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眠的话,玄素法师大喜,急忙招手:“小施主快过来。”
天师爹晕乎乎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学会扎针的,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用自豪骄傲的语气说:“什么小施主,师叔,这是我女儿。”
姜眠乖巧喊人:“师叔祖。”
“女儿?”玄素法师慈祥的脸上有几秒空白。
什么时候悟真蹦出个女儿来。
姜眠发现几人的重心全偏在她身上,只好出声提醒:“师叔祖,让我先为祁叔叔扎针止血吧。”
玄素法师顾不得惊讶,让僧人把银针取来。
和玄素法师微信视频的老太太是灵清观的合作医生,一名老中医,不过现在她人在英国,无法回来,只能通过视频电话。
银针是老太太留在灵清观的工具,老太太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似乎有一个小姑娘要替祁晏书扎针止血。
她在视频里说:“可不能随意乱扎,扎错一个穴位都会起反作用。”
玄素法师被她这么一说,仔细打量姜眠,刚才姜眠出声说她会时,神态胸有成竹,莫名让人信服。
此刻,她把装银针的盒子打开,里面分了几层,装着长短不一的银针。
姜眠拿起一根中等长度的银针,只看她取针的熟稔手法,就知道她是会的。
玄素法师松了口气。
干脆把镜头转向姜眠,让老太太看着。
姜眠捏着银针看了两眼,回头对老太太笑了笑,然后重复一遍她刚才在视频里说的十多个穴位:“是这些吗?”
老太太点头:“对。”
“您看看,我扎的有没有问题。”姜眠说着,几乎没怎么看的将第一根银针扎在祁晏书太阳穴上的一处穴道上。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姜眠下针的姿势以力度……老太太眼睛一亮:“没有问题。”
接下来姜眠以极快的速度,将祁晏书太阳穴上十多处穴道全部封住。
“停了停了!”罗家乐激动的跳了起来。
姜眠收手,不留痕迹的将手背在身后,轻轻转动。
老太太有些激动的将一个凑过来的外国老头推开,这年头学中医的越来越少,能认出人体身上的穴道者,更是少之又少。
而能做到这些,无一不是上了年纪。
这姑娘年龄虽然不大,可她认穴道的速度以及下针的水平,一般的中医完全比不上。
除非几岁就开始学中医,不然绝不会这么熟练。
“姑娘,你学医多久了?你在哪学的?你……”老太太忍不住询问。
“好了,其他事以后再说。”玄素法师伸手挂断视频。
血止住了,接下来是另外的事,没时间再视频。
玄素法师让罗家乐还有小僧人退出去,本来想把姜眠一起请出去,被天师爹阻止了。
祁晏书眼前的白布已经取下,眼睛紧闭,面色白若金纸,胸口有着淡淡的起伏。
“眠眠。”天师爹时不时朝姜眠看去,一副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的表情。
姜眠知道天师爹疑惑她为什么会扎银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爸爸,等会儿再给你解释。”
左星平只好把疑惑放在心里,询问替祁晏书盖被子的玄素法师:“师叔,了尘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上次我遇到他,他跟我说诅咒的事已经有眉目,这是……失败了?”
玄素法师看向姜眠,他同意把姜眠留下来,一是姜眠刚才替祁晏书止血,二是她和左星平的关系。
通过左星平说的话,可见姜眠已经知道祁晏书诅咒一事。
既如此,也就不用遮遮掩掩。
他看着徒弟毫无血色的脸,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只有等他醒来才明白。”
据罗家乐所说,祁晏书晚饭过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他也不惊讶,因为祁晏书经常这么做。
直到他路过卧室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味道很腥,闻了之后让人心中作呕。
罗家乐不知道发生什么,害怕祁晏书出问题,立刻敲门:“先生,您没事吧?”
