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金兽香炉飘着清新的花香,书案整洁干净,笔墨纸砚皆备妥当,有理有条的放置。
毛笔在纸的右边,砚台在桌子左上角,阮软在桌子前,正对着一张白纸发呆。
左侧的苏羡持着一本书,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垂,那双黢黑深邃的眼眸似星闪耀,眉梢微挑便能夺人心魄,唇色似水,角边上翘,完美的五官组合成这般俊逸妖冶的容颜。而他看书时认真的神态,更是高贵淡雅又魅惑众生。
阮软不自觉看呆,索性撑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的欣赏起来。
“我脸上有字?”苏羡将书放下,抬眸看去。
“嗯。”阮软点头,“有个帅字。”
他抿唇,道:“不正经。”
夸他帅怎得就成不正经了。要说苏羡呐,还是个比较纯情的男子,容易脸红。
修长的食指放在干净的白纸上,苏羡对她道:“写。”
她满脸茫然:“我不知道写什么。”
若是对云妖无感,按照她往日的风格,便是无视这封书信的存在便是,回些绝情的话,似是不妥吧。
伤了别人的心可咋整。
阮软委屈的看着苏羡,手中毛笔迟疑不决,最后直接放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我不会写字”
“我教你。”
苏羡走到她身后,将人半环住,先是将毛笔重新塞到她的右手上,随后又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写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苏羡皱眉,“需要我帮忙吗?”
未等阮软回答,毛笔已经在纸上滑动,行云流水。
身后的人身上有股淡雅的香味,像是某种树木的香,但是并未让人感到沉闷,反而有丝清爽沉闷的感觉。
两人贴的很近,绕是厚脸皮的阮软也有些羞涩,直着身子不说话,耳尖居然不受控制的发红,比艳丽的晚霞还要娇上三分。
等她目光再次投向面前时,几个笔走龙蛇的清隽大字悦于纸上。
阮软定睛,一字一字的读道:“你,是,个,好,人。”
后面还有一句。
但我们不合适。
苏羡唇角上扬,道:“今日这字倒是写的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
阮软转头看他,“大哥,您还真是现学现用。”
苏羡松开她的手,淡然若素的回到原先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转移话题:“你不是不识字吗?”
“唔......大致的形状倒是能猜出来。”阮软实话实说:“我学的字与你们学的不同,但有些形状还是很像的。”
苏羡也没问为何字形在同个世界会有不同的样式,而是重新拿了张白纸,持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将其放置在阮软面前,并道:“自己亲手将这三字抄在那句话的最后。”
连起来便是,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死心吧。
阮软吸了口气,竖起大拇指:“大哥,绝。”
“写。”
苏羡这次连书都没拿,专注的盯着她。
阮软拿起毛笔,斟酌着“死心吧”这三个字,最后还是在他“高压”的注视中写了下来。
“字不错。”苏羡眼底的得逞稍纵即逝,取了阮软手下的纸张,轻轻叠好,放入袖中:“这边让人送去,让云妖知晓你的,心意。”
阮软:“绝了。真是绝了。”她这个陪睡的可真是尽职尽责,连个追求者都不能有。
哎,七夜决明,得你百毒不侵,却也限制了自己的脚步。是喜还是悲?
云飞阁。
“死心吧......”云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微微眯着,闪过一抹异样的偏执与倔强。
攥着纸张,一拳锤在桌上,“遇见你于我来说是天定的缘分,你以为我为何如此笃定,还不是因为非你不可!死心?呵,一颗跳动的心脏如何会死?”
“我儿为何事这般恼怒?”门外走来一位玄袍男子,双手背于身后。
满是慈爱的看着云妖,眼角堆叠的纹线中都透着笑意,言语温柔,在儿子面前,一直都是位顶尖儿儒雅的中年男子。
云妖是他唯一的亲人,云杜对这个儿子极尽宠溺。
当年妖儿母亲因病离世,云杜伤心欲绝,茶饭不思。几月后,他的母亲竟然又给他找了个小妾。
当时人已经入门,可他压根没有和那人见过面。直到妖儿被那狠毒的女人关进柴房整夜,昏迷不醒。在孩子性命垂危时,仆人们这才急忙去唤云杜出来主持公道。
也是那时候,他从妻子离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决定将他们唯一的孩儿抚养长大,做位慈祥合格的父亲。
可是,自从云妖经历那夜,醒来后便一言不发,还会对女子感到异常恐惧。
据说那小妾是因为他说了句“你永远抵不过我的母亲”而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云妖关进了牢房,并且扇了几个巴掌。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他的心灵本就脆弱无比,被人扇了巴掌又关在黑暗的柴房中,自此对女子产生了恐惧心理。
那小妾后来的下场是被云杜杖毙了,可是云妖内心深处的伤痛却并未被抚平。
此时见儿子这般忧愁,云杜便道:“有事便告知于父亲,我给你做主。”
云妖靠在椅上,双眸微眯道:“我遇见了一个女子,还同她拜了把子。”
女,女子!我儿子不是站在女子面前便结巴吗?不是同女子说话便浑身起疹子吗?不是和女子接触便会昏厥吗?
“女,女子?”云杜彻底不淡定了,“你确定那人是女子?不是扮成女装的男人又或是你梦里见到的?”
“爹,你把你儿子想象成多么饥渴的人了?”云妖坐起来锤了锤桌子,鼓着腮帮子道:“我不是那种喜欢臆想的人好不好?”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
此时,他老爹自个儿办了个椅子坐在桌边,好奇的问道:“你与那女子发展到何种地步了,可曾......怎么说呢。”
云杜想了想,“你不惧怕她吗?”
云妖摇头,认真的说:“她很特别,我不仅能和她说话,还牵了手。”
那天阮软拉着自己跑,也算是牵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