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尔第二天早上重新登录微信,界面一下涌入十多条未读信息,全是苏淮一个人发来的,撒娇卖惨装可怜,还特意拍了个沙县小吃的招牌给她看,语音跟她抱怨说这是平安夜的晚餐,呜呼哀哉怎一个惨字了得,最后表示希望得到女朋友的爱抚。
郑尔看完后面无表情一字不回直接退出,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午休时决定去吃煲仔饭,走着走着胡梓雨突然慢了下来落她后面,郑尔停步回头看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胡梓雨摇了摇头几步追上来,遗憾地感慨:“苏经理人长得帅,可某方面好像不太行啊,瞧你还能健步如飞的样子,唉。”
郑尔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一时哑口无言:“……”
对方接着四十五度角忧伤地望着天空:“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还能下床走路呢。”
郑尔无言以对:“……你还是闭嘴吧。”
这厮已经疯魔了,跟她说也说不清。
吃完煲仔饭出来,苏淮又给她发来信息,说下班后过来接她去吃饭,把餐厅的评价和招牌菜照片发给她,妄图以食物引诱她就范,郑尔小弧度地撇嘴,无动于衷不想去。
她是几样吃食就能收买的人吗?
快下班的时候,她收收拾好前台的卫生,若无其事地跟胡梓雨提:“昨天答应请你吃火锅,就今晚上吧。”
胡梓雨第一反应面露欣喜:“好啊好啊,不过你们小两口带我个电灯泡没关系嘛?”
郑尔紧了紧十指,别扭地说:“就我们两……”
“还有,我跟他不是小两口。”
胡梓雨一听这话,立马回过味来:“这是……吵架了?”
郑尔脸红了红,脑袋扭向一边否认:“才没有。”
她虽然是个急脾气,但没跟谁吵过架,也不打算跟苏淮吵,反正也吵不过。
想到这里,她越发郁闷。
可不是吗,连个男的都吵不过,丢死人了。
一旁胡梓雨还在猜测:“那就是……欲求不满?”
郑尔:“……”
见她没说话,胡梓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连连叹息:“我就说嘛,有张好脸不如有个好肾,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女人又何尝不是呢,谁让她爽就爱谁,世风如此啊。”
“……你一天天看得都什么书和电视剧……”
尽想些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还有……”
她皱着发烫的脸,不容置疑地强调:“苏淮那方面,绝对,没、问、题。”
精力旺盛,肾好得很。
胡梓雨愣住,犹如被闪电劈中:“……”
这是,白兔变黑兔了?
郑尔才不管她如遭雷击的心情,没好气地问:“到底吃不吃了?”
不吃她自己去吃。
反正,今晚就不跟他吃。
胡梓雨毫不犹豫:“吃。”
说吃就吃,两人一到六点打卡就走,苏淮虽然提前从致和出发,可偏碰上了车流高峰期,到她公司楼下时早已人去楼空,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郑尔跟胡梓雨吃到十分饱后相互搀扶着从火锅店出来,约好到家后互报平安各自打车各回各家。
街道上的店铺张灯结彩的在庆祝圣诞节,郑尔面无表情看了一路,内心毫无波动,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她坐车坐到楼底下习惯了,不想下车走路,便跟司机师傅指路把车开进小区里,还没到单元楼下就看到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那里。
付完车费从车上下来,苏淮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身影,下车走到她跟前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柔声询问:“还在生气?”
语调带笑,对自己圣诞节被放鸽子的事半分不介怀,继续哄她:“现在扯平了,乖乖不生气了好吗?”
郑尔扭转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将人推开,“你想太多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久没跟胡梓雨一块吃饭了。”
她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在心里过了一遍,组织语言回他:“苏淮,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话说出口,他当即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郑尔缓缓地说:“谈恋爱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为了爱情忽略身边的朋友,自从我跟你谈恋爱后,我已经很久没跟其他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
“我们都该给彼此一点其余的空间,你也不用一直跟我待一块,像那天晚上你的那些朋友们,你如果想去跟他们玩的话就去好了。”
这是她今晚跟胡梓雨吃火锅悟出来的,有时心力过于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不是什么好事。
苏淮直言道:“可比起别人我更想和你呆在一起。”
“那随你便吧。”
见劝说无用,郑尔一耸肩:“我上楼了。”
苏淮抓住她手腕阻止她的脚步,肃着脸问:“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说清楚,是我的错我改还不行吗?”
