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金阁。
高台俯瞰街道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这里是整个王朝最为豪华的地方,来往贸易皆具于此。
阮软坐在台楼看着下面的街道,手中端有一盏飘烟的香茶。对面二人分别是吴彩与小翠,两人皆作男子装扮。
阮软依旧是蓝黑彩锦交襟,腰束墨带,上缀遒劲枝丫图案,袖口金丝滚边,将人映衬的有些许沉稳的意道。长发用玉簪高高束起,手持玉竹折扇,轻摇,尽显年少意气潇洒。
吴彩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禁看呆了。若她真是个男子,想必会“斩获”絮城多名少女吧。
这般想着,自己倒也学起她的姿势,抬手潇洒的甩开扇面,不料未曾握稳,竟直接将扇子给丢了出去。
“诶。”
低呼一声,吴彩起身去捡扇子,却不料一双手先自己上前见了起来。
抬头,不禁后背一僵,怯生生的唤了句:“嫂子......”
几日未见,赵丽看上去轻减了不少,紫缎子绣花罗裙像是罩在身上,下摆绣发莲生贵子的图案怏怏的贴在肚皮上,竟是看不到先前的赘肉。
圆润的脸庞也开始展现出棱角,但看上去并不康态,而是多了几分虚弱的苍白。
见她这般样子,吴彩当下有些哽咽,“嫂子,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赵丽眼角含着泪,“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感人的话!”
虽是姑嫂,两人感情却似姐妹。
赵丽因为吴彩成婚之日被土匪劫走一事日夜担忧,如今见她同阮软在一起时,心里约摸猜清是怎得回事。
这样也好,逃出那大宅门,比一辈子同暴力痴子生活要好的多。
几人进了包间落座后,吴彩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阮软抿了抿唇,站起来:“你们二人先聊,我去外面转转。”
说完起身离开,小翠也紧接其后。
带上门,阮软对她道:“你在这边等着,不要让人把吴彩带走。”
“你去哪?”
“人有三急。”阮软尴尬一笑。
从茅厕里出来,阮软行至前厅正准备上楼,却见街道一人匆匆捂住胸口匆匆跑过,鲜血从指尖渗透而出,神色异常慌张。
“这不我小弟么。。”她一边喃喃一边往外走去。
只见一带着帷帽的女子手持长剑骤然跃起,落定在云妖面前。
“莫非是情债?”阮软感到好奇,默默跟了上去。
在一处没有出路的胡同里,云妖靠在墙上,苍白的俊脸上满是红疹,额上虚汗连连,白雪似的长袍被血渍染透贴在胸口。
云妖呼吸急促,目光尽量避开那名女子。虽说他武力并不是比面前人低,可对方却是个女子!
仇家这是吃准了他的死穴!
他声线发颤的问:“你是何人?”
“取你命的人。”女人带着黑色帷帽,看不出长的模样,只是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像是有双手在掐着她的嗓子般。
云妖捂着胸口靠在墙上,见那人举剑飞驰而来,闭了眼。
“啊!”
他并未有痛感,却听得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痛苦捂着眼睛。
在她身侧,阮软手中举着瓷瓶,歉意的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你去拿水洗洗就好了。”
说着跑到云妖身边将他的手牵住,见他还在发愣,挑了挑眉:“快跟跑啊。”
这才如梦初醒,由着她牵着自己。
不曾想二人刚走出胡同,从右侧出现一群带着黑色帷帽的女子,见到云妖立马冲过来。
心里咯噔一下,他道:“完了。”
“快跑。”
阮软拉着受伤的云妖往前跑,一路上掀翻了旁人的各类摊子,只瞬间,街道被闹得人仰马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几人穿进一片林子,云妖扶着树面无血色,“小流姑娘,你先走吧,那群人只是来杀我的。”
“不行。”阮软拧了拧眉,“咱两不是拜了把子嘛,我怎么能抛下你。”
他忍不住噗嗤一笑,“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的。”
“那可不,谁让我是大哥。”在危机关头也不忘讨嘴上的便宜。
她看到云妖胸口还在涌出的鲜血,眸色沉下来,“先走吧。”
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跑,路过一处草丛时,阮软突然停下步子,对他道:“先躲起来。”
草丛的位置正好在一处矮坡后面,阮软先将云妖塞了进去,然后道:“脱衣服!”
“什,什么......”他那无血色的脸突然骤红,“阮姑娘......这关键时刻你还在给我想着留后代吗?”
“......留你个头。”
阮软二话没说直接上手,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随后披在自己身上,对他警告道:“你呆在这儿,不准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堂堂男子,怎能让女子保护!
阮软秀眉微蹙,就知道他不愿意。迅速从怀中掏出红色的瓷瓶,对着云妖脸上撒去,“带着你不方便跑,你安静的睡一觉吧。”
药粉刚吸入鼻腔,他的脑袋便愈发昏沉起来。
药效约摸十几分钟的时间,阮软又从怀里掏出治疗割伤的药放在他手上,然后披着那件带血的白袍往前跑。
花玄楼最多的便是各种毒药解药,她时而去白大夫院里,便顺了几瓶过来。
回头,那群女子已经追了上来,看见熟悉的衣服时,立马跟了上去。
“他都受伤了,居然还跑的这么快!”其中有人怒道。
只见阮软穿梭在草丛中,像是一种飞奔的兔子,脚底都不沾灰的那种。
阮软虽然跑的速度快,但这么久后到底体力有些不支,强撑着身子往前跑,直到来的悬崖边。
“别过来。”
她伸手做出抵制的姿势,气喘吁吁道:“已经没路了。”
“怎么是你!”
那群女子行至,见面前换了个人的时候,方才发觉被耍!
她跑的那般快,只见得飞梭的身影,谁知道袍子底下已经换了个人!
“你把他藏在哪儿了?”领头的女人问。
“谁?”
“云妖?”
“不认识。”阮软摇头,“我就是个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