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畅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身后,轻柔的喊了一声:“薛少侠!”
薛畅回头一看,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绝世佳人,却穿着一身男子的装束,不得不说唐天舒准备得很充分,不但带了被褥、干粮,还带了换洗的衣物,这倒是解决了洛阑梦的大问题。同样都是身穿男装,叶紫琼能显出一身英气,却遮掩不住洛阑梦的柔美,甚至更显她身材的婀娜,毕竟这身装束可比她那套宽松的道袍要贴身多了。
虽然之前甚至看过对方的身子,但此时再看,感觉大是不同,薛畅在惊艳的同时,甚至有点自惭形秽,他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嘴里问道:“姑娘好些了吗?”
洛阑梦那双如秋水一般的明眸始终凝视着薛畅,答非所问的轻声说道:“我姓洛,叫阑梦,今年十八岁,少侠以后可直接称呼我——阑梦。”
虽然通过唐天舒,薛畅事先已经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但此刻听着洛阑梦语气亲昵的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年龄,即使对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还不完全了解的他也感到了几分不妙。
果然,就听洛阑梦继续说道:“薛少侠,我……的身子被你看过,也被你……触摸,从今往后,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愿从此陪伴你终身!不知少侠……少侠可愿接纳?!”
说这话时,洛阑梦脸色绯红一片,声音颤抖不稳,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但薛畅却从她澄澈的眼神中读出了坚定。若是在前世,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女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他早就心花怒放、不知所以。但此刻他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显得异常郑重,因为他想起张氏曾说过的话:对于女人来说,贞洁二字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付出了巨大的勇气,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对此,薛畅当然不会做其他选择,他凝视着对方,语气坚定的说道:“能得姑娘垂青,是薛某的荣幸!我愿与姑娘在这一生一世中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听完这话,洛南梦心里的紧张顿时消失,她展颜一笑,这一笑犹如鲜花初绽放、又犹如晨曦升朝霞,照亮了这越发昏暗的山洞,让薛畅心驰神摇。面颊上更显出一对小小酒涡,仿佛盛满馥郁的佳酿,令人沉醉。
洛阑梦走至薛畅身旁,略带娇羞的唤了一声:“薛郎……”
薛畅看着近在咫尺、吐气如兰的佳人,神志有些恍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寒酸的教书匠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实现名扬天下的理想,却先得到了美人的垂青。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曾经在为生存担忧,而几个时辰之后,却在武功和爱情两方面都大有收获,这难道就是那句俗话所说的祸兮福所至?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叶紫琼的倩影,薛畅使劲的晃了晃头。
“薛郎,你怎么了?”洛阑梦立刻问道。
薛畅看到洛阑梦脸上流露出的关切,心里暗叹了口气,想起曾经记得的一句话:请珍惜眼前人。
他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柔荑,手掌细腻光滑,十指柔弱无骨,他忍不住又使劲捏了捏。
洛阑梦没有挣脱,反而臻首一偏,轻贴在薛畅宽厚的肩膀上。
青丝轻挠面颊、香风萦绕鼻翼,让薛畅情潮涌动,他忍不住再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肢。
洛阑梦身躯微颤,却贴他更近。
一个冰凉之物碰着了薛畅的面颊,那是一根绘有凤纹的细小金簪,薛畅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阑……阑梦,既然我俩已经定了终身,那么就要更多的去了解对方。我呢,姓薛名畅,家住成都府,祖上几代都是商人,到了我父亲,他喜欢习武,曾拜在少林门下当了俗家弟子,后来他在成都府开了一家镖局,经营得还不错。
但是半年前,他带我出镖,却因铁剑门掌门苗无恨觊觎我家护送的天山雪莲,派杀手暗中突袭,镖队毫无防备,结果我父亲和所有镖师全被杀死,只有我因坠崖侥幸逃脱——”
洛阑梦“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原来——”
“没错。”薛畅平静的说道:“温泉驿血案的被害者就是我家,现在我家的镖局资格已经被撤销,我已经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
薛畅的话不但没有让洛阑梦有所嫌弃,反而心中怜悯大生,她将薛畅的手握紧,也贴他更紧。
谁知如云的秀发碰触到薛畅脸上的伤处,毫无防备的薛畅忍不住叫了一声。
“薛郎,对不起!”洛阑梦赶紧道歉,然后挣脱薛畅的手,急步走向洞内。
不一会儿,洛阑梦又返身回来,手里拿着几个瓷瓶。
“薛郎,你先坐下。”洛阑梦声音轻柔,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强硬。
薛畅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就地盘膝坐在了洞口。
洛阑梦也随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先别坐下。”薛畅说着,站起身,也走进洞内。
很快,他拿着褥子走出来,叠了几叠,放在了洛阑梦的身旁:“现在可以坐了。”
薛畅的这一暖心表现让洛阑梦心里甜丝丝的,她拉起薛畅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坐。”
两人面对面而坐。
洛阑梦拿起一个瓷瓶,说道:“这是我神女宫有名的养颜膏,不但可以让肌肤变得更好,而且可以化血消瘀,效果非常好。”说着,她将纤细的手指伸入瓷瓶,挖了一大团绿色膏状物,轻轻的按在薛畅肿起的脸上,开始涂抹。
薛畅立刻感觉有丝丝凉意渗透进肌肤,很快就消除了脸上的疼痛。
这药物果然神效!……薛畅暗赞了一声。
春葱般的手指在眼前轻轻滑动,澄澈的眼眸映照着他的身影……如此娇美的女子此刻的全部心神都凝注在他身上,让薛畅倍受触动,他情不自禁的在那张近在咫尺的、千娇百媚的脸上快速的啄了一口。
“啊!”洛阑梦惊呼一声,沾满绿膏的手指戳在了薛畅的额头,她娇羞的抱怨道:“薛郎,你瞎动什么,害我把养颜膏都涂乱了!”