里面毫无声音。
不安笼罩在罗家乐心中,心跳失衡,他想也不想的推开卧室门,一进去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罗家乐头皮有那么一瞬间的发麻,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冰冷无情的野兽盯住,随时就能命丧当场。
下一秒,祁晏书身体一阵摇晃,脸色瞬变,紧接着闭上眼睛,对着罗家乐哑声说了句:“找眠眠。”
罗家乐还没反应过来,祁晏书倒在床上,接着眼角开始溢出大量浓稠的血液。
罗家乐哪见过这种情况,吓的腿一软,立刻给姜眠打电话,同时找老板的师父,也就是玄素法师。
玄素法师匆匆赶到,也没有好的止血办法。
至于为什么不送医院——祁晏书这种情况,送医院没用,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
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定是动了诅咒,至于结果如何,祁晏书不醒来,谁也不知。
自从祁晏书中了诅咒后,作为师父,玄素法师也一直在为祁晏书找解咒办法,奈何没有找到,只能靠他自己。
好在虽然中了诅咒,却也让他躲过必死的劫数,捡回一条命,失去目视的能力,祸福相依。
左星平上前,想要撑开祁晏书的眼皮,被玄素法师眼疾手快的打开:“你师弟的血好不容易止住,别再去折腾了。”
“我就看看,说不定看了之后有什么发现呢。”左星平搓了搓被打疼的手背。
玄素法师没理他,而是看向姜眠。
大概是因为祁晏书的血止住,焦虑尽去,看起来只是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孩子,过来。”
“师叔祖。”
玄素法师示意天师爹和姜眠站在一起,细细打量。
片刻后,皱眉,对着左星平道:“把你那碍眼的胡子摘掉。”
天师爹只好把胡子摘掉,玄素法师这才满意的笑了:“女肖其父,你师父若看到,必定欣慰。”
天师爹喜滋滋的,挺了挺胸膛,他的宝贝妇儿,当然像他啦。
“笑什么笑。”玄素法师瞪他,训道,“女儿都这么大了,到现在才带回观里,你可把我这个师叔放在眼里了?!”
灵清观并不禁婚俗,入观的弟子采取自愿。
不过既然愿意加入道观,想必也不怎么贪恋红尘。
是以灵清观里在结婚生子的,少之又少。
少不代表没有。
只是左星平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透露自己有个女儿,冷不丁把长大成rén的女儿带回道观,造成的冲击力才让玄素法师震惊不已。
“……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嘛。”左星平理直气壮的说,“现在有机会,我不就带回来了。”
“孩子,你叫什么?”玄素法师问。
姜眠报了名字。
玄素法师微微拧眉,朝左星平瞥了眼,他知道天师爹的俗家姓名,小姑娘姓姜,看来是从了母姓。
玄素法师问了些姜眠的基本情况,后者一一回答,末了,玄素法师问:“你母亲是中医?”
姜眠: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师叔,你一个非红尘之人,问这么多做什么!”左星平插话,“我和眠眠大晚上赶回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呢。”
玄素法师刚要说话,小僧人忽然敲门进入,然后附在玄素法师耳边说了什么,后者神色微变,起身对左星平道:“悟真,你在这里照看了尘。”
也不等左星平说话,玄素法师和小僧人匆匆离去,离开时,慈爱的在姜眠头上轻拍了下。
玄素法师和小僧人出了竹屋,前者脚步微顿,余光往竹海处一扫——有东西刚才掠过。
小僧人解释:“师叔祖,那是师叔带回来的一只银狐。”
卧室。
算着时间,姜眠开始取银针,左星平围在旁边打下手,期期艾艾的问:“眠眠,你什么时候会扎银针呀。”
姜眠手中不停,笑着解释:“爸爸,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里面有讲人体的各个穴道,还有扎银针的一些知识,我觉得有趣,就背下来了。”
真相当然不是这样。
姜眠并不会医术,之所以会扎银针,和前世在修仙世界,重伤成为凡人那五年有关。
姜眠是在一个普通的凡人小村落里醒来的,救她的是一位医者,从河边把她救回来的。
全身经脉骨骼尽断,只剩一口气。
医者说,他从来没见过求生欲这么强的人——他把她救回来时,最初的想法是让她多活几天。
没想到她一天比一天顽强。
医者想突破自己的医术,干脆把姜眠的命拿来当目标,立志要救活姜眠。
那个时候的姜眠,弱的三岁小孩都能杀了她。
后来她在医者的帮助下,伤势慢慢好起来,医者每天会用各种银针替她治疗。
姜眠痛的无聊,就让他顺便教她认穴道,如何下针。
时间久了,自然记住了。
等手中稍稍有了力气后,她开始在自己身上实验,慢慢的也就熟练了。
可惜,那么长的时间,她只会认穴和下针。
正是那五年凡人生活,让她在最后突破境界,修为重归。
她感激整个村子的人,重获修为后,她甚至想把他们全部接到门派。
然而还没有实施,仇家找上门来。
……
姜眠垂眸,眼底暗光一闪而逝,重新抬头时,又恢复甜甜的笑容:“爸爸,我很厉害吧,光是看书就学会了扎针。”
左星平向来是姜眠说什么他都信,重重点头。
罗家乐端着两杯水到卧室,听到姜眠的话后,默默朝祁晏书看去:合着姜小姐这是第一次扎针,把老板当成实验品了呀。
幸好成功了。
他不由庆幸。
左星平喝完一杯水后,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跟唱交响乐似的。
左得平:“……”
姜眠忍住笑,让罗家乐带天师爹去找吃的,她守在这里。
天师爹不放心让宝贝女儿跟祁晏书待一起,哪怕后者是昏迷状态,他断然摇头:“眠眠,我不饿!”
姜眠:“……”
那您倒是让肚子不要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