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薇飞快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明亮的缘故,他的眼睛很亮,倒映着光。
“没有。”她答得很干脆。
厉柏寒眼神黯了黯,目光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他以前都没注意,或者说宋唯一从来没有这样蹲在他面前过。
此时他才发现,宋唯一头顶的发旋是个心形,还挺特别的。
等等!
他曾经好像看到过同一款发旋是心形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女孩穿着粉嫩嫩的裙子蹲在他面前。
他低低垂眸,手指轻轻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轻声调侃:“怎么连发旋也是心形的?”
女孩仰起小脸,眉眼弯弯,笑得像月牙一样,“因为连发旋都是爱你的形状呀。”
厉柏寒怔忡,又被一股微凉的刺痛拉回神来,他低头,目光掠过心形的发旋,落在女人的手上。
她手里拿着棉签,在给他的脚趾头消毒。
他下意识缩了缩脚,就被她更紧的握住,一股麻酥酥的痒意自两人肌肤相贴处窜了上来。
都说十指连心。
他的心脏也被这股痒意挠得麻酥酥的,甚至都忘了疼。
“疼吗?”宋薇薇仰起脸问他。
厉柏寒轻轻垂眸,看着她微仰的小脸,灯光洒落在她身上,她眼中仿佛盛满了万千星辰。
有那么一刹那,脑子里想念的那个人与眼前人逐渐重合,他甚至分辨不清谁是谁。
他怔怔地盯着她,轻声呢喃,“薇薇……”
宋薇薇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应了,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咬了下舌尖,挑起一边眉毛,“厉总,您又把我当成您前妻了。”
厉柏寒眼底的迷茫褪去,“什么前妻?”
宋薇薇也并不避讳与他谈“宋薇薇”,她说:“您前妻不是叫宋薇薇吗?还跟我一个姓,宋薇薇,宋唯一,啧,连名字也很像呢。”
她心知,她越坦然,厉柏寒越不会怀疑。
反倒是她避之不谈,越是讳莫如深,越会让他起疑。
厉柏寒皱眉,“谁告诉你她是我前妻的?”
当年宋薇薇被他逼着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但是还没有去公证领离婚证,她就坠崖身亡,因此离婚协议书也作废了。
宋薇薇挑眉,“不是前妻也该是亡妻吧?”
“你!”厉柏寒神色陡然变得阴鸷,他瞪着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狠话来,“你别胡说。”
宋薇薇耸了耸肩,觉得自己可能戳到他的痛处,心里十分痛快,“你不爱听事实就算了。”
厉柏寒嘴角抽了抽,忽然想起他今天会来她家蹲她的原因,结果被宋家兄弟给搅和得差点忘了。
“宋唯一,我想起一件事。”
宋薇薇拿着指甲剪,垂眸看着厉柏寒又渗出血迹来的脚指甲盖,琢磨从哪里下手才不会弄疼他。
她应得漫不经心,“什么?”
厉柏寒的视线被她的脑袋阻挡,目光落在心形的发旋上,“团建那天,你为什么去薇薇的衣冠冢……嘶……”
伴随着厉柏寒吃疼的声音,指甲剪的声音也响起来。
厉柏寒疼得眉心直跳,一时间闹不准宋唯一是不是故意报复他,“你想谋杀我吗?”
宋薇薇举起手里的指甲剪晃了晃,“您在搞笑么,谁谋杀人用指甲剪,再不济也得用剪刀吧?”
厉柏寒:“……”
宋薇薇垂下眼睑,看着他脚指头又在渗血,她拿棉签擦拭了一下,感觉指腹下的肌肉在紧绷。
她道:“翻起来的指甲要剪掉,要不然你没法穿鞋。”
厉柏寒心情复杂,哪怕他和宋薇薇结婚一年,也没亲密到让她给他剪脚指甲的地步。
“你……”厉柏寒声音顿了顿,“不嫌脏么?”
宋薇薇瞥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厉总浑身上下都矜贵,您愿意让我碰一下您的脚,都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敢嫌?”
厉柏寒咬牙,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说人话。”
宋薇薇偏头躲开他的手,羞恼地瞪着他,“您怎么老动手动脚的?”
“你再您来您去的,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厉柏寒气结。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给他添堵,从刚才开始,就一口一个您,活像他已经七老八十了。
宋薇薇轻哼,“您倒是身残志坚,当立表率。”
厉柏寒:“……”
不愧是宋氏阴阳怪气。
宋薇薇一开始是蹲着的,这会儿和厉柏寒斗嘴斗得时间长了,双腿发麻,她就挨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厉柏寒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力道不重,不至于弄痛她,“我问你呢,你团建那天去薇薇的衣冠冢做什么?”
宋薇薇背对着厉柏寒,靠在他的膝盖旁,这个角度他是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不知道厉柏寒怎么知道她那天去过衣冠冢,又知道些什么,她该怎么说才不会露出马脚,让他怀疑。
她一边修指甲的毛边,一边在心里盘算,说:“我就是有点好奇厉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去看了一眼。”
“好奇?”厉柏寒并不满意她的回答,“顺便再把薇薇的照片拿走?”
宋薇薇的手抖了一下,她眯缝起眼睛,这么说厉柏寒去过衣冠冢了,难怪他会知道她去过。
墓碑上的照片没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侧过身去,仰头望着他,“我没拿照片,我拿厉太的照片做什么,我又不暗恋她。”
厉柏寒眼角抽了抽,揪着她的头发轻轻扯了一下,“好好说话。”
“厉总,您再扯就秃了。”宋薇薇赶紧伸手捂住脑袋,都市人发量本来就堪忧,再被他这么一扯,她生怕他把她扯秃瓢了。
厉柏寒看她着急地护着头发,嘴角微微勾起,“宋唯一,让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要你的命?”
“厉总,您现在就扯着我的命根子。”宋薇薇瞎贫道。
厉柏寒:“……”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就算他来问她,也不会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就像上次他撞破她和宋晨晨的母子关系,她依然可以直白的告诉他,她没什么好解释的。
更何况他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就算知道她在瞎说,他也奈何不了她。
“那照片呢?”
“丢了。”
厉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