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屹点点头,“我也是如此猜想的。史光志这个人一直有些不忿,认为他的功劳足以得封爵位,最后却是一个从二品的大都督,他对宇文煌一直心存不满。”
司屹说起武将封官职一事,公西月默然了。
原本开国朝代多是武将封候拜将,可本朝不同,得封的超品亲王、郡王、国公、侯爷、伯爷中只有沈宗庆一人是武将。
而沈宗庆之所以能被封为威远侯,还不是因为他的战功,而是因为他是贵妃沈千红的嫡亲兄长。
为什么是这样一种情况,与先皇后公西月有莫大关系。
要说武将中功劳最大的是谁,无疑是公西月,她曾经是兵马大元帅。
可是天下打下来后,一些文臣们就叽叽歪歪,说没有女子封候拜相的,于是公西月被封了皇后。
和她一起打天下的武将,程元华是她的亲信,宇文煌有意压一压公西月的气焰,只将程元华封了个一品的子爵兼镇国大将军,那其他武将的职位不可能高过他,只能都往下压。
这样一压,无形中也替公西月招来了一波敌人。
跟随在公西月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怨恨于她,只会恨宇文煌的不公。可另外部分和公西月没有交情的武将却将仇怨记在了公西月身上,认为是她阻了他们的前程。
公西月道:“史光志应该更怨先皇后吧!”
“就算史光志曾经怨恨过先皇后,可是先皇后已经故去,而宇文煌也从来没想过要升武官的职,他们可不就将怨恨集中到宇文煌身上了嘛。”
公西月对宇文煌的那点小心思很了解,他认为天下反正已经打下来了,武将手上有兵权,就不能再长他们的气焰。
“那史光志不担心宇文煌撤了他的兵权?”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史光志另有筹码,或许我父王答应他什么?”
公西月想了想,还是觉得史光志这个选择不怎么明智。
弄明白了事情缘由,公西月看着司屹问了一句她自己也没想过会问出口的话。
“你家兄长都结亲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吧?你呢,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司屹看向公西月,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一簇光。
这光不像是单纯的好奇,还有些别的什么,因此,司屹回了句试探的话。
“所有的姑娘,我只和你熟悉,其他的人都没有接触过。”
没想到司屹回答得这样直接,倒让公西月有些不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公西月戏笑一句掩饰她的些微尴尬。
“听说司公子是中原城第一美男子,喜欢你的姑娘如过江之鲫。”
司屹在心里默默道:“那些有什么用,我只要你一个人的喜欢。”
可这句话他却不敢再说出口,如今还不是时候。
……
……
**
两天后,公冶永慧又来了一趟永宁伯府,说他父亲想和公西月面谈一次。
公西月答应明天去一趟公冶府。
第二天,公西月带着细辛去了公冶府。
前些日子,细辛从江南城绕道武阳府返回了中原城。经过这一番锻炼,细辛脱胎换骨般,身上有了一种不自觉的气势。
公冶胜四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气质端方,年轻时应该也是颇受女子追捧的类型。
公西月之前也见过公冶胜,但每次他都举止有礼、谨言慎行。
“公冶城主好。”
公冶胜打量着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孩。
在他眼里,这么小的年纪自然还是女孩,但对面这个却又不似普通女孩。
她身上那种宠辱不惊、不受外物所惑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那样淡定。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一般的女孩子,此时都在闺中绣花、穿衣打扮,哪能如她一般建起那么大的作坊却又不为赚钱,只为心中那慈悯心肠。
“姜小姐请坐。”
公西月在公冶胜的侧边椅子上坐下。
“此次请姜小姐前来是在下唐突,但在下也有难言之隐。”
“我明白。中原城城主这个位置没有那么好坐,上面不仅要听掌握军队的中洲直隶督台号令,更有皇城的无数皇亲国戚、王公候伯兼各级高官的干预和指派,一个不甚就可能万劫不复。”
听了公西月这番话,公冶胜更是心中大震,大家只羡慕他这个中原城城主比普通城主高半级官阶,又离皇城中心这么近,必定有很多机会,就连他夫人都认为他这个位置好。
可是没想过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有利必有弊,而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却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谢姜小姐看得明白。作为中原城的城主,我也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前些时候听贺府台说起曲辕犁,就想着这是个有利于民的农具,不仅可以节省人力、还可以提高粮食亩产量。
原本想上书让官府来统一实施这项举措,可没想到皇上最近在朝堂上又是阴晴不定,连范尚书那几乎无错的数据都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我就想着,还是私下运作吧,反正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治我的罪,而老百姓又能得实利。”
公西月点点头,“你的难处我都知道。在江南城我没有和官府合作就是因为我信不过他们,怕他们从中牟私利,把一个好好的项目弄得面目全非。
但我信得过贺府台的为人,才将技术传授于他,让他去推行。”
“是。”公冶胜也不藏着掖着,“不瞒姜小姐,我去江南城打听过你们出售曲辕犁的价格,有没有亏钱我不好说,但绝对是没赚钱的。”
“确实没赚钱,但也没亏钱。”公西月道:“如果曲辕犁不是我和姬家一起合作,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这么低的成本。我们将一切可能的浪费都排除掉了,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减轻百姓的负担。”
“姜小姐大义。”
公西月叹了口气,“说实话,看着那么多老百姓还过着艰难的日子,我这心里很不好受,总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公冶胜也叹道:“我也是做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