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好人做到底,和外头人说一声,也免得他们一晚上好找。
小医仙正要出去知会一声,沐如谨的人便先找了来,带头的嬷嬷神色匆匆道:“大小姐,我们正在到处找小少爷,您可瞧见他了?”
小医仙下巴朝亮着灯的那间屋子指了指。
“哈,我的小祖宗哎,你可……”嬷嬷迈着不利索的腿就要上前劝沐如谨和他们回去,小医仙拦下了他们。
“算了吧,既然他不愿意跟你们回去,就让他留在这吧。”
“这怎么成?姑娘自个还要读书呢,若小少爷在这……”
“反正都是来读书的。”小医仙抢白道:“再说了,临走前我也答应了父亲在太学这段时间要和小弟他一起学习、互相监督的。”
嬷嬷神情犹豫,“这……”
“嬷嬷便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他亲姐姐,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可是姑娘身边不是也没有下人照顾吗?”嬷嬷问到了问题的关键,“老奴听说,姑娘来的时候便没有带下人,早些时候更是将太子殿下特意送来的嬷嬷也给赶了回去。”
这消息传得可够快的,这么快便人尽皆知了。
小医仙也不在乎,只退一步道:“要不这样吧,我允许你们白天来这里洗衣洒扫,只是这近身伺候的活便免了。”
“这如何能成?”嬷嬷当即便激动道:“小少爷还小,怎么能自己穿衣吃饭?”
小医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都十岁了还叫小啊?原身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被李氏夫妇丢到山上砍柴了。
果然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就是娇贵,不过在这一点上小医仙非常坚持,嬷嬷无法,也只得依了她说的去做。
嬷嬷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屋子的门便打开,沐如谨站在那指着她气愤道:“你出卖我!”
小医仙蓦然转身,平静道:“这不是出卖,是在帮你。”
“帮我?你有这么好心?”
小医仙缓步走到他面前,凭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同他说话,“你这么躲着他们,不过是不想被他们管着。所以我和他们约定了,他们只会白天来洗衣洒扫,不近身伺候,不会对你的生活过多管束。”
沐如谨听见这话,脸上愠色顿消,反倒显露出小孩子的天真来,“当真?”
“当然,不过,以后就没人帮你穿衣服,喂你吃饭喽。”她悠然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朝正殿走去。
“我求之不得,不过你别想我会感激你的!”身后是沐如谨明明高兴却仍旧嘴硬的声音,小医仙摆摆手,道:“用不着!”
沐如谨的人走后,栖梧殿总算是安静了。
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睡个美容觉。
只是睡到一半,却被那个曾做过的噩梦给惊醒。
梦里,她再次梦见了萧遥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
她满头大汗,望着四周的纱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又梦见他?”
从前小医仙只梦见过原身,可自从萧遥在汝王府消失后,她便会梦到他。
从乱葬岗回来后,她确信萧遥没死,至少那群死人堆里没有他,便已经很久没有再梦见他了。
没想到住进这栖梧殿的头一晚还是梦见了他,她拖着乏了的身子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温水下肚,稍微清醒了些,心里惦念着的却是那个人现在的生死。
有些种子在悄无声息间落下,渐渐生了根,只待发芽的那天。
她重新回到床上,准备再次入睡,却极为困难。折腾到后半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下的,反正第二天一大早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隔壁的尖叫声给吵醒的。
“怎么了?怎么了?”她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冲到沐如谨的屋子,只见沐如谨小小只的样子坐在床边,身上倒挂着衣服,左手袖子却穿在了右手臂上。
这一幕惹得小医仙捂着肚子直接笑了出来,“不是吧,你都这么大了,连衣服都能穿反?”
“不准笑。”沐如谨气鼓鼓地瞪着她,“我说了,不准笑,你耳聋了啊!”
小医仙笑着走到他身边,怎么都止不住想笑的冲动,她边笑边道:“不好意思,你这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我忍不住啊。”
她伸手准备脱下衣服重新给他穿,却被沐如谨不客气地推开,“我不需要你,嬷嬷,嬷嬷呢?叫她来!”下意识地便是唤平日伺候他的嬷嬷。
小医仙坐下,忍住笑激将道:“哦,你的意思是你连这最小一关都过不去喽,反正就是离不开那些个下人喽?”
“谁说的?我能自力更生。”
“那你就少废话!”小医仙一把将衣服从他脑袋上抽了出来,衣料擦得他耳朵生疼,“疼疼疼。”
“穿个衣服而已,娘们儿叽叽的。那,看好了!”她手把手教沐如谨辨认衣服的左右边,打开袖扣再穿到衣服上。
沐如谨听话照做,她在一边旁观,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小家伙平时究竟是怎么被惯的,竟然连最基本的穿衣服都不会。
好在他不笨,很快就学会了。然后洗脸、漱口,他一学就会。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笨手笨脚的,让小医仙巴不得有掐死这个白痴的冲动,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他这十岁当真是白长了。
这一折腾便耗费了很长时间,险些就要误了今天太学第一课的时辰。
小医仙拉着沐如谨一路狂奔,直奔太学堂而去。
太学堂原本就是太傅平时教导太子、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如今既然所有人跟着太子以及皇子们读书,自然便是以这太学堂作为授课点。
小医仙和沐如谨分开,他去左边的男学堂,而她则去右边的女学堂。
“对不起,太傅,我来迟了!”当她冲进学堂时,所看见的一幕却让她目瞪口呆,满满一排的课桌,那上面坐着的全都是男子。
她愣了三秒,旋即又退了出去,抬头反复确认头上的牌匾,“女学堂,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