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整个居住区一片安静。
黑夜好似行走的路人来到窗前,停留了一会儿,又沉默的离去了。
窗内,烛火依旧摇曳绽放出放松的橘黄,在这富丽堂皇的主卧中,少年坐上蚕丝制成的床被;倒下趴好,闭眼享受周围仆人的按摩。
“主人,你的身体太烫了。”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仆用力下压艾斯的手臂;卡住对方五指,发出阵阵喀嚓声,“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温度,就像火炉。”
艾斯十分享受地翘起嘴角,侧过头,喃喃答道:“可能是因为鹰盾那个地方太冷了吧。”
“那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瘦的?”另一位女仆发问,抱着艾斯的小脚放在腿上,五指灵活的按压这一层层干瘦的肌肉。
“可能是某个巫师的禁忌吧。”
疼痛刺激眼皮,艾斯皱眉“嘶”了一声。
于此同时,一双小手攀上他的后颈,背部随之传来一阵柔软,是一位年纪稍小的女仆开始梳理这一块区域。
“记得用大点的力。”艾斯瞧着背上人这娇小模样,笑着向这新手提点。
“好,好的。”金发小女生微微点头,脸颊稍显红润。
“巫师?在我们家乡,巫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负责按脚的黑人大妈抬起艾斯脚跟,直接用手骨猛摁其足上穴位。
“他们贪得无厌,还喜欢惩罚奴隶。噢,主人,这个力度还适合吗?”
大妈看着艾斯有些上翻的眼,耿直询问道。
“完美极了。”从这种舒爽里脱身,艾斯贴住身下毛巾,瓮声瓮气地出声,“就是时间差不多了。”
“那你下次就要回早点。”黑人大妈扳直艾斯小腿,张开手掌猛拍,“太晚睡觉,按摩的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好,好,好,我,我,我知道了。”艾斯被拍得声音都断断续续,转过眸,对守在边上管家吩咐道,“莫瑞斯,快让她们去休息,噢,你记得留一下。”
“好的。”莫瑞斯拍拍手,所有女仆便都停住,步伐有序的起身告退。
“主人晚安。”
原本坐在艾斯背上的小女仆俏脸红润,低头行礼,捂住脸颊快步出门。
艾斯只是看了眼她的背影,坐起身,十分满意的扭扭头,问:“莫瑞斯,整个庄园的正常运转,一共要多少钱。”
“我已经列出了一份清单。”莫瑞斯立马从内兜里拿出单子,上前递给主人。
艾斯接过一看,狭长的眼眸轻闪,似有些肉痛。
清单上,单单几匹好马驹都得数百万花费,更不用说其余的花草盆栽,订做马车车厢等等。
艾斯越看越头大,只觉这列表上的字符都似一个个大喊大叫的小人,招手向他讨要财宝。
“你直接告诉我数字吧。”
把清单递回,艾斯翻身掀开被子,把自己藏了进去。
莫瑞斯见状又露出小酒窝,收起表单,字正腔圆的回道:“一共需要700枚红晶左右,其中大部分物品都能用很久,至少三年内是不需要更换了。”
“700万?”
被里人掀开条缝,沉默了半响,息息索索的摸动脖上项链,最后探出手,递给莫瑞斯一样异香浓郁的长方形物体。
此物通体漆黑,入手质感无比光滑,打在灯下,竟能吸收光亮。
莫瑞斯深知这不是凡品;郑重用丝绸裹好,放入木盒里。
“这东西叫千层香,你明天只管去商店换钱,一克一千万。”被里头又传出少年闷闷的声音,片刻之后,更是有些咬牙切齿,“记得全程盯紧!别给他们做手脚的机会。就换一克!”
“我会处理好的。”
莫瑞斯认真点头,转眸移向床头,刚要继续说话,却见蚕丝被里的手探了出来,对他轻轻摆了摆。
至此,他只能微微鞠躬,为主人空出静谧。
缝隙合并,整间房光明未灭。
床上藏起来人的一动不动地等了许久,最终将被子拉到鼻子处,露出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眸子。
已经敲定要在这里学武了,再好的再坏的,也终于有些心思来想。
少年慢慢将自己放空;仔细阅读记忆中的一卷卷画面。
先是那片高山:那巨型武士雕像绝不是波斯帝国的文明,还有那些寺庙祠堂;红衣老畜生竟然能施展出人类武技,打得我真是够呛的!
想到这里,艾斯好似回忆起被抽那一棍子的痛苦,狭长的眼眸慢慢眯了起来。
那将它们圈养在那里的到底是谁呢?他们……又是以何目的建造这样一个地方?
又为什么要建在谷底?是害怕其他帝国的人发现这个遗迹么?
艾斯一层一层的思索,与之回馈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谜团。
那片地方的巫师禁忌不是非常非常强大么?那他们又还在忌惮些什么呢?还有那个手势,为什么我只是尝试一下就会有这么大的后果,连会长都告知了我它的危险。
嘶……那这样说,他们应该挺厉害的啊。
莫非是来不及迁徙到冰川大陆,只能躲在那片地方?
可是……我没有见过一个活人啊……
艾斯到此又深吸一口凉气,有些警惕的盯着忽而摇晃的烛火。
龙?还是巨人?
他慢慢转动眸子。
若是龙,那些大到骇人的地穴,会不会是它们的老巢?
越来越多的谜团在脑中浮现,少年翻个身,继续回忆其中细节。
另外,我是怎么从湖底变成到天上的?而且之后的怪物,书里根本没有一点线索。最高的那座火山呢?我掉下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火毒是不是就是这样染上的?
协会也没有特意叮嘱我保密,是不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进去呢?
艾斯想着想着眉头紧皱,抬头确认仆人都已离去,坐直身,用枕头垫住背,忽然想起阿修那刀上的文字,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脑中的画面到此时已经模糊成阴暗,艾斯低头捏捏眉心,只能烦闷的锤锤脑门。
“算了算了。”他抬起双手插胸;呼出一口浊气;将目前自认最重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巴蒂巴特……又是一个古怪的人呢。”
他看着这个稻草小人,再想想那位老婆婆神出鬼没的手段,始终紧皱的眉舒缓些许。
毕竟,这已是他唯一的希望。
是他溺亡前,最后能抓住的东西。
“艾米……”
少年轻声呢喃,往前伸手,好似要触碰某个,
越来越远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