她冷眼瞧了瞧抓住自己的手,不欲多言,简短地说:“放开。”
听在苏淮耳朵里,阴阳怪气的,不由得也有点火了,蹙着眉教训她:“郑尔,你现在是无理取闹。”
她本来憋着口气的,听到这话突然心口发酸,莫名的委屈涌上眼睛,低吼回去:“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受不了就走不要来烦我。”
说话的同时甩开他的手跑进了单元楼里。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来。
自圣诞节那晚过后,苏淮没再来找她,之前每天都会发的早安晚安也没有了,郑尔前两天还有点不太适应,等到了第三天早上就释然了。
速食爱情的年代,放大了每个人的选择空间,谁会委屈自己去将就别人呢,合则来不合则散。
郑尔摸不清苏淮什么意思,又恰逢年底公司琐事繁忙,于是就把感情的事搁在了一边容后考虑,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由此开始了恋爱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三十一号这天下午,做完最后一份考核表后打卡下班,第二天就是元旦,因为只有一天假期她就没打算回景安,跟胡梓雨一块儿去吃了顿海鲜自助餐,出来后前者跟她一起回家拿换洗衣服。
长夜漫漫,她今晚要去胡梓雨那里睡。
都在一家公司上班,两人的住处隔得并不算远,打车十多块钱就到了地方。
胡梓雨租住的是一居室的公寓,据她本人说这幢楼的女租客中起码有一半从事灰色职业,半夜睡得正香被人拍门是常事,回来得晚了还能在走廊上听到某种和谐声。
她当初就是图清净才租单身公寓,如今只盼着房租到期赶紧搬走,没有性生活的单身狗住在这种地方无异于身在地狱。
郑尔刚走进门,怀里抱着装衣服的纸袋面色踌躇,说:“我要不还是回去吧……”
她们之前也有一起睡的经历,不过都是胡梓雨去她那儿蹭睡,郑尔头一回上她这儿来,而之所以改变地方,因为她总觉得这几天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跟胡梓雨商量后便决定上她这借住一晚。
此刻胡梓雨拿遥控器开空调,无所谓地说:“那你走吧。”
“……”
竟然都不挽留一下的。
郑尔颇有些心痛,决定不走了。
都成年人了,当然不会洗完澡就睡觉,幼儿园的小朋友睡前都要讲点悄悄话呢。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笑闹了一阵,胡梓雨忽然期期艾艾地问:“哎,你跟苏经理呢,怎么样了?都好几天了,不会还晾着人家吧。”
郑尔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小声嘀咕:“是他自己不理我的。”
本来就是他先放她鸽子,难道还要她先服软不成,郑尔气闷地想。
不可能。
“可人家也都解释得很清楚,我觉得没毛病啊,还一而再地给你道歉,是你自己不搭理人家好吧。”
郑尔轻哼一声,一时没接话。
胡梓雨戳了戳她的背,继续劝她:“女生嘛,适当作一下就行了,别做得过火真把感情作没了,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她给她举例子:“我高中的初恋,当初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三天两头试探他是不是喜欢班里的这个那个,最后人家受不了我提分手,没多久就跟我们班一绿茶婊在一起了,听说现在还谈着,虽然已经不喜欢了吧,但想想其实有点后悔,如果当初懂事点……”
她声音拉长,突然伸手挠她痒痒大声说::“当初懂事点也不至于二十七了还没性生活啊!”
郑尔痒得受不了,咯咯直笑,胡梓雨闹了一会儿,累得不行了才从她身上下来。
两个人面朝上仰躺着喘气调息,忽听她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很害怕。”
胡梓雨没听懂:“啊?”
