他坐在一块碎尸上在等着什么。
随着天际撕裂,一艘庞大的飞船陡然出现在空中,青年低声说了句什么荼苦苦没听到,可是她吃惊于这飞船的模样——这不就是祁仙带她坐的那艘吗?!
祁仙说从一个朋友手中借的……那这个朋友……
荼苦苦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视线就陡然一转,这回竟然是飞船上的人跟另一路人打起来了——
眼看飞船这边实力不敌另一波人,受伤的青年摇了摇头,血几乎已经染透了他的靛蓝色衣袍,但他恍然未觉,身靠船边,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根玉箫,放嘴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这次荼苦苦依旧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只见到了一瞬间的安静,那些看起来像魔物又像妖的东西顷刻间化的粉碎。
像保存了上千年的古董文物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实力竟强至如此也会被人伤成这样——
荼苦苦不清楚这是不是几百年前那场大战时的情景,但她再一次刷新了对战争的认知。
再后来,青年的箫声没断,迎着残阳吹尽暮光。
到这里,玉简上的映像算是走马观花的被她看到了尽头,不知道是看到那一幕太过凄惨还是那青年给她的感觉很熟悉,荼苦苦竟然有些难过。
对,难过。
原地拿着玉简好久,荼苦苦反应过来,玉简中并没有过多的记录着什么,没有说出现记录它的主人,没有说这里是何地方,更没有出现过面前这灵偶。
据说灵偶都是有意识的。
荼苦苦挥了挥手,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灵偶身上没有任何瑕疵除了有点纤瘦以外,清秀的外貌跟常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对了,除了还有些讲话磕巴。
“主人,散了。”
关于灵偶口中的主人,荼苦苦不是很清楚她在说谁,随即小心翼翼问道:“你的主人,是这里面的青年吗?”
她指了指玉简,见灵偶点了点头,荼苦苦若有所思道:“能跟我讲讲你的主人吗?”
所谓没有白拿的东西,荼苦苦决定,还是要了解一下这前辈的生平,万一有什么想实现的心愿,她肯定力所能及的去帮他完成。
灵偶小姑娘歪了歪头,指着自己脑袋道:“看吧。”
荼苦苦毫不犹豫的进入她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