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许正,现在九点十五分,高丽英开车最快也要20分钟,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时间,和景薇面对面谈一谈。
至于理由他当然有很多,只是他在远程视频研判会议上直接提出想和景薇当面谈谈,没等他说出理由,闫兆才和张雨绮都同意了。
至于万海洪和曲侯,他们一般都不会越权去命令许正他们干什么,领导嘛,一般都是只建议,不命令,后发言,再总结
其实许正想和景薇见一面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景薇已经猜到了警方的行动,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警方的行动当中,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必要再在暗处跟踪和监视她了。
还不如当面直言,也许这种不同于审讯室的审讯,景薇的戒心不会这么大。
此时的景薇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和面前这个一脸阳光的警察握了握手,笑道:“看你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油亮,神情萎靡,想来你们刑警对高丽英的案子熬夜工作了吧?”
许正明白景薇为啥不慌张,还不是她相信警方没有掌握她犯罪的实质证据,再说,嫌疑人自首的情节可不是去了警局才算,现在如果她向许正自首,依然也是有效的。
作为律师,景薇肯定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景律师,是在等高丽英吧?你是不是觉得你亲自见她一面,提出一些暗示词,让她早点精神病复发?”许正可没有时间陪一个犯罪嫌疑人在这墨迹时间,虽然他心里有点欣赏这个女人的缜密计划,一环扣一环。
景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一脸温和的警察上来就说出了她的计划,看来高丽英可能见不到了,这样的话,她的计划就会有变数,万一高丽英在被警方审讯的时候,全程是正常状态,她很有可能把掌握自己的底牌泄露出去。
虽然这种突然的意外情况让景薇有点儿措手不及,但她毕竟是做过大场面的人,瞬间冷静了下来,脑海中闪过几种解决方法,“警察同志,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想去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说明情况的,可是接到了高丽英电话,她非要约我到这里。
唉,你说说她,女儿还卧病在床,她不想着陪她女儿,还到处乱跑杀人,我就是想劝劝她早点儿自首。”
对于这种有着自首意思在内的话,许正当然嗤之以鼻,“景律师,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要按照自首谈话也行,不过,我现在私下来见你,是想和你谈谈一个逃出了笼子的恶魔。”
景薇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挑战法律的威严,按照她的设计,警方要是查不到她,那么就只能起诉高丽英,而高丽英是精神病,还是那种可以在法庭上认证的精神病。
这种连环杀人案,作案动机明显,社会危害大,情节极其严重,要是凶手是正常人,百分百快抓快审快结案,结案之后,最高院复查,没问题的话立即执行枪决。
但是对高丽英这种精神病显然不能这样。
景薇藏在幕后,不管高丽英在审讯的时候,是正常还是精神病复发的状态,都无法指正她,现在听到许正想说一些案子之外的话,还什么笼子的恶魔,这不就是在说自己的恶被放了出来。
“还不知警察同志贵姓?”景薇不想回答关于她心中那些阴暗的东西。
“我姓许,是负责你案子专案组的一员。”
“不对,许警官。”景薇笑着摇头,“你们警方说错了,专案组应该是高丽英,我其实只是一个受害者。”
许正无语摇头,“景律师,你现在有丰富的律师经验,明白什么事都以证据为主,只是你可能有一点儿没有考虑到。”
景薇莞尔,“你是不是以为我有把柄在高丽英手里,其实并没有,就算有,她一个精神病的话谁又相信你,法庭终究会证明我是无罪的,所以,许警官,你能坐到我面前,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刑警,你应该明白,侦查案子的时候你们可以把我定为有罪侦查。
但是现在,咱们就事论事的时候,你可不能再有罪推论,应该是无罪论处才是。”
许正心里呸了她一脸,无罪论处,你景薇要真是无罪,我还能坐在你面前?