“总觉得他有天会离开我,我太普通了。”
个子小,长得也不是顶漂亮,更没有家财万贯,他那样的条件,随时可以选择更好的人,那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呢。
大概只是觉得逗她好玩吧,可再好玩的玩具也有玩腻的一天。
郑尔又跟她说了些高中的事情,跟苏淮相处的一些细节,以及自己谈恋爱以来的感受,说她的害怕和不安。
她连续说了半个多小时,对方几句帮她概括:“你的意思就是,他是个中央空调又很会撩,朋友圈里又不乏美女,没准哪天就把你绿了,是这意思吧?”
郑尔沉思几秒,点了点头。
胡梓雨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可是耳朵,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身心俱疲,不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
“你说你没安全感,可即便他给了你承诺又能怎么样呢,这世上多的是曾经山盟海誓永远只爱你,后来天各一方相看两相厌的情侣夫妻,结了婚都能出轨呢,人心是最变幻莫测的东西了。”
“活在当下,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好了,以后的事交给以后想吧。”
胡梓雨轻叹,撑直胳膊伸伸懒腰,开玩笑地说:“没准哪天就彗星撞地球世界末日,人类灭绝了呢,睡觉睡觉。”
边说边摸到开关关了电灯,郑尔面朝上方,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望向黑夜,渐渐感觉到困意袭来,缓缓阖了眼睡过去。
次日是元旦。
两个人都默契地关了闹钟睡到自然醒,胡梓雨摸到遥控器开空调,郑尔在被窝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等屋子暖和后缩手缩脚地起床洗漱。
她小叔和婶婶得知她元旦不回景安就让她去家里吃饭,婶婶烧菜的手艺一绝,这顿免费的午餐郑尔还是很想吃的。
说起小叔郑尔还是挺佩服,当初辞了稳定的工作只身从景安跑来青州打拼,后来娶得贤惠的小婶后事业更上一层楼,绝对是父辈四个兄弟姐妹里最有出息的那个。
她十一点多到小叔家里,碰巧最后一道菜起锅,洗手就能吃饭,到了餐桌上,小婶热情地给她夹这个夹那个,生怕她来做客放不开没吃饱。
她嘴里啃着一只炖得软烂的鸡爪,边问:“悦悦呢?”
小叔小婶的独生女,她的堂妹郑悦悦。
闻言,小婶一撇嘴:“鬼知道死哪去了,自从去读书后就跟野了一样不着家,当初就不该让她报外地的大学。”
郑尔想了想,替堂妹解释说:“元旦只有一天假,回来路上折腾又呆不久,青州离景安这么近我都懒得回呢,不过她们应该马上就放寒假了。”
提到这一茬,她不由得心生郁闷,寒假之后就是春节,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功可不是盖的,她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吃过午饭,陪两个长辈在客厅看电视边聊天,郑尔还喜欢小叔小婶的一点就是他们不念叨,往年回景安过年时还会帮衬她几句。
此时小叔问她工作的事情,她都一一答了,把自己打算来年跳槽的计划也告诉了他,后者沉思了一会儿,说到时帮她留意。
郑尔最怕欠人情,正要婉言谢绝呢手机就响了。
她拿来一看,是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随手掐断,那边立即又打了过来,她这才拿了手机去阳台接,疑惑地“喂”了一声。
那边也问她:“郑尔吗?我是曾其伟啊,高中一个班的曾其伟。”
“呃……”
高中同学她还是有印象的,问道:“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郑尔有些讶异,接着听那边的人说:“今天不是元旦嘛,假期太短了都没人回景安,就商量了一块儿聚聚去荷塘月色吃饭,你今天应该没啥忙的吧。”
她下意识地答:“没有……”
“那就行,稍后我把聚餐的地址时间发给你啊,这是我手机号,你到时候找不到路就打我电话,我找人接你。”
“呃……”
