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棠的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神隐的大修行者为何会要去武陵郡,中途又为什么会在青坪镇停留。
每个人都知道,国师大人就在青坪镇,神隐的人如何敢在圣人的眼皮底下走过?
陆海棠心里想着这些事,他决定去一趟鹅阳塾。
和宁北交谈了不少,二人相交莫逆鹅阳塾的事情自然也多少了解一些,老实说他来青坪镇只是因为这里相对安全,一开始并没有要去见国师的打算。
他和宁北有交情那只是他和宁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看似浪荡实则骄傲到了极点的陆公子绝对不会因此就去向国师大人请求庇护,从而将宁北给拉下水。
但他现在打算去一趟,神隐的大修行者明目张胆的途径青坪镇,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鹅阳塾很有名,起码在青坪镇里很有名,国师大人除了教导陈尘和宁北之外,偶尔也会帮附近的幼子启蒙,还会帮人算些琐事,偶尔祈福一阵风雨让庄稼生的更好。
久而久之鹅阳塾也就有了声望。
除了不怎么露面的宁北之外,陈尘在青坪镇里很受欢迎。
鹅阳塾在镇子的最边缘,陆海棠找人打听了位置后就趁着夜色走了过去。
夜晚的小镇显得格外安静,路上没什么人,通往鹅阳塾的方向渐渐灯光稀少。
陆海棠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里,并没有施展什么踏雪无痕的高超修为,冬天嘛,既然下雪了那自然就要体验雪。
小院的门户紧闭,门口道路上的积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在一侧甚至还堆着一个雪人,鼻子上插着一根水萝卜。
模样很怪。
院内亮着光,从烟囱往外冒着炊烟,陆海棠在门前站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端正了神色,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很快,紧闭的院门就被打开,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后,看到陆海棠后微微一怔,然后问道:“陆公子?”
陆海棠很惊讶,反问道:“你认识我?”
看到他承认下来,年轻人微笑道:“师弟在信里提到过你,你的模样很好认。”
全天下都找不到比陆海棠还要完美的脸,无论是男人女人,甚至就算是这世上最高超的易容术,都达到这种程度,所以真的很好认。
侧开身子,陈尘抬手引进。
陆海棠走了进去,目光在院子当中不停的打量着。
“实不相瞒,我来此是有件事想要向国师大人请教。”他没有就宁北的处境和进展寒暄什么,而是直接开口干脆利落的直入主题。
陈尘带他进了屋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天寒,喝杯热茶。”为陆海棠沏了一壶茶,陈尘朝灶内添了几根柴后对着他说道:“师父上月去了广陵道,如今还没有回来。”
国师大人通常不会离开青坪镇,但通常却并不代表是一定。
今年广陵道那位圣人提前送了消息过来,邀请国师大人前去过除夕。
陈尘本该随之一同前往的,只是他想着除夕师弟一定会送信回来,于是便留在家中等信,没有一起过去广陵道。
听到这个消息,陆海棠不仅没有放松,眉头反而是皱了起来。
陈尘看着他的表情,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鹅阳塾其实不算小,菜地和花园甚至还有一座人工湖,但屋子里确实不大,坐在正堂里甚至还能闻到厨房的烟火味道。
陆海棠沉默了会儿,然后将在春风小馆遇见了神隐大修行者的事情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陈尘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国师在青坪镇,这里虽然谈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神隐和魔教的宵小之徒是绝对不敢出现的,甚至就连路过也要绕个几百里才行。
可神隐的大修行者偏偏来了,而且机会抓的很准,恰巧是国师大人去往广陵道还未曾回来之前。
他们是怎么知道国师大人不在的?
相较于不解神隐是如何敢在国师眼皮底下过路这件事,陆海棠更加担忧的是神隐为何能够掌握国师大人的去留消息。
陈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广陵道里有神隐的人。”陆海棠望着他,认真说道。
国师的行踪并不是那么好查探的,两位圣人之间的邀请和赴约也绝对没有外人能够窥探,而且圣人就是圣人,国师从青坪镇出发到广陵道,沿途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那问题就出现在了广陵道里。
陈尘看着热茶上飘起的白气,目光平静,没有说话。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宁北的性子很大一定程度和他师兄很相似。
“你在想什么?”等了半晌,陆海棠问道。
陈尘闻言嗯了一声,然后道:“这万年来神隐和魔教在不停的被剿灭,但同样也在不停地潜伏到各个势力当中,到如今可以说每个势力甚至就连朝堂上都会有他们的人插入,这个问题是永远也没办法解决的,与之相比我更好奇的是那位大修行者去武陵郡的目的。”
陆海棠明白了他的意思,广陵道里有神隐的人没错,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隐不惜暴露自身埋藏在广陵道内的棋子也要穿过青坪镇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武陵郡的原因。
“可惜,我不是他的对手。”陆海棠颇为遗憾的说道。
四境修士当然不会是承圣境界的大修行者的对手,哪怕这个四境修士是五道齐修的陆海棠。
境界与境界之间的门槛是无法跨越的,否则也不会划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等阶。
陈尘喝了一口茶,看着他道:“神朝在追杀你,如果没地方去,留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说青坪镇没有通缉令,陈尘也看似是在隐居的状态,可若是谁真的以为他隐居在青坪镇就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陆海棠吹了吹茶水,摇头晃脑的说道:“一颗向往自由的蒲公英,是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陈尘觉得有些好笑:“那这颗蒲公英准备飞去哪里?”
陆海棠抬头看着屋顶,叹了口气:“这还要看风吹到哪里,蒲公英是没资格自己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