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披得:
我亲爱的孩子,你六月寄来的信我们已经收到。你父亲等这份礼物等了许久。每晚睡前都会站在家门口眺望远方,那是科里大人教他站的位置,说是对你有福,能给你带来点好运。
果然,就在绵羊剪毛的日子我们收到了你的来信,好好一读,果然都是一些极好的消息,让我们上跳下蹦,以至留下了泪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拜托你以前的老师克金拓为我们读信为我们写字,我们知道自己很愚蠢,很没用,幸好神灵让你诞生在我们身边。
你也一定要相信,你是我们整个小镇的荣耀,是每个人昂首挺胸的根本。
我们会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你。
妈妈也很想跟你说:你最近的生活还好吗?上次送过去的钱你又没有收到吗?平野里的牧草很肥,绵羊都很健康,卢卡卡农场主提高了我和你父亲的薪水——现在已经有200的周薪了,我们都吃用极少,加上你老师克金拓以及一些邻居和小镇武者,这一次差不多又凑够了3000元寄过去。
想来你这一个月应该够花了吧。
你父亲时常因为自己没本事而忍不住涕泗横梳。我们因为你能进入尊贵的紫藤花学院而感到狂喜和骄傲,也因为你拥有这样的父母而羞愧。但听说你在那里终会成为一个贵族,那时我们也就不再是牧羊人,不再每天和牛羊粪打交道了。
每每想到这里就感觉一切都值得。
另一说,卢卡卡农场主愿意把他的女儿下嫁给你,这是你父亲在一次喝酒时与他定下的事。那女孩虽然胖了些,但是勤劳安分,而且会继承他父亲的头衔。与你正般配。
你应该是高级武士了吧!
我们都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每想到你与我们小镇的治安队长有共同的水平,共同能驯服恶狼,能惩击强盗,能庇护我们的春冬四季,我们真是心都要跳出来了!
愿不朽和伟大的真武大帝永恒庇佑你让你发扬光大。等到你从紫藤花学院毕业时,我和你父亲一定会将这个消息传遍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把你的光荣!你的神圣!你的伟业亲自送入他们的耳!
孩子,我们真的太爱你了。神灵对你太厚,但使我们更高兴的是你在学院的种种作为,虽然你已经在帝国班,在那些名门贵族中排到第十五了。但我们仍然相信你可以更进这一步,打倒更多敌人,收下更多夸奖与赞美。
连村口的瞎眼老亨利都知道你将拥有众人的掌声、拥抱、以及名流的赞美。可怜我们作为你的父母不能帮助到你许多事,所以时常祷告神灵,让你能在那边多遇上一些好老师好朋友,让他们在周围帮助你,扶掖你。
而且有句话是你父亲一直想对你说的。他说孩子,无论何时,你永远都不会孤单,因为我们会永远在这片牧场里等着你,农场主卢卡卡也会,整个小镇的居民,那些自发为你捐款,以及目前正在代笔写信的金克拓老师,都会等着你光荣归来,为小镇带来不一样的明天和希望。
另外,请将我们的问好带给贾巴-拉提提-戴里克。
他母亲已经病死了,尸体被狼啃食,如果他收到了信,请给他可怜的父亲回上一封,毕竟这位可怜人,连一次回信都没收到过。
敬上。
爱你的父母,以及金克拓老师。
读完,阳光从窗外射入,一束束停在木桌上,很温暖,又弥漫着落叶的香气。
手中黄纸有气无力的卷下来,虎口处的黑桃纹身刻满了个性,威尔莫特-披得抬起眼眸,两三下把信纸揉成废纸,扔到床底下,然后伸一懒腰,拿起信封对准掌心抖抖——三枚紫晶掉落下来,在阳光中闪耀又刺眼。
没忍住打一哈欠了,又是宿醉的余痛冲上脑门。
威尔莫特-披得屁股一扭,座下木椅“嘎吱”一声,像是承受不住压迫的老人,垂头讷讷叹气。
“披得你回来了啊。”
房间的门打开,与他同住的精英班学生用毛巾擦拭脑袋,赤裸着上半身,露出肌肉,以及稍微肥壮的肚腩。
威尔莫特-披得“嗯”了声便不再说话,转过身从木椅上起来,一面走,一面抛着手里的紫晶,模样随意,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酷酷的懒散感。
不脱鞋的把自己扔在床上,简单又带点毛刺的鹿皮被褥让威尔莫特-披得皱眉,左右侧身翻动,被褥上的骚-味和各种怪味钻入鼻腔,让眼皮都不自主的抖了起来。
这时精英班的学生也在对面木床脱鞋坐下,低头吹吹肚子上的金毛,再两手探入裤衩内抓抓,最后抽出手闻一闻,目光移到前头,向裹着粗糙被褥的人儿笑问:“披得,我听说你昨天又在赌场赢了十多万啊,怎么不带我一起耍耍,请我也尝尝妙手街那些女人的味道啊!”
