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本以为和秦开荣在学校被迫成为知心好友,一上午时间,包括老师和校长都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闹心了。
但他没想到,作为学渣的烦恼,这才向他扑面而来呢。
学校里,每见到一个老师,对方就笑眯眯的招呼他过去,亲切而又友好的与他进行了相差十几个代沟的谈话。
老师像是朋友又像长辈似的,对时砚温和道:“时砚啊,老师都听说了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才能做朋友的事,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志趣相投,互相影响啊。
你看看人家秦开荣,虽然成绩不好,但最近一直在私下里找班上同学帮忙补课,你们既然是志趣相投的好友,是不是你也可以找卫暖同学帮忙补课呢?
卫暖同学的优秀老师们有目共睹,说起来你还是她弟弟呢,怎么就没遗传到你们家在学习上的优良基因呢?”
时砚幽幽道:“老师,当然是因为我和我姐卫暖异父异母,我倒是想遗传他们老卫家的基因呢,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老师一噎,心说说顺嘴了,刚才怎么就没注意,把心里话给秃噜出来了?
但老师也是有几十年丰富教学经验的人民教师,反应非常快:“哎,老师要表达的意思,是有研究表明,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可能比先天带来的基因优势更重要。
既然你们家有浓厚的学习氛围,时砚同学你有没有被感染到一点儿呢?”
老师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放在时砚面前:“感染到这么一点儿也行啊,学习是对人生最长远的投资,这是能让你受益终生的事!”
时砚幽幽道:“老师,我这不是进步了吗?从班级倒数第二,到这次的三十五名,我已经很努力了啊!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我的进步呢?
是我站的还不够高吗?”
老师又是一噎,心说这话要是放在除了十八班以外的任何一个班级,都是没有任何毛病的。
但放在十八班这种,班级第一和最后一名,前后相差不到两百分,最高分不超过五百分,考多考少都是看当时抓阄运气好坏而决定的班级,他还真就无法违心的同意时砚的观点。
因此老师看向时砚的眼神就更加怜爱了,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谈话:“时砚同学啊,老师觉得,这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或许这一点,对你来说,比学习更重要。”
时砚摆摆手,自信道:“老师你放心,我心里对自己什么水平认知的可清楚了,现在你们看不到我没关系,我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站在最高点,让你们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成功气走了今天来找他谈心的第五个老师,时砚心说:原来这就是身为学渣的烦恼吗?随处可见,周围到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就连学渣如秦开荣,在我面前都能成为别人家勤奋有上进心的好孩子。
这很学渣,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时砚觉得还能接受。
结果到了晚上,就在家中见到正与曲行风唠嗑儿的隔壁老王,就是那个家里有阿斯顿马丁的老王头儿。
最近从公司退下来,正式将权柄交给了他儿子,闲的发慌,以前还万分看不上眼的曲行风这种软饭男,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关系亲近起来。
走进家门,卫暖也挺疑惑,小声对时砚道:“王爷爷以前不是见了曲叔都是当空气无视的吗?突然来这一出,这么热情,我感觉有诈!”
时砚翻个白眼儿:“有啥炸啊!你听听他们的谈话内容,看看曲行风那一副恨不得捂住耳朵当自己是空气的怂样,再看看隔壁老王一顿输出,心满意足,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反正时砚从一进门,就感到了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
两人刚进门,只听到了只言片语,时砚就明白了这老家伙的来意。
“小曲,今天一中月考成绩要出来了,我家小亮肯定又是妥妥的年级前三,老师经常给我这做爷爷的打电话,劝我们家长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孩子目前的水平,正常发挥,明年高考进京大绝对没问题。
你们家时砚不是今年也上了一中吗?成绩怎么样啊?”
隔壁王爷爷说的口沫横飞,脸上得意化作利刃刺向生无可恋的曲行风。
曲行风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自己不爱学习,打小就见不惯别人家只会读书学习的好学生,自然理解不了隔壁老王的这份炫耀心思:“哎,儿子不听话,学习上没什么天赋,就那样在学校混日子长身体!
随了我这当爸的,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和我一个学校的那些好学生,现在都成了中年油腻男,成为社畜,被房贷车贷,孩子上学,和老婆谁做家务的事压弯了腰,熬夜挣那几个加班费熬秃了头。
您看看我这茂密的头发,年轻英俊的小脸,我都不忍心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怕别人眼红,在背后说闲话。
这不儿子废了,我还有个好闺女嘛!