她有空和她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吗……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婉拒,那边紧接着说:“那回头见面聊啊,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然后就挂了,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这耍无赖的风格简直跟他同桌一模一样。
想到苏淮,郑尔忿忿地捏紧了手机。
不用想,一定是那混蛋把她号码给别人的。
聚餐开始时间是五点半,她提前五分钟到的荷塘月色,一个大圆桌已经围坐了十七八个人,曾其伟怕她找不到地儿一路都在跟她联系,等她推门进来又热情地跟她招手,简短地寒暄过后安排她坐下。
郑尔右手边位置没人,但桌上放了包烟和打火机,她没放在心上,坐下片刻后包厢门又被推开,她当时正在跟个女生说话,听到动静暼向门口一眼,见是苏淮后快速地收回目光,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跟别人聊天。
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笑着应了,她心里突然又挺酸的。
大概这几天心里不好受的只有自己吧,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右边椅子被拉开,她顺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往上看,某个人目不斜视地落座,随手把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揣大衣兜里。
郑尔怔住一瞬,看向他的侧脸,后者神色坦荡表情自然跟曾其伟聊天。
她默默地扭转过头,轻不可闻地嘀咕了句心机婊,默默抿紧上扬的唇角。
因为离得近经济发展又比景安好,当初他们班来青州发展的人不少,光是今晚到场的就有近二十个人了,除了郑尔外,其他人私底下应该是经常联系,聊起段子来一个接一个,包厢里笑声不断热闹非凡,边聊边喝加了两次酒,白酒啤酒都有,苏淮也喝了不少,中途借酒装疯在桌子底下摸她大腿,被郑尔狠狠一巴掌打掉了。
警告过多少遍,公共场合不许动手动脚。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喝到近八点时,桌上男生已经趴下大半,曾其伟举着酒杯嚷嚷着再喝再喝,说话都不利索了,苏淮状态还好,站起身捏了捏眉心,对旁边的她说:“我去买些醒酒的饮料,你看着他们。”
郑尔顺着他目光看向歪东倒西或趴或仰的其他人,无语地叹气应好。
苏淮拿上钱夹手机出了包厢,郑尔边玩手机边分神照看一群醉汉,曾其伟大喊大叫又哭又笑唱起了歌,郑尔对此是有印象的,当初毕业聚餐这厮喝得烂醉如泥后也是这番模样。
她抿着唇,突然就好奇苏淮喝醉了的样子,一想到如果是从色狼变身成大色狼,她就受不了地甩了甩头。
还是醒着好了。
这时手机震动几下,有人给她发来微信信息,是苏淮,拍了饮料柜的给她看,问她要喝什么,这不以为意的态度,郑尔把手机往桌上一搁。
鬼要搭理他。
放下手机没一分钟,他又连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她解锁手机,一条条划过去。
苏苏:卧槽,都静静快一周了还没消气???
苏苏:宝贝您给指条活路吧。
苏苏:要不抽我打我一顿。
苏苏:先给抱抱亲亲行不行,小苏孤枕难眠真熬不住了。
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摸这摸那占她便宜,色胚子一个。
她抿着唇,压下嘴角的笑,两个字回他:不行。
她还没静静完呢,就不给亲不给抱。
收到回复,那边马上发过来一个泰迪狗求抚摸的表情包,贱兮兮的,郑尔立刻回了个吐舌头的狗头过去。
他不再打字,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她把听筒凑到耳边,他先是贱贱地笑了几声,然后问她要喝什么,酸奶还是苹果醋。
郑尔都不选,偏要为难他:珍珠奶茶。
他立马回了个“ok”的表情包,表示十五分钟内送到。
旁边曾其伟见她边聊天边笑,醉醺醺随意问了句:“男朋友?”