早就回长明陪小蕊姐去了。
“景律师啊,你做的什么事,你怎么知道警方会找不到线索,也许高丽英掌握着你们每次通话的录音呢。”
景薇眼神一缩,接着便强行镇定起来,她自己能策划这一系列的杀人案,早就已经坚定了自己内心,普通的诈或者没有实质的证据,她根本就不会认账。
“许警官,你要是有证据,我跟你走,你要是没证据还想让我跟你走,你得有传召文件吧?”景薇说着自己又摇摇头,“咱们大陆的警察办案粗糙,凡事不讲究证据,只请情面。
但我相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敢肯定你现在还是一个好警察,一个好人。”
许正摇头,这个景薇说话也挺有意思,只说他现在,不讲未来,“传召文件当然没有,我也不是请你回警局的,不过景律师,我很好奇,你做的这些事是处于正义还是处于自己心中的恶意?”
景薇笑了笑,低下了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做违法乱纪的事,顶多也就是知情不报,但我也是事出有因,是被威胁的。”
看来景薇是不想配合了,许正给她一点甜头,“拜你所赐,席鹏飞可已经招供了,他承认6月23号晚上是他驾驶着甘宝东的汽车撞在了受害人车上,他并没有供出车上还有你。”
景薇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不了解,席鹏飞也就是我一个普通的朋友,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关心。”
得,许正站了起来,这女人果然嘴硬,根本就不想给你谈,“那景律师,我就不打扰你和高丽英的见面了,希望咱们下次再见。”
景薇笑着站起来送行,“许警官,我有个建议,咱们国内,小案看关系,中案看影响,大案看zl,目前来看高丽英这个案子应该是属于中案,但以法庭以往的经验,这个案子很大可能不会公开。
所以,你没必要这么辛苦,毕竟凶手高丽英就是一个精神病,她可是无刑事责任的人。”
没等许正回话,景薇假装害怕的捂嘴,眼中全是笑话,“你们会不会用行政的手段,让高丽英的精神病鉴定报告失效呢?”
看到许正这下吃瘪,她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根本就不管咖啡厅其他客人异样的目光。
行政手段,这四个字确实刺痛了许正的心,同时专案组所有成员也看到了摄像头传递回来的实时监控视频,也都是一脸尴尬,这种手段在一些社会影响比较大的案子确实出现过。
行政大于律法,律法亦可随意更改,还美曰其名顺应时代和群众的呼唤,这种情况下,有些案子的最后走向和警方这边的调查南辕北辙了。
许正没再说一句,案子就算他查到的清清楚楚,各种证据确凿,但是到了法庭,总会出现意外,这种以人为法官的审判机制,大法官在案子的审理上面确实有很大的个人自主权。
看到许正灰溜溜的离开,景薇笑出了眼泪,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应该是成为了高丽英系列案子的主谋,警方现在肯定在查自己这一生的经历。
还有这个姓许的警察,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挑明?
还是挑战?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景薇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水杯,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谁也不想坐牢,在这个社会,你做的太过,有些人没准真会用行政手段对付你。
如果在昆州市高丽英真杀了那女生一家,也许这个时候,警方早就把她们俩人捉拿归案了。
景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心里想到,也许一会过来的高丽英很有可能是警察假扮的吧。
这边,许正并没有泄气,他一边往指挥车走去,一边反复回想刚才景薇说过的话,对于她用行政手段来打击自己的信心,他得承认,这是每一个警察的悲哀。
明明案子查的明明白白,可是到了法庭
不过,他现在经历的多了,也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在曲折中前进,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做好。
看到许正回来,张雨绮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还好,并没有被景薇打击到,她身为大队长,当然更清楚权利在公检法体系中有着可左右公正的力量,看到许正还是乐观的样子,她也放下了心。
“怎么样,和景薇聊天有什么收获吗?”
许正有点困惑,因为他想到景薇在刚才的对话中,一共说了三次她是无罪的,那么她凭什么就这么肯定,难道高丽英真没有景薇的把柄?
要是如此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张大队,你觉得,景薇刚才说的话,真话有几成?”许正没有提他有什么收获,反而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张雨绮是个女人,也是一个社会女精英,也许她们会有共同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