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帅府西北角的花园,几座假山之后,王成海和夏天冷然相对。
夏天扫视一下周围,“这里可真够僻静,怎么,怕被人听见你那些龌蹉事?”
夏天一开口就把王成海气得半死,王成海眼中喷火,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顾虑两家合作的大局,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也敢和你论一论是非曲直!”
夏天嗤笑道:“我看你是怕王帅知道了,责怪于你,对你断金禁足,影响你外出行乐,才会有所顾虑吧。你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还装什么顾全大局。倒是我,为了家族利益违背本心,来给你这种人道歉,这才是顾全大局。”
王成海气得要吐血,他紧握双拳,差点失去理智出手揍夏天。王成海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他愤怒地低吼道:“夏天,你只会毫无根据的污蔑,这不是卑鄙小人的行径是什么?卑鄙小人,我呸!”
夏天继续依计而行,他面色转冷,厉声说道:“你这龌蹉纨绔,还好意思倒打一耙?你说我毫无根据,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薛仙子和我是同乡,我对她了解甚深。她不仅上进努力,善良聪慧,而且谦恭有礼,贞洁谨守。这样冰清玉洁的好女子,到了皇家抡才院,被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京城纨绔频频骚扰,迫得她奋起反击,展现了刚烈坚贞的决心,才获得了安定。可你这龌蹉纨绔,还贼心不死意图继续纠缠,我阻止你的下流行为何错之有!我卑鄙?你简直是颠倒黑白!”
夏天义正言辞,言语锵锵,王成海颇为意外,没想夏天还真能说出番道理。这番话涉及了薛云婷,说得王成海好像真有不轨企图一样,这令一心爱慕薛云婷的王成海心里发急,他暂时顾不上愤怒,心思转到了自辩请白上面。
王成海急道:“你可不要乱说,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可是真心爱慕薛仙子,绝无龌蹉的念头,你不要胡乱造谣。”
夏天冷笑一声,“造谣?我问你,你在酒楼那种大厅广众之下,高谈阔论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这难道不是对她的羞辱吗?这种行止放荡的做法,难道不正是纨绔的作风吗?”
夏天依据道德礼法严声斥责,王成海闻言张口结舌。
年轻男子聚在一起,谈论女子很正常,虽说是在大庭广众下,可王成海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样就被扣上一顶放荡纨绔的帽子,很是冤枉。
虽说依照德礼,这事的确算得上是轻佻之举,但事实上,这是世情常态,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绝大多数青年男子,和好友聚在一起时,不论高低贵贱,都会对女子津津乐道,这是人类求偶的本性作祟,无关道德和阶层。
但真要一本正经地放到台面上,以僵化的道德礼法来评价此事,还真难以说清。
王成海此刻就陷入了这种窘境,虽然知道自己并无邪念,但道德礼法当头,他一时难以找到借口辩白。
被最厌恶的夏天堂而皇之地指为纨绔,说他侮辱了薛云婷,还意图不轨,而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王成海又气又急又委屈,还害怕夏天到处散布流言,让薛云婷知道了肯定会误会他,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天看着转眼间就气焰全无,急得满头大汗的王成海,心中感慨。
依宗老之计,进行到现在,夏天觉得自己飞快地成熟了,王成海如今在夏天眼里,就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任由他摆布还不自知。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和王成海一样,夏天暗自羞愧汗颜。
夏天思维飘忽了一下,注意力又转回到了眼前,他踏上一步,逼问道:“怎么,无言以对了吗?你们这些荒唐恶毒的京城纨绔,满脑子的龌蹉下流,有我夏天在,你们休想打薛仙子的主意。”
王成海正心里着急,不知该如何辩白,此刻听夏天说得如此过分,他自以为抓住了夏天的破绽。王成海连忙开口回击道:“夏天,在酒楼我确实有点失礼,但这并非大恶,仅凭这点你就说我荒唐恶毒?这明显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夏天摇摇头,轻蔑地看着王成海,“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你们京城纨绔干的那些坏事,京城谁不知道?难道要等你祸害了薛仙子,有了确凿实证再来找你麻烦,我可没那么愚蠢迂腐。”
王成海听了夏天所言,觉得终于找到了反击点,他暗自舒一口气,语气轻松地道:“姑且不论我是不是纨绔,你只是道听途说,就咬定了京城纨绔荒唐恶毒,不觉得可笑吗?你说京城人都知道,可我怎么就没听过?你其实是想赶走我们这些竞争者,自己去追求薛仙子吧。”
看着自以为扳回一城,脸色好转的王成海,夏天在心里唏嘘,这是他主动诱导的结果,可叹王成海被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这种谋算人心的手段,细思起来真是太恐怖了。
夏天做出勃然大怒的样子,厉声道:“你份属京城纨绔,自然百般抵赖。远的不说,上个月城北,有年轻女子衣衫不整当街哭诉。原来这女子父亲早丧,她与寡母相依为命,母女俩做些绣活为生。她们手艺不错,生活过得不算拮据,她年岁已大,寡母正给她张罗寻门好亲。母女俩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奇,但安定平静。”
“谁知大半年前她上街去送绣品,被户部尚书府的某位纨绔看上,这纨绔命人抢了她,把她关在城东的一间小院里,肆意玩弄摧残,时间长达半年。等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出魔掌。匆匆赶回家一看,寡母因为她的失踪,担心焦虑之下病倒不起,一个月前已然过世了。可怜的她,深恨世道不公,无力对抗那位纨绔,她只能当街哭诉,诅咒纨绔,埋怨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