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养心殿外,蒋正熙只身一人到了。
“上将!”经过昨日一事,宫中所有奴才都对蒋正熙又敬又畏,见蒋正熙朝着便边来了,连忙跪地行大礼请安。
“嗯,起来吧……”该骂的也骂了,该解气的也差不多了,蒋正熙本就无意跟这些个奴才为难,便随意地挥挥手道。
“谢上将。”奴才们万分感激,叩头行礼,然后立刻起身,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嗯……你们皇上……如何了?”蒋正熙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着昨日杖毙吴公公的高台之上挑眉问道。
“回,回上将的话,皇上已经醒了,不过……”奴才们有些结巴为难。
“不过什么?”蒋正熙挑眉。
“不过……不过不知为何,皇上浑身无力,虚汗连连,连床榻都下不了,情况……不是很好……”这帮子奴才们对着蒋正熙倒是实话实说。
“呼……是吗?那可就有些麻烦喽……”蒋正熙挑眉撇嘴地自言自语。
门口的奴才们虽然听见了蒋正熙的感叹,可却仍旧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呵呵……成了,你们进去禀报,就说蒙古之事,本将前来商议。”蒋正熙挥手吩咐道。
蒋正熙这话更像是在知会而不是请示,换了一般的人,当然不敢如此大不敬,可蒋正熙是谁,昨个一通教训之后,他就没打算再把皇帝放在眼里,不过,今日没直接进去,已经算是给皇帝面了。
他还不想皇帝这会就被自个气得归天了呢,毕竟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个合适的继位之人嘛,嗯,他还是知道要以大局为重的人。
“是,奴才这就进去回禀皇上,还请上将稍等片刻。”一宫人立刻躬身进来养心殿。
“嗯,去吧。”蒋中熙挥手,然后袍子一撩便就在养心殿门口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殿内,皇后和贵妃坐镇,几位重臣也在床榻前尽忠职守。
“皇上,蒙古之事,上将在外求见。”宫人将蒋正熙的话复述了一遍道。
“蒋正熙!”皇帝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心绪尚未平复,猛然又听见蒋正熙的名号,呼吸急促,脸色又白了一层。
“嘶……”几位重臣也是眉头一皱,有些不安地对视一眼。
“皇上……”皇后和贵妃都紧张地围了过来,大臣们低着头,默不作声。
“咳咳……咳咳咳……朕都落到如此不堪田地了,他,他还要如何……咳咳咳……”皇帝剧烈咳嗽起来。
皇后和贵妃都吓得泪眼婆娑,一旁的大臣和太医也都各个揪着一颗心,生怕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皇帝再有个好歹。
“皇上,皇上……”皇后心颤,红着眼圈对着一帮朝臣指桑骂槐地恶狠狠喝道:“见什么见?皇上如此,全是他害的,如今还要假惺惺地来共商计策,简直可恶至极!
不见!出去告诉他蒋正熙,皇上龙体欠安,谁也不见!”