精英班的学生说完立即用大笑为言语增添几分打趣意味。
威尔莫特-披得枕在糙米包扎的枕头上没有动弹,从始至终写满了高冷,传厚了生人勿进的味道。
气氛就此降入冰点。
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回答的精英班学生慢慢收回目光,嘴角隐晦上翘,是不屑,是极其鄙夷的厌恶。
“不就是换了自己庄园才有钱玩乐的废物么?”
“看不起人,你以为我还真要你请我去玩啊?”
“我呸!”
一口唾液砸落在地上,精英班学生穿着自己的皮甲起身,看眼对方那床那狗窝;嘴唇轻微哆嗦,又一次没忍住的讥讽道:“门罗特的床铺不是给你这种人糟践的,等他回,”
“滚。”躺在床上的人儿闭目发出声音,一身纹身痞帅又有个性,确实给几分慑人气魄。
“你他马的当你是谁啊?臭表子?!”精英班学生鼓动胸肌靠近。
威尔莫特-披得冷冷睁开眼,就这般直接大方的与其对视。
双方视线碰撞了许久。
大约是有些退却了,精英班的学生再次往地上吐一口唾液,转身,嘴里骂骂咧咧的推开门离开。
“你等着你自己明天是怎么给‘神体’简给打死的吧!死废物!我要用全部身家买你三秒内被打爆!如果那时候真正有人愿意赌的话!”
话完,房门“嘭”一下夹断了之后的余音。
几缕飞尘在阳光里转动,几只鸟儿的影掠过窗头,啾啾声,似乎吵到了床上人,让其默默蹙紧了眉头。
极静,时间一分一秒在指缝里流走。
耳边还是昨晚狂欢后的刺音和尖叫,大脑皮层也在传递痛觉,鼻腔通起来稍微吸两下,是铁锈般的血味,以及烟,还有各式各样酒水混合的反酸。
威尔莫特-披得再次翻了个身子,闭目皱眉,忍着忍着忽然睁眼,掀开鹿皮被褥从床上下来,先往房门那头看看,而后趴在床沿边,头往下一探,手一捞,被揉成一团的信纸又带着灰尘出来。
威尔莫特-披得至此起身来到木桌前翻抽屉找到火柴,背身坐在桌边上,“嗤”一声将火柴划燃,放上信纸,看着其萎缩成黑灰,且不断飘起浓浓蓝烟来。
这时的心跳终于慢一些了。
一时间没注意火苗烫手,疼得他捏起这点残余的边角一甩;漫天黑灰飘舞在房间内,风一吹,大部分被携带着送往了窗外的阳光。
那一点纸角残留的字是“亲爱的”。
它悠悠坠落,轻叹着滑到房门前头,恰逢门又开,一只牛皮长靴直接将其踩裂,像是完全碎裂的镜,写尽了破碎。
“你找我干什么?”穿着简单布外套的小黑哥走进房间。
木桌边的威尔莫特-披得抬头,脖颈纹身在阳光里油到发亮,特别是黑色耳钉,确实太过叛逆痞坏了。
“你的伤好点了吗?”他看着马洛-珀尔,眸光不小心瞥见对方胸口处的数据会徽章;于是眼神更幽暗些,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也下意识揉搓被烫伤的那一块。
马洛-珀尔听声没答,短卷发茬里一堆细汗,显然是刚训练的结果。
见对方不出声,威尔莫特-披得起身来到这位同班同学边上,伸手搭上对方肩膀,语中有笑,就如曾经借钱那般:“你现在可好了,打你的那几人好像赔了几百万还被学院惩戒了吧,嘶…你最近要没什么事,干脆把钱放我这里吧,我每天,”他举起一根手指,“每天给你十分利息,足够你应付每天的花销了。”
“我不要。”
马洛-珀尔直接将披得的胳膊拿下来,脸上还有点淤青,显然没怎么恢复好。
威尔莫特-披得到此“啧”了声,人贴近一些,顶着对方,贴在对方耳边,不顾对方挣扎的嬉皮笑脸道:“那这个忙不帮另一个忙你肯定得帮我一下,我们这种关系还用说别的吗?”
“而且这件事……绝对对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