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纯因为担心顾十殊发现小叙的存在，所以特意让保镖去看了下顾十殊还在不在医院。
保镖回来说：“那位顾总已经离开了。”
“你亲眼看到？”
保镖点头，“亲眼看到他跟他的助理一起上车了。”
郑纯这才松了口气，再陪小叙聊天玩耍的时候，也没有心理负担了。
而老爷子和薛自行那边，也有让人盯着顾十殊，知道他已经离开医院，便商量着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下手比较好。
他们都万万没想到，顾十殊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保镖看到顾十殊出现也是震惊了两秒，一个赶紧转身进病房通知郑纯，一个上前拦住顾十殊。
但顾十殊和江穆是有备而来，江穆立刻拦在了那个保镖面前。
双方其实都不想在医院里动手。
而且顾十殊已经堵到门口了，就算把人拦下，他也知道病房里肯定有猫腻。
郑纯直接整个人都懵逼了，黑白分明的双眸瞪得很大，却无法像平时一样灵活地转动。
小叙晃了晃她的手，问她：“妈妈，你怎么了？是谁来了？”
顾十殊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手也已经握住门把，开了一条缝。
刚才那个稚嫩童音再度响起，听着真是熟悉又悦耳。
这是薛自行的病房，此时会在里面的女人，应该只有郑纯。
有孩子叫郑纯妈妈……
后面的事顾十殊都不敢往下想，怕自己想的越多，失望越大。
随着病房的门一点一点打开，他先是看到保镖挡在前面，然后又看到保镖的后面站着郑纯。
她背对着门口，微微弯腰，把什么护在自己身前，浑身都在抖。
保镖客气地说：“顾总，这里是薛先生的病房，还请您先出去。”
这个时候，就算有刀架在顾十殊的脖子上，他也不可能出去。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郑纯，你转过来。”
“顾总……”
“郑纯！”顾十殊压根就不管保镖要说什么，厉声叫着郑纯的名字，“你转过来！”
郑纯手上更用力，好像这样就能让小叙隐身。
可她心里却总有个声音在说：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顾十殊应该是从知道她肚子上有道疤开始，就一直怀疑她生过孩子。
之前调查了没结果，以为他不会再查。
却不曾想，原来他还记着这个事。
刚才小叙的那一声‘妈妈’，应该是把他的怀疑直接拉满了，所以他才走了又回来。
郑纯几乎是半蹲的姿态，把自己的脸贴在小叙的头顶，声音发颤地说：“顾十殊，你能不能先出去？”
只要能让小叙先走，之后无论顾十殊怎么质问，她都可以狡辩。
可如果让顾十殊看到了小叙的脸，那么再多的狡辩都是没有用的……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先出去。”
此刻郑纯心里想的是：薛自行一定能保护好小叙，只要让小叙先离开，小叙就能平安！
但顾十殊不肯先离开，态度决绝：“你抱着谁？你转过来！”
他步步紧逼，病房里的气氛已然是一触即发。
郑纯不知道薛自行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门口的保镖看到里面这样了，会不会去叫薛自行。
但顾十殊已经到了她身后，她和小叙无处可躲了。
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一点一点直起身。
小叙在她怀里仰起头，天真无邪地问：“妈妈，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了？”
这一声‘妈妈’，是当着顾十殊的面叫的。
至此，顾十殊悬在半空中的心，往回落了一半。
他收紧五指，一点一点把郑纯往自己身边拉。
郑纯的双手垂着，护着孩子的姿态始终没有变，被他拉得有些踉跄。
整个过程其实只有几秒，可那几秒对顾十殊来说，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小叙那张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撞进他的视线，就在这一秒，他什么都不用问，也不需要再验证什么，就知道小叙是他的孩子。
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除了小叙一遍遍叫‘妈妈’，顾十殊什么都听不到。
就连郑纯在哭，哭得那么难过，好像天要塌了一样，他也听不到。
薛自行匆匆赶来，看到这么一幅画面，默默地捂了捂脸，没有再上前。
他还让保镖也从病房退出去，给那一家三口留了足够的空间。
顾十殊慢慢俯身，想要摸一下小叙。
但小叙对陌生人很排斥，一看他想摸自己的脸，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满眼都是防备。
“妈妈……”他抓紧了郑纯的手，有点怯怯的，却又一直看着顾十殊，“这个人，跟我长得好像啊……”
父子怎么会不像呢？
顾十殊想要纠正他的话，但张嘴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地哽咽了！
他曾在无数个夜里，都梦到过郑纯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可一遍遍地让人去查，却总也查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哪怕后来亲口问了郑纯，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他死心了，绝望了。
偏偏奇迹又出现了！
顾十殊虽然刚才想要摸一摸小叙的脸，但如果小叙不躲的话，他其实不敢真的去碰。
他怕这是一个梦，靠得太近，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郑纯起先一直在哭，渐渐地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她以为顾十殊知道小叙的存在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可顾十殊没有。
更让她不解的是，顾十殊看小叙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样期待已久的东西，充满了即将要得手前的兴奋和激动。
他不是说过，绝不会要自己给他生的孩子吗？
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郑纯试探着伸手，一点一点把小叙拉到自己的怀里。
顾十殊的身体没有反应，只有眼神动了下，随着小叙的移动而移动。
他根本不看郑纯，也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顾十殊起身，转头叫了江穆进来。
江穆一直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也偷偷往里看了眼。
看清楚小叙之后，先是震惊，然后很激动。
孩子都有了，这两人总该不闹别扭了吧？
然——
顾十殊吩咐他：“马上回京市！”
他说完，面无表情地俯身把小叙抱过来，完全没有要带上郑纯的意思。
郑纯愣了下，随即几乎是跳起来阻拦，“顾十殊，你干什么！把孩子放下！”
顾十殊回眸，从上至下看着她，那种眼神，似要将她千刀万剐，却又好像藏了别的什么，凶狠且复杂。
郑纯被盯得心里发怵。
但为了孩子，她不能退缩。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把小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