“这……”这不是要命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皇后娘娘该是清楚的啊,上将请示就是给皇帝面子了,可皇后这话实在是有些给脸不要啊,跪地禀告的奴才一脸惊恐为难,着实不敢就这么出去回话啊。
“嘶……”几位大臣也是一脸惊恐,昨日之事还历历在目,如今皇后却如此不识抬举,会不会再……大臣们不敢往下想了。
“这什么?还不退下!”皇后还矜着她一国之母的骄傲怒斥。
“这……皇上……”跪地的奴才还在做最后争取。
“你这奴才,难不成本宫的话还比不过一个武将了?”皇后怒道。
“奴才不敢……”跪地的奴才嘴上恭敬道,可心里也十分无奈地叹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您还是面对现实吧,上将哪里就是一介武将那么简单的了,连皇上都不是上将的对手,您这般苦苦坚持又是何必呢……
“不敢,那就赶紧给本宫滚出去!”皇后怒道。
“咳咳……咳咳咳……”不等跪地的奴才再说话,皇帝又剧烈咳嗽起来。
贵妃颜若岚一边顺着皇帝的气,一边安抚着皇后道:“姐姐……您也少安毋躁,如今皇上龙体欠安,而外头蒙古大军还在虎视眈眈,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啊……”
“哼,你什么意思,皇上是堂堂一朝天子,九五之尊,难不成就要听他蒋正熙一个臣子的摆布不成,简直笑话!”不知皇后是真愚钝还是假天真,昨日之事已经说得那样明白,可她却还要做着如此无谓的虚荣坚持,让贵妃颜若岚有些无奈。
“姐姐……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贵妃颜若岚想要解释。
“哼,那你是什么意思?”皇后一脸冷冷道。
“姐姐……无论他蒋正熙如何,可现在内忧外患之际,皇上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啊……”颜若岚不想解释。
“以大局为重,那他蒋正熙就不该如此苦苦相逼,他眼里可还有皇上,可还有整个朝廷?仗着自个那一丁点的军功,妄图功高盖主,休想!”皇后倒是一脸大义凛然。
“哎……”可对于皇后看似忠肝义胆,实则愚钝的想法,颜若岚深感无奈,只能一叹了之,不再言语,而是把头转向皇帝,希望他能明白以大局为重。
几位大臣听着皇后和贵妃的争执都是默不作声,不敢有所表态。
而半趟在榻上的皇帝听着皇后和贵妃的争执,脸色白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道:“好了……”
“皇上!”皇后不甘。
“好了,皇后,虽然蒋正熙他藐视皇权,目无尊尚,其心可诛,可是……咳咳……贵妃说得对,现在真是内忧外患之际,朕要以大局为重,姑且见他一见吧……”明明溃败不堪,可皇帝还是要虚张声势地维持着他仅剩的那丁点尊严。
“皇上!”皇后不悦,如此大事,她极力维护于皇帝,可皇帝却丝毫不领情,还执意要听从贵妃颜若岚的谄媚之话,皇后心里很是不快。
“好了,去,传蒋正熙进来吧……”昨日殿内,蒋正熙已经把话说得透彻,现在他就只有一条明路了,他别无选择,所以,即便还会有羞辱,他也得一见。
“是。”不等皇后再进言,领了命的奴才立刻出去去请蒋正熙进殿……
荣亲王府旁,上将府里,颜若玖让蒋朝宣送着大皇子骆念出府。
路上,骆念神色仍旧有些唏嘘。
蒋朝宣有些不忍道:“哎呦……我娘都说了,你父皇是你父皇,你是你,这次的事情与你无关,而且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的,要不是你那日冒险出宫将消息及时传来,兴许这事还真不能这般妥善解决的,所以,你就别耷拉着一张脸了……”
“呼……朝宣,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怀念小时候和母亲舅舅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时候,我从来都不会要担心,不需要内疚,更不会如此煎熬……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从来都没有被他认回来,一直做我的骆念,一直能问心无愧地活着,可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父皇的所作所为,骆念心怀愧疚,满腹不安。
“骆念,你父皇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毕竟血缘是更改不了的事实,可是这件事,你不该自责。
真的,我们是好兄弟,不管你父皇如何,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不会变,永远不会变的,无论将来如何,你骆念都是我蒋朝宣最好最铁的好兄弟,你说是不是?”蒋朝宣拍着骆念的肩膀道。
“蒋朝宣……”骆念感动,眼里泪花翻涌。
“嘿嘿……别,别哭,怪丢人的呢……”看着两眼通红的骆念,蒋朝宣玩笑道。
“呵呵……”骆念感激地破涕为笑。
“这就对了嘛,走吧,我送你出府……”蒋朝宣和骆念勾肩搭背,一脸嬉皮笑脸地往府外去了……
傍晚,蒋正熙一脸春风得意地遛回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