郑尔有点害羞,抿嘴轻轻应了个“嗯”,眉目之间掩藏不住的笑意,一看就是深陷其中,跟男朋友浓情蜜意。
曾其伟点了点头,回了句挺好,仰头灌下口啤酒,放下酒杯后,颇为惆怅地开口:“说起来,苏淮念书那会还暗恋过你呢,今晚也是他非要把你叫来。”
“啊?怎么会……”
郑尔心里一紧表情怔住,对方还在说:“我心想着男未婚女未嫁的,没准他还有机会呢,现在看来是晚了哈哈哈。”
压根没考虑过她男朋友就是苏淮。
他喝多了,絮絮叨叨地提起一件陈年往事,“高三那年元宵节你还记得吧,当时班上所有男生凑钱给女生们买礼物,明面上说什么要让十九班的女生享受女王的待遇,其实都是狗屁。”
说到这里,他唾弃地呸了一声,继续揭露同桌的黑历史:“苏淮那逼崽子自己看上了个东西想送给你,怕买了又被你拒绝,就以权谋私搞了个送全班女生礼物的活动,打着全班男生的名义把东西送出去,臭不要脸的。”
郑尔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她当时收到了一个抱抱熊公仔,真的好大一只,都快有她一样高了,绝对是所有礼物里最引人注目的,因为太可爱了,好多女生都抢着来抱。
郑尔也觉得它可爱,有时还会跟它说晚安,抱着它睡觉时特有安全感,后来去上大学也带着一起,现在放在了景安的家里。
“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好傻逼啊,你当个笑话听吧哈哈哈,真的太傻了,怕被你看出来对你有意思,还刻意跟其他女生勾勾搭搭的。”
“掩饰什么呢搞得跟中央空调一样,结果好了吧,被上官旭那货撬墙角了,哈哈哈真活该。”
他神情恍惚,低下头似在喃喃自语:“还好意思让我把你喊过来,哈哈后悔了也没用,过了那村没那店了,胆小鬼。”
她低着头拽着衣角,眼睛酸胀得厉害,不停地眨眼,听到他说“胆小鬼”,还是没忍住泪水溢出了眼眶。
这时包厢门从外面推开,她应声抬头,他一手拎着袋饮料一手拿着杯奶茶走进来。
他关门转身,最先留意到她湿润的眼睛,顿时惊慌地低骂出声:“卧槽,怎么就哭了?”
说着焦急地朝她走来,她泪眼朦胧,吸了吸鼻子呜咽出声,迅速站起身踏出几步紧紧地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呜呜哭泣。
幸好还不晚。
早先料到今晚少不得一顿酒,苏淮就没开车过来,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后座,她还在一声一声地抽噎。
苏淮不知道曾其伟已经把他老底揭得内裤都不剩,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把人惹毛了,此刻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咬牙一狠心,说:“你如果还是不想见我想静静的话,那就再想几天吧,大不了我再忍一忍……”
还要忍还要熬,惨还是他惨。
郑尔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吞吞吐吐回他:“不是…这样……”
他心口一紧:“天,那要怎样,你不会还要晾我大半月吧?宝贝做人不能没有心啊,你自己数数咱们多少天没亲了!”
他这一周都是靠意淫她照片撑过来的,再熬下去真要整出病了。
他动静不小,前面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郑尔一缩脖子赶紧捂他嘴巴,小声地训:“闭嘴吧。”
见她主动跟自己亲近,苏淮面露欣喜亲了亲她的掌心,很是狗腿:“遵命,女友大人。”
然后伸胳膊揽住她肩膀把人圈在身体一侧,后者半边身子贴着他,乖乖巧巧依偎着,面露羞赧却没有挣开,他就越发得意了,这要是在自己车里,早抱起人狂亲一顿以慰相思苦。
出租车到她住处楼下,两人依次下车,他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刚哭过的眼睛水润微红,郑尔仰着脸平静望着近旁的他。
后者屏着呼吸等她的回应,见她轻微的点了下脑袋,激动得当即把人腾空抱起转了一圈,等不及进屋就在楼下抱紧她热情似火地亲起来。
许久没亲热,加上又喝了酒,苏淮亲得比以往一次都急切,两只手臂紧紧地把她箍在身前,郑尔吃疼后低呜一声手掌推他。
他眼眸带笑,含住她尖细的下巴轻轻一咬,靠着她的肩窝轻喘,呼吸灼热笑声问:“我抱你上去?”
郑尔四肢发软依偎在他身前,面颊酡红嘴唇泛着水光,扭脖子脑袋一撞他的胸口。
又娇又软,撞得他身子骨酥麻轻哼一声。
磨人的小妖精,要他命了。
两人在楼下相拥了一会儿,郑尔调整好状态后捶他一拳把人推开,转身迈步往单元楼里走,苏淮跟在她身后,光看着她的背影都觉得舒坦,连日以来的阴霾总算等到出太阳了。
走到三楼,郑尔手探到斜挎包里摸钥匙,走着走着步子慢下来,一直到了家门口停步,她一样样把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依然没找到钥匙。
苏淮两手环胸,看似淡定实则颇为急切,催促她:“开门啊。”
赶快进屋放他亲个过瘾。
郑尔没心思管他,深呼吸口气尽量冷静,从对钥匙的最后一次印象开始回想,然后翻到手机通讯录拨出去胡梓雨的电话。
都在过假期没什么事,电话很快接了,她还算淡定地询问:“我昨晚让你拿钥匙你拿了吗?”
