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愿多说,刘瑾言倒也没有纠缠闵红珠的事,盈盈一笑,走到边上木桌子,帮陈汉倒了杯水,递给他。
“我们没有去工厂那边,具体详情你可以给诗语打个电话,她好像有事要跟你商量。”
陈汉也没多想,饮了半杯开水后,把手里的茶缸放到电话机旁。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待会再跟你说点事。”
“嗯呐。”刘瑾言笑眼弯弯,看他拿起话筒拨号,转身走到屋外继续收货。
“是陈汉吗?”
“是我,听谨言说你找我有事?”陈汉一脸疑惑,今天早上王诗语还对他无比尊敬,句句带着敬语。
现在呢?
直呼他其名。
她这种转变勾得陈汉浮想联翩,不禁猜想她和刘瑾言今早的经历。
究竟是哪种原因导致王诗语的转变?
陈汉心思起伏间,电话那头的王诗语,此刻同样心生几分犹豫,然而想到刘瑾言承诺的条件,她目露一抹坚决。
“事情是这样的,我个人觉得现在进入冻品行业,会不会太早了?”
“抛开运输和储存方面的问题不谈,消费群体才是最大的问题。”
“在这个连肉都吃不起,许多人三餐还没解决的年代,会有人接受这种冷冻副食品吗?”
冷冻副食品受众群体在哪?
这个问题,陈汉比谁都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建立在餐饮行业这个基础之上的冷冻产品,确实离不开老百姓这个庞大的消费群体支撑。
在这个刚经历国改私,民营企业刚崭露头角的年代,下一趟馆子吃饭,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件极其奢侈的事。
经济限制了消费。
消费局限了行业发展。
综合各个方面因素,这个时候进入冻品行业确实还太早。
但是,每一个行业都是从无到有。
农田也是山地开垦之后转变来的。
要想吃到米饭,必须开荒垦地,否则哪来的土地种植农作物?
开荒过程虽然艰辛。
可只要坚持到最后,必然是丰收的季节。
想到这,陈汉揉了揉眉心:“你有什么好想法?”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满。
虚心听别人意见,同样是一种自我提升的途径。
并不是说,听完之后一定就要采纳。
好的建议可以提取出来,然后结合自己的想法,熔炼成新的点子。
反之,一笑而过就好。
“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海产品,首先这类产品风干之后容易保存...”王诗语把今天早上,刘瑾言跟她讲的那些优点,完整复述一遍,然后又补充了句。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浅见,决定权在于你。”
陈汉眯起双眼,不可思议之情在他心头翻涌。
“你是几时开始了解海产品的?”
她毕业后就投入皮革行业,所见所闻全跟皮革相关。这样一个人,突然间对另一个行业如此耳熟能详,这怎能让人不起疑?
最让陈汉惊讶的是,王诗语对海产品行业的市场分析,产品设计概念,工厂经营范围和方向...这些思维已经超越当前年代。
她从哪了解到的这些理念?
听到陈汉这个问题,王诗语沉吟几秒。
“海边出生的人,了解这些东西很奇怪吗?”
如果只是了解海鲜,确实不足为奇。
可问题是,这他妈是海产品吗?
看似同一个领域,然而一个是原料,另一个是成熟的产品。这两样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更过分的是,你不仅一口气说出十几种,当前时代不曾有的产品。
甚至还把后世的经典推广案也给搬出来了。
这还不够奇怪吗?
我他妈都怀疑,你跟我一样是穿越回来的了。
想到这,陈汉摩挲着下巴,享受着胡渣子磨手的触感。
“明天有空过来一趟,你我当面谈谈。”
他想当面试探一下她。
“好。”
挂断电话后,陈汉目露几分深思。
这事跟刘瑾言有没有关系?
他敢拍着胸膛保证,在此之前王诗语对海产品,绝对是一点也不了解。
这份自信源自于,上辈子对她的了解。
还有一点就是,她要是早就看好海产品这个行业,为什么之前不提?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心头升起,陈汉看向门外,开口把刘瑾言喊进屋里。
“阿九,有事?”
陈汉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木凳子,等她走过来坐下后,才开口问。
“老王劝我放弃冷冻副食品行业,建议我做海产品。”
“你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吗?”
刘瑾言单手托住下巴,脸上笑意盈盈。
“我也不懂这个,你觉得可以就行。”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支持你。”
这一脸烂漫天真的温婉笑容,着实把陈汉给晃恍惚了,就连心中所想也产生了动摇。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沉吟几秒,陈汉再次开口:“你今天跟老王出去,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海产品的事?”
“有呀。”刘瑾言甜甜一笑。
“我还给她提了不少建议呢。”
陈汉眯起双眼:“哪方面的建议?”
“原料采购方面,我建议她可以去东山,或者四都镇那边的码头。”刘瑾言语气轻柔,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包括工厂选址,我建议她把工厂放在南山村这边。”
陈汉若有所思:“为什么要把工厂选在南山村?”
“靠近涵江,水资源丰富,这应该算是个优势吧?”刘瑾言歪着脑袋,眨眨眼。
“阿九觉得呢?”
陈汉啧了声,彻底放弃试探了。
他发现刘瑾言的心思实在太缜密了,严丝无缝。
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进攻,她总是以不变应万变。
最关键的是,她甜美的笑容杀伤力很大,这张纯纯的脸蛋,配上天真无邪的姿神态,陈汉每试探一次,心里就会抑制不住产生一分愧疚感。
算了。
不管她再如何变,终究是我的瑾言。
只要这种改变,不会影响到她健康,就没必要深究。
“确实不错。”点点头,陈汉笑着捏了捏她鼻子。
“今天身体怎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迎上他饱含关心的眼神,刘瑾言脸上笑意更浓。
“除了感到有点乏力之外,其它并无大碍。”
“阿九,你说我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呀?还有得治吗?”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副身体,能不能支撑她陪陈汉走到最后。
一定可以的吧?
陈汉目露几分溺爱:“一切有我呢,你别胡思乱想。”
“只要阿九陪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刘瑾言梨涡浅笑。
“对,咱们一起面对。”陈汉说完,站起身:“你先休息会,我去煎药。”
“嗯呐。”
目送陈汉走出门,刘瑾言双眸微眯,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