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高邮的董书恒还不知道自己发了一笔大财。
当初计划的时候,没有想到黄家在东台存了这么大一笔钱。
一般的大家族是不会把家族所有财富放在一个地方的,毕竟狡兔三窟的道理大家都懂。也许这笔钱只是黄家的一部分,但绝对是大部分。
第二天一早,董书恒刚刚洗漱好,蔡树森就走了进来,给他递了一张纸条。董书恒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日出雾散盐河畔,凤凰台边与君言。”下面署名为魏玉。
看着这张纸条,董书恒笑了,他不怀好意地想起了昨天屏风后的一幕。他甚至想起了前世高中时,下课铃响起,女生跑步去厕所抢位置的场面。
……
本来他准备同蔡树森一起去抓“老鼠”,可现在有一只美丽的小白猫等着自己,本喵只能去赴约了。至于抓老鼠,在自己的面授机宜之下,小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顺便花了五分钟欣赏了一下自己帅气的脸庞。董书恒反复提醒自己要做一个外在美和内在美同步发展的大美青年。
凤凰台位于高邮城东盐河中间的一个沙洲上,距离卸甲镇不远。小蔡要去抓老鼠,今天只有副班长张大彪带着五名团丁跟着他。张大彪跟蔡宇森刚好相反是个粗人,不光人长得粗放,心也很粗。
要到凤凰台,就要先过河。此处常有游人,因此董书恒很容易就雇到了一条渡船。
船行河上,晓风渐渐吹散浓雾,透过雾气,已经可以看到太阳的轮廓。此时,董书恒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董事长,你听,好像有人喊救命。”一旁的张大彪小声提醒道。
董书恒仔细听了一下,好像真的有女子的喊叫声。但是隔着老远,有些听不大清楚。
“船家,往那边划。”董书恒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
声音好像越来越清晰了,“船家加快速度。”说着,董书恒随手扔出一锭银子。
“好嘞,客官。”那船家使出了全力。
董书恒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在向这边招手。这会儿雾气又散去了些。他已经能看清楚了女孩的样貌。
这女孩长得小巧可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哦,对了,好像是魏玉后面跟着的小书童。
“怎么回事?”远远的,董书恒大声问道。
“小姐……小姐被人抓走了。”那侍女大声回应道。
“往那儿跑了?”董书恒又问道。
“划着船,往南面跑了。”小侍女边说边指着南边。
同样是划船,肯定追不上,况且附近的水匪基本上都是划船的老手。
“船家到西岸的驿馆旁靠岸。”董书恒对船夫说道。
那船夫不敢怠慢,赶紧划了过去。
靠岸之后,董书恒带着张大彪他们就向驿馆跑去。到了驿馆,董书恒来不及解释,丢了一大锭银子给驿卒,然后说道:“知州大人千金被匪人抓了,借马一用,我们去救人。”
那驿卒盯着手中的银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董书恒已经带着张大彪骑马呼啸而去。
盐河往南在州城南门外,汇入运河。董书恒猜想水匪一定是往南从盐河入运河,再从运河进入高邮湖。他的目的地就是南门外的河口。他希望在那里能截住水匪。
此时,董书恒不断的催促着胯下的驿马。终于到达了南门外。他又找了一艘渡船,带着张大彪他们上了船。此时,河面北边一艘乌篷船划了过来,那船船速极快。
董书恒让船家赶紧划过去。那艘乌篷船好像看出了董书恒他们的意图。船夫操着船准备绕开董书恒的船。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船夫的大腿中枪,跪倒在地。原来是董书恒拔出了藏在腰间的柯尔特转轮枪。
乌篷船失去了控制,慢了下来。这时董书恒他们雇佣的船夫已经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赶紧靠上去!”董书恒一声大吼。那船夫才机械地操起船来。
“不要过来,否则老子宰了她!”这时乌篷船的船篷内,传来了一声大和。只见一个黑脸壮汉,押着一个姑娘从船篷内爬了出来。
“放我们走,否则小心爷爷我的手抖了。”那汉子将贴在姑娘脖子上的刀紧了紧说道。
这时被挟持的魏玉珍也看到了董书恒。此刻,她竟然忘记害怕,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他一身青衫,身材高挑,脸上的轮廓分明,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他手上的火枪高高抬起,对准自己的方向。魏玉珍甚至看到了枪口还有稀疏的轻烟冒出。
“你已经开过一枪了,别当老子不知道,火枪都是开一枪就要装药换子弹的。”那黑脸大汉得意地说道。