“呃……让我想一想啊……”
那头呃了片刻,思考过后不确定地回她:“应该拿了吧,听你的,放包里了…吗……”
郑尔抚着心口散火,赶在自己发作把人臭骂一顿前果断挂了电话。
苏淮原本急不可耐,听完她打电话反倒不着急了,斜靠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无辜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越来越红。
唯一开门的钥匙放在屋里,这个点了哪个撬锁师傅还在上班,问她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苏淮心里早就乐不可支手舞足蹈,表面却还一派淡然,为她着想提出建议:“去我那儿睡吧,明天再找师傅来撬锁。”
那是万万不行的,睡大街都不能睡他那狼窝,她摆手拒绝,冷静的语气说:“我打个电话给我小叔,去他家睡好了。”
边说又解锁手机去找小叔的电话,苏淮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冠冕堂皇地劝说:“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人家长辈睡觉了。”
“那我去胡梓雨那边再睡一晚。”
“啧,现成的男朋友家不睡跑去跟别人凑合,郑耳朵你当我是死人吗?”
“胡梓雨是女的……”
她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高架起一条腿,锃亮的皮鞋踩在门上,另一边以手撑着门扇,将她困在门和自己的两腿间,不容她反抗地下结论:“行了,就去我那儿睡。”
他眯着眼打量她,唇角扬起一抹狠笑:“迟早的事。”
他突然靠近,颀长的身体像座山一样朝她压来,手脚封堵住她的去路,她无处可逃退无可退,全身绷直后背紧接着门,生怕自己稍微一动就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目光平直半分不敢向下瞟。
她不说话,苏淮倾身更加凑近她,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喉结一滚音色低沉:“嗯?去不去?”
他此刻的举动侵略性太强,她的鼻腔里全是他散发的古龙香水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酒精,每吸口气腿脚便软一分。
她心口扑通扑通乱跳,供氧不足不得不张嘴呼吸,犹豫不决:“我……”
苏淮膝盖又弯了些,下腹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跟自己对视,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说:“今晚过去,我不动你。”
他眸色深幽,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郑尔几乎要溺进他的眼里,垂眸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轻不可闻地回应:“嗯……”
话落,他通身的霸道气息一并收敛,手脚放下后一只胳膊环着她腰,捏下巴的手改为抚摸她的发顶,弯腰往娇艳的小嘴上亲一口,满意地赞叹:“真乖。”
能不满意吗,小羊羔要进狼窝了。
两人步行了一段路去小区正门打车,坐进车里后,他给司机报了个小区名字,郑尔微讶:“你不是住我附近吗?”
他说的小区距离她住处起码十公里有了。
苏淮啧了一声,脸上丝毫不见心虚,一手环绕她肩膀理直气壮地回:“我当初要不这么说你能上车?”
“……”
郑尔斜睨他志得意满的侧脸,小声地控诉:“图谋不轨。”
“嗯哼,抱得美人归就行,男人不主动就活该打光棍。”
她心中欢喜,却鼓着腮偏要和他作对:“歪理。”
他顺杆子往上爬,凑近她耳朵笑回:“嗯,我老婆的理不歪,以后都听她的。”
郑尔以手隔开他的脸,低下脑袋羞赧地嘀咕:“谁是你老婆了……”
“啧,谁跟我回家谁就是。”
“我这是迫不得已。”
“嘴硬。”
他炙热的气息喷在她颈子里:“做好准备睡我的床了吗?”