我自己不会教导儿子,但卫观她会养闺女啊,王叔你瞧瞧我们家卫暖,从小到大,只要是考试,回回都是第一,第二的孩子哭着喊着说好难啊,以后再也不想考试了!我家卫暖说这么简单的题目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以后再也不参加了。
结果第二年就被人请去当评委老师去了。
唯一一次参加那什么名字挺长的比赛,得了二等奖,回家我还没来得及安慰呢,组委会的电话就打过来,说是他们弄错了,其实我家卫暖才应该是一等奖获得者呢,这事儿您也知道?
话又说回来,前几天卫暖说她想跳级直接去读高三,你家小亮不是还喊着说他的前三要保不住,沦落到第四还是什么的,我们家孩子学习成绩如何,王叔您是知道的呀,还有什么好问的,一遍遍问不嫌烦吗?”
他都说烦了。
王爷爷被曲行风噎的不行,他觉得曲行风是故意在他面前炫耀,但他用几十年当霸总的双眼仔细盯着曲行风观察了良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曲行风他是认真的,他就是这般真诚不做作的想,也是毫无保留的说的。
这他妈,比故意的还气人。
正生气呢,王爷爷一转头,就见时砚和卫暖两人从门外进来,忙笑呵呵的招手:“哎呀小暖时砚回来了呀!
刚才和你爸爸说到你们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时砚心说,我们回来可长时间了,听您老人家和我爸说双口相声,图一乐呵。
王爷爷道:“时砚今年上高一了对?往后可要多向你姐姐卫暖学习啊!你瞧瞧她多优秀,未来不管是女企业家还是女科学家,人家都稳稳地。
男孩子没点儿本事,不会赚钱养家,将来媳妇儿都不好娶,要是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你可以上王爷爷家来问你小亮哥哥,小亮一向乐于助人,肯定会帮助你的!”
这种又拉踩又离间的手法,用的非常熟练,也不是有什么坏心,就是习惯了,他们本身不觉得有什么毛病。
就像经常有家长用这种打压的方式把自家孩子给搞抑郁了,回头带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辛辛苦苦费劲巴拉好不容易让孩子情绪稳定,心态平稳,趋于正常人。
结果孩子回头在家里看书,家长随口一句:“看什么书呀?假装用功!”
瞬间将医生的辛苦打了水漂,孩子的情绪搞到奔溃,但家长本人还觉得冤枉呢:“我没说什么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又没有恶意的!
谁家不是从小这么过来的,怎么就我家的孩子这么脆弱,他是我生的,哦,我连说一句都不得行了?那我还要把他当祖宗供起来才行吗?”
时砚觉得自己眼下遇到的情况,就和传说中的这种差不多。
于是时砚甜甜一笑,像是个羞涩的小男生,不好意思的对王爷爷道:“王爷爷您也说了,我姐将来是有大出息的,我们一家人,不分彼此,有她一个人去努力就够了。
一个顶三,将来我只要好好抱住我姐的大腿,听我姐的话,肯定能吃喝不愁。
我们这种家庭,加上我的长相,肯定有无知的,只会看脸的小姑娘看上我的,不怕娶不到媳妇儿。
反正我觉得我爸现在吃软饭就吃的挺香,大不了我学学我爸,让卫暖将来给我介绍个她们圈子里想养我这样小狼狗的白富美。
人生几十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您也不必为我操心太多,想想您家小亮哥哥,听说经常为了学习熬到半夜两三点,压力大的很,我就不过去给他添乱了!您还是回去盯着阿姨多给小亮哥哥炖补汤,免得未老先秃!
倒是听说秃了不好找媳妇儿才是真的,人家都怕是遗产呢!”
王爷爷想说,时砚一定是故意这么说话来气人的,但他又用他当了几十年霸总的锐利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时砚好几眼,结果发现时砚他是非常真诚的,丝毫不弄虚作假的在说真心话。
这他妈就更让人闹心了好吗?
还不如故意的呢!
王爷爷觉得自己往常看不上时砚父子才是正确的选择,这对父子的脑回路那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他就不该闲来无事,为了炫耀自家孙子来这里找气受。
王爷爷直接从沙发上起身,紫檀木手杖夹在腋下,最后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了时砚父子一眼,认真的拍拍卫暖还很弱小的肩膀:“往后,这个家里,辛苦你了!”
毕竟要养这么一家子废物,甚至还要养时砚的儿子女儿,真是辛苦了。
看人走了,时砚连连感慨:“原来这就是学渣的世界吗?”
只有曲行风,是真情实感没搞明白隔壁老王怎么突然上门,又突然离开:“不是,他老人家到底干什么来了?没头没尾的。
果然人老了脾气都会变的这么古古怪怪。真可怕,王叔这样的肯定不会有富婆愿意养着他的,我可一定要好好保养自己,免得人老色衰,色衰而爱驰。”
时砚:“……”
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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