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阮软的言论,苏羡闭上眼睛,尽量放空大脑不去顾及其他,心里默数到一千九百二十三只羊,可是却越发清醒。
因为身旁有人待着的缘故,倒也不至于忧心梦魇,只是她的法子似乎并无效果,只是让人觉得无聊。
眼皮下得黑眸滚动几下,嘴唇翕动正欲开口质问,额角间突然感到冰凉。
阮软坐在床侧,用大拇指对他的太阳穴部位进行轻轻揉按,以此缓解他的情绪,随之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经常受到继母的虐待.....”
“后来她逃到了森林,遇见了七个小矮人......”
“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故事讲述完毕,阮软瞄了眼床上的人模样很安详,并无动静。她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揉了揉酸痛腕部。
总算是把人哄睡着了。人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思绪会过于沉重,脑子里总是想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又怎么会睡得着。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就是抛弃问题。
放松心情,放空大脑。
此刻忘却一切,让自己只属于自己。因此她选择讲睡前故事,就算苏羡不会放松下来,至少也会逐渐感到无聊......
就和数羊似的,让人无聊的睡着了。
阮软盯着苏羡的睡颜,眉眼如画,面部线条比平日里多了一份温和。毕竟美好的皮囊对任何人都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是好感的由来。
只可惜,他杀人不眨眼,是个十恶不赦的阴冷大反派。
收回目光,阮软褪下身上的棉被轻手轻脚盖在苏羡身上,正欲转身离开,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抓住。
回头一看,只见苏羡满额冷汗,死死用力的攥着她的胳膊,语无伦次的含糊道:“不可。母亲......”
约摸是又开始做噩梦了。书中描述过,这是苏羡自小的心病,因为儿时苏家灭门的惨案对其打击极深,每每午夜不得安眠。
他是作者手下的最悲惨的人物,念其遭遇,阮软不禁感到心软。
孤月悬空,冷然幽光。
她弯腰站在床前,小手轻柔的拍着苏羡的胸口,小声安慰:“别怕,你妈搁这儿呢。我会保护你的。”
他皱起的眉头慢慢平舒开,似乎从噩梦中走出来。
阮软心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现在也就敢在苏羡睡着的时候呈口舌之快,讨到一点便宜。哎,一定得想个办法离开这儿。
第二日晨起。
苏羡缓缓睁开眼睛,双目清明。好久好久没有睡得如此安逸过,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只是......搭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已然是夏日炎炎,清晨也夹杂一丝热气。阮软双颊绯红,喝醉酒似的抱住苏羡,右腿直接架在他的身上,把人当做是自家的玩具熊。
香肩半露,身着轻薄纱裙,飘然若仙。
苏羡好在是位清心寡欲,沉稳且能把持住的男人。面对如此春色,不过是耳尖发烫,并且毅然决然的将人拨开,逃也似的跳下床。
胡闹。竟与一女子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本想叫醒睡梦中的阮软,此时她却依旧她睡得香甜,脑子在枕头上蹭了蹭后,继续安眠,毫无任何反应。
情不自禁的对阮软的脸颊伸出手,如果摸上去的话,应该很柔软吧?
脑海里这个想法刚蹦出来,立马缩回手。
真是疯了!莫不是没见过女人?他苏楼主何曾贪恋过女色,呵,定是近日闲的。
罢了,不去再想。
苏羡重新恢复冷漠的状态,面无表情的整理好衣装推开门。
房门口,觉星与小翠一左一右站立,见人出来即可作揖:“参见主上。”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翠心中无比激动,迅速朝里间屋子瞅了眼,床上女子正在酣睡,衣带不整。
想必,芙蓉帐暖度春宵。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小翠忍不住道喜。
苏羡拧眉:“喜从何来?”
小翠笑意吟吟的说:“主子与夫人郎情妾意,令人羡煞。经过昨夜,看来我们花玄楼也能很快迎来小主子了!”
她的父亲是花玄楼的管家,从前也是苏家隐姓埋名的旧部,再其临终前曾告知女儿小翠,定要尽忠职守,并且守护好苏家的血脉。
她的主子是楼主,所以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就要为其着想。因为,苏家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小翠无以为报,所以想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说,操心苏家血脉的传承。
苏羡目光寸寸暗沉下来,酝酿着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翠低头,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她方才就是一时激动,说漏了嘴,把心里的真实想法给掏出来了。
觉星见此情形,于是抱拳耿直回禀:“主上,小翠的意思是,夫人将会怀上孩子。”
“什么?”苏羡有些迟疑和惊愣。
“为何她会怀上孩子?”
“这......”觉星努了努嘴。按照花玄楼的规矩,对待主子的提问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仔细想想,才继续说道:“敢问主上和夫人昨夜是否同塌而眠?”
苏羡没说话,黑眸微动。
算是默认。
觉星按照自己的想法,严肃的侃侃而论:“若是男女同塌而眠,女子便会怀孕。”
这是觉月告诉他的。之前在街上,有位孕妇路过他们身旁,于是觉星就问为何她大肚隆起,觉月说因为腹中有胎儿。
为何腹中会有胎儿?
觉月当时红脸解释,因为男女同榻而眠后,女子便会怀孕。
因此,大聪明觉星才会坚守此类“真理”,坚信不疑。
站在一旁的小翠也点头赞同,男女之事,约摸着也就是那回事儿吧。她生在花玄楼,正值单纯年纪,对于生子之事尚不清楚。
“知道了。”苏羡淡淡道,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表面淡定,心里却如同乱麻。怎么会,有孩子......
回头看了眼大大咧咧躺在床上的阮软,一阵头疼。心想两人未曾交心,怎奈却有了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一辈子为报仇而生,儿女情长皆为绊脚石。
当然,阮软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几个单纯的主仆们定义为“孕妇”,否则肯定会急得跳脚。
谁告诉你们,睡在一张床上便会怀孕的?昨夜只是因为苏羡梦魇,拉住她的手不肯松开,阮软无奈之下便靠在他旁边坐着,不曾想后来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滑落在床上。
两人清白日月可鉴,未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