“滚。”
哼,她才不睡他的床,她睡客房。
然而,现实总是让人始料未及。
郑尔别别扭扭地被他拉进屋里,穿上那双他早先就准备的兔子拖鞋,当初还信誓旦旦说绝不会上他这里,这打脸来得太快简直猝不及防。
苏淮热情地带领她参观室内构造,详尽介绍各个功能区,好似她是要来长住一样,郑尔紧张得要死,头晕脑胀勉强听进去一半,等他非要拉着自己进卧室参观时,扒着门怎么都不肯进去了,羞答答地说:“你的隐私空间就不看了吧,我,我睡客房就好了。”
郑尔生怕他狼性大发提出个同床共枕,决定先发制人提出自己要睡客房的意愿。
苏淮满面诧异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我这有客房的,统共就两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而且就一张床。”
其实原本是有三个房间的,一百二十平的三房两厅两卫,他把其中两间打通做了个带衣帽间的大卧室,地方宽敞明亮睡得也舒坦。
“啊……”
郑尔目瞪口呆地跟他对视,确定他没在说谎后,万分后悔自己着了他的道,弱弱地说:“那我睡沙发好了……”
话音未落,他冷笑着说:“呵,宝贝你又在开玩笑了,男人怎么能容忍心爱的女人睡沙发自己睡床?”
他口口声声心爱的女人,郑尔给他闹得羞死,卷着脚趾细声地问:“那怎么办…你睡沙发吗……”
她刚刚留意到了,客厅的沙发还挺宽大的,当床睡将就一晚问题不大。
他又浮夸地睁大双眼,瞳仁里满是不可置信,伤心欲绝地质问:“你怎么忍心?我让你睡床你却赶我睡沙发。”
“……”
能好好说话吗……
郑尔嘟着嘴,坚定自己的立场:“反正不能跟你一起睡。”
谁让他前科累累,大色胚子一个。
“哟,防我防得这么紧?”
他邪笑着,忽然倾身贴近,郑尔后退一步,身体紧绷扭过头不看他,低声说:“你不老实。”
“啧啧,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宝贝你的评价了。”
“你!”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她回神便把人扛起抛到柔软的大床上,紧接着自己也跟着压了过去,郑尔惊呼出声正要骂他,两只干燥的手掌却钻到毛衣底下挠她的腰。
她最怕痒了,受不了地扭动身子躲避他的手指,一边挣扎一边咯咯直笑,小手无力地推搡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停下来…我…我要笑死了……”
他不仅不住手,反而变本加厉,坏笑着问她:“我老不老实?嗯?老不老实了?嗯?”
笑到肚子疼了,郑尔忙不迭求饶:“嗯,老实,老实,快停下我受不了了哈哈。”
“喊老公。”
羞死了,她下意识地回:“不喊。”
苏淮刻意停顿,冲她贱兮兮地抛个媚眼,大声宣布:“那就别怪老公手下不留情了。”
说着手掌就要往上摸去直逼她的胳肢窝,她哎呀惊叫出声,吓得赶紧喊出来求饶:“老公老公满意了吧!快别闹我了。”
软软糯糯嗲声爹气的,叫得他心都化了,住了手把人搂进怀里低低地笑:“行吧,老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今晚饶你一回。”
他满含深意地说“饶你一回”,郑尔羞得蜷缩成一团,细声低骂:“你坏。”
“呵呵,明明是你思想不纯洁。”
话音未落后背遭她捶了一拳,不痛不痒更像在撒娇,他的脸埋在她散发馨香的颈子里,闷声笑回:“行吧,那就是我思想不纯洁,老婆说的都是对的。”
“哼。”
他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让她觉得危险,搁在他后背的手又捶他,“快起来了。”
“呵,寂寞了一周多抱会都不给。”
她嘟囔着嘴。
这是抱嘛,明明是压,某部位还有意无意地蹭到她……
苏淮也意识到再压下去要出事,他今晚喝了酒,意志力可没往常那么强,脸从她颈处离开,在她嘴上亲了亲,柔声跟她说今晚的安排:“等会你睡床,我打地铺好了。”
她犹豫不决:“这样不好吧……”
大冬天的打地铺。
他翻身从她身上下去,起身去衣帽间拿换洗衣物,一边跟她聊天:“没什么不好,地板下铺了地暖,等会再多垫层被子就好了。”
“啧,本来就身体热,娇妻在旁还不能吃,今夜注定要热到无眠。”
郑尔抓住他说话的重点:“你的意思是在卧室打地铺吗……”
他讶异地反问:“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去客厅?”