薛畅却握住了她的双手,凝视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阑梦,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洛阑梦虽然害羞,但她迎着薛畅的目光,语气同样坚定:“我也是!”
“等你给我擦完之后,我也给你擦,好不好?”薛畅一本正经的说道。
洛阑梦立刻想起刚才那羞人之事,俏脸灿若云霞,连忙说道:“不行!”
或许是意识到语气太重,她又委婉的说道:“薛郎,等我正式成你的妻子,你想怎样……都行,但是现在……”之前那是事急从权,但当双方的关系都确定下来之后,洛阑梦从小所接受的那些教育却让她重新变得自珍自爱起来。
薛畅感觉到了洛阑梦的变化,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但他也立刻变得正经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你的师父,正式向她请求娶你为妻!”
洛阑梦笑靥如花:“多谢,薛郎!”
接着,她一边继续给薛畅涂药,一边介绍道:“我是个弃儿,从小就被师父带大,她待我极好,就像我的母亲一般,你去求婚,只要我喜欢,她一定会同意。就是师伯……她脾气怪一些,可能会对你刁难,但只要我们俩都坚持,她最终也会同意……”
薛畅认真的听他说着,目光却瞥见洛阑梦头顶那根金色的发簪,忍不住问道:“阑梦,我听有传闻说,神女宫准备送你去做……皇妃。”
洛阑梦一愣,随即摇头说道:“这是谣言,师伯、师父从未有过这个打算,而且我在小的时候,师父就常给我讲起皇宫里的可怕,她是绝不会送我去当皇妃的!”
薛畅心中一动,随即问道:“阑梦,你师父对皇宫很熟悉?”
洛阑梦自知说漏了嘴,但她又不愿意对雪场撒谎,于是看着薛畅,正色的说道:“这是我神女宫一个重要的秘密,原本是不能让外人得知,但薛郎你……不同,我把它告诉你,但你绝不能将它说出去。”
薛畅本想不听,但想到这很可能关系到他和洛阑梦,所以他郑重承诺:“我一定会严守这个秘密!”
洛阑梦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的师父曾经是前太子的妃子,太子死后,她离开了皇宫,回到了神女宫……薛郎你听到的那个传闻很可能是搞错了……”
听完这话,薛畅心潮起伏:神女宫的上任掌门是大周朝的太皇太妃,神女宫的这一代长老按理说应该是皇太妃……神女宫还真的是皇亲国戚,其身份不说是在武林了、就是对朝廷而言,那也是尊贵无比,难怪那位顾宫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想求婚成功恐怕还真有些难!
薛畅正低头思索,余光却瞥见洛阑梦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他旋即哈哈一笑:“和神女宫相比,我虽然是个穷小子,但我一定会让你的师父、师伯同意我的求婚,将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洛阑梦虽然涉世未深,但她懂事却早,如何不知以薛畅的身份想要娶自己会有颇多阻难,所以刚才特地说出那个秘密,其实就有考验薛畅心性的意思,因此听到薛畅的回答之后,芳心越发欢喜。
她从另一个瓷瓶中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白色药丸,递给薛畅说道:“薛郎,这是我神女宫的瑶华舒心丹,由多种罕见的药材熬制数年而成,对于治疗内伤有奇效,还可以疏筋活络、增进功力,你之前受恶贼折磨,服了此丹,可以尽早的恢复伤势。”
薛畅没有推辞,接过之后,一口吞下,仅过了一会儿,下丹田就变得暖烘烘的,内息迅速的充盈起来。
薛畅忙进行吐纳,以加速运转内息。
内息先游走任脉,很快又转向督脉,凡是内息过处,脉络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无比的舒爽,之前因激荡的内息冲击导致脉络受损而始终在体内隐隐作痛,此刻已不复存在,更有被银针扎伤的几处重要穴脉也好受了很多……
薛畅默默运功将近两炷香的时间,只感觉体内真气充盈、脉络自如的律动宛若新生,忍不住想要张口长啸,但考虑到身旁的洛阑梦,他打消了这一想法,睁开眼,却看见洛阑梦手托香腮,一眨不眨的在看着他。
“在看什么?”薛畅眨了眨眼睛。
洛阑梦虽然有点羞涩,但却一点没有躲避:“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
洛阑梦扑哧一声,笑了:“薛郎,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薛畅用手指按住鼻子,故作懵懂的说道:“猪也很可爱呀。”
洛阑梦忍不住又笑了。
“阑梦,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美!”薛畅情不自禁的赞道,握住她芊芊玉手,将她拉到身边,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隐蔽山洞的?”
这是薛畅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从之前唐天舒躲在洞口紧张向外窥望的情形来看,应该有不少人来这山岭里探查,但最终只有洛阑梦找到了这里,这确实有些奇怪。
“薛郎,我从小就住在神女峰上,无聊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在山岭里游逛,久而久之对山岭里的树木花草都非常熟悉。”洛阑梦略显自得的指着前方的矮树,说道:“这里和巫山相隔虽远,但道理却是相通的。像这种叫迎春的矮树,这个时节应该是满树花开,可你看这些花全都焉了,而且它是喜阳怕阴,不可能生长在背阳的山坡上,更不可能几颗同时并排生长……我的眼力很好,在那边无意中望见了这里,心里就感到很疑惑,本想告诉师父、师伯,可她们着急着回去,我实在忍不住,就偷偷的跑来看个究竟……”
“是因为担心我?”薛畅这话有调笑之意,他不认为这位巴蜀第一美女在中唐天舒的埋伏之前就对他有了情愫,毕竟两人之前基本上没有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