“哦,是吗?”趁着黑脸大汉得意的关口。董书恒给魏玉珍使了一个眼色。魏玉珍一直盯着董书恒看,因此对他的小动作,很快就会意了。她眨了两下眼睛,看着董书恒的嘴巴。
只见董书恒用嘴形表述出:“3……2……”当董书恒数到“1”时,魏玉珍迅速下蹲。只听又是“砰”的一声,那壮汉的额头喷出一缕血剑。一枪爆头,这个黑脸壮汉仰头应声倒地。
“没文化,真可怕!”董书恒在心中暗道。
没有想象中的尖叫声,魏玉珍此时双手抱着膝盖,呆呆地蹲坐在那儿。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块鲜红的血渍,这是那个壮汉脑门上喷出来的。
看到她呆坐当场,董书恒知道,她这是惊吓过度了。董书恒收起枪一个跨步跳到了乌篷船上,来到了魏玉珍的面前蹲了下来。董书恒从怀中掏出一个洁白的手帕,轻轻地帮魏玉珍擦去脸上的血渍。
这时魏玉珍的眼神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董书恒,猛然间扑进董书恒的怀中。毫无准备的董书恒,被这一下子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掉下河去。还好他反映快,用右手向后撑了一下。
“好了,没事了!”董书恒轻声地安慰道。
“珍儿……珍儿,你没事吧?”此时岸上传来一个老头歇斯底里的声音。
魏玉珍赶紧从董书恒的怀中挣脱出来,向岸边看去,喊了一声:“爹!”接着就哭了起来。
董书恒也向岸边的老头看了过去。
投去了幽怨的眼神……
“你丫的,就不能晚来个个把分钟吗?小爷我这儿刚抱上,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呢,现在脑子里连点回味都没有!”董书恒在心中暗骂道。
现在董书恒才有时间去看一眼那个操船的水匪,他腿上的伤口依然在冒血,人已经因为失血而昏厥过去。
董书恒赶紧对张大彪使了个眼色。张大彪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在那个船夫的伤口上倒了点金疮药,然后用一个绷带勒紧止了血。
这时两艘小船都已经靠了岸。自然有丫鬟婆子过来接魏玉珍上了轿子。小姑娘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是回过头向董书恒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董书恒的心中顿时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就像一句歌词——“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董书恒突然感觉自己贱贱的。
魏源赶了过来,身边自然是跟随者一班衙差。
“老师,赶紧找个郎中,一定要保住这个水匪的性命。”董书恒指着晕倒在船上的船夫说道。
魏源显然是理解了董书恒的意思,赶紧让差役押找来一个门板,抬着那个腿部中枪的水匪去找郎中。
董书恒则随着魏源一起回知州衙门。
“书恒,你我既然已经定下了师徒名分,我就不跟你多客气了,今天珍儿的事多亏了你。”魏源感激地说道。
“师傅,保护师妹,本就是徒儿的分内之事。”董书恒道,他知道魏源是真心感谢,按照魏源的年纪,也算是老来得女,再看魏玉平时的作风,必然是在家中极受宠爱。
“师傅,今天这事不简单啊,水匪冒这么大风险在盐河畔抢人。那么他们的意图怕不是针对小师妹那么简单,而是……”说着董书恒用眼睛瞟了瞟城门。
“哼!竟然敢图谋我高邮城。”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城中那帮大户士绅,前番我让他们捐资募集乡勇,一个个推诿应付我。哼,现在我等着他们来找我。”
说着,魏源喊来了自己的师爷,吩咐道:“你去放出消息,就说抓到了长毛探子,长毛将在五天内攻打高邮。”
“师傅,不需要审问一下口供再做定夺吗?”董书恒不解地问道。
“这重要吗?今天大家都看到了,匪人挟持小女,就是为了攻城的时候,威胁老夫打开城门。难道老夫会拿闺女开玩笑吗?”魏源看了他一眼,说道。同时在心中想:“这娃子还是嫩了些啊!”
“姜还是老的辣啊!如此,城中士绅还不主动把小钱钱送过来吗?毕竟他们的身家可都在这高邮城里。”
回到府衙,董书恒跟着魏源直接去了后院。这时,魏玉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梳洗过。只是脸色还有一些微微发白。
她上前微微一礼道:“感谢,师兄救命之恩!”这样子跟平时判若两人。
董书恒这才有空好好打量女装的魏玉珍。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梳着发髻,上插一根鹊首玉钗。椭圆的小脸有些微微的婴儿肥。她的身材高挑,昂起头,瘦削的下巴上扬,让她看起来气质十足。
“咳……”一声老头的清咳打断了董书恒。同时也让魏玉珍俏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