客厅铺的是大理石,他再是身强力壮□□焚身也撑不住啊。
“我以为你要去书房……”
他的书房比她的卧室还宽敞,除了一般的东西外还放了几样健身器材,挪一挪也能打个好地铺了。
苏淮对她的回答很失望:“孤枕难眠,你怎么忍心我一个人睡?”
“……”
滚。
郑尔很是无语,都在一个屋里,那这样跟同床共枕有什么区别,他要想爬床随时都能上来。
她不耐烦地撇嘴,真是受不了他了:“那你干脆睡床好了。”
中间放个枕头,反正全靠他自觉,这样还睡得舒服些。
苏淮这时拿了她的睡衣走回床边,俯视坐在床上的她,摇头晃脑高深莫测地说:“你不懂,一旦睡同一张床盖同一个被子,那就不是抱抱亲亲嘴能解决的事了。”
他垂眸,视线几近九十度向下,郑尔跟着他看,目光落在小帐篷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几秒,接着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混蛋!”
流氓还是流氓!
他淡然自若丝毫不觉羞耻,捡起枕头放回床上,把手臂挂着的女士睡衣给她,发挥绅士风度询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她怀抱着十分眼熟的女士睡衣,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实在说不出“我先洗”这种喧宾夺主不要脸的话。
“啊,提醒你一下,如果我先洗的话你可能需要等一会。”
他刻意停顿,再次垂眸,一字一句坦然地说:“得先解决小小苏的问题。”
真受不了了,郑尔抓狂细声地尖叫从床上跳到地面,狠踩他一脚忿忿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郑尔抱着自己原先的衣服站在浴室门口,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紧张地蜷起脚趾头,小声喊床上的人:“洗…洗好了。”
苏淮滚了一圈下床走到她跟前,两手环胸打量近在咫尺的小女人,穿他的凉拖,粉嫩的小脚丫踩在过于宽大的鞋面上,还用他的沐浴露洗发水,一吸气她身上就是自己的味道,连身上的睡衣也是他买的。
“我的衣服放在哪……”
如果是以往直接丢脏衣篓了,可这次情况特殊,衣服明天还得穿。
苏淮啧了一句,横抱起人转身往床边走。
身体忽然腾空,郑尔低呼一声吓得缩成一团往他怀里拱,以为他要乱来赶紧出言阻止:“你说过不动我的!”
苏淮走几步把人放到床面上,抽了纸巾给她擦干净脚板上残留的水汽,笑睨她:“你这小可爱,我怕你着凉抱你过来给你擦脚,不识好人心反倒诬赖我。”
他的恶劣行径数不胜数,郑尔将信将疑,红着脸糯糯地应了句“哦”。
擦干净水,他把用过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后给她盖被子,站起身朝她伸手,“衣服给我,我给你挂上。”
身体陷入陌生柔软的被窝里,郑尔慢吞吞地把衣服给他,闷声讷讷地说:“谢谢……”
苏淮接过她的衣服走去衣帽间挂上,回来时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
一看这架势应该是要进去洗澡了,郑尔不由得松懈口气终于可以稍稍安静一会儿。
他却又走到床边,不赞同的眼神俯视她:“咦,我听说女生都不穿内衣睡觉的,你怎么还穿着。”
“……”
郑尔缩在宽大的被褥里,整个人默了几秒,露出的小脸点点发红,低吼他:“关你什么事!”
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他却振振有词:“怎么就不关我事了?穿内衣睡对胸部发育不好。”
他站立在床边,低头打量自己的双手,坦然淡定地说:“我当然要捍卫自己以后的福利。”
说着两手撑开掌心对她作出个抓捏的动作,郑尔低头看了眼被子里自己的胸部,面色迅速地涨红,深呼吸口气抓狂大骂:“流氓!”
脑子里一天天只惦记着这些!
“你走开!”
她扔了个枕头过去,苏淮一手接住放回床上,无所谓的语气:“我去洗澡了,等我回来你要还穿着,我不介意亲手帮你脱。”
他高举着自己的双手,一连点头:“安抚完小小苏就能伺候小天仙,啧,这双手可比我幸运多了。”
安、抚、小、小、苏。
她忍无可忍了:“……下流!”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