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便有支架桌，方向阳直接打开，支起。
然后将两个小凳子摆下。
“感情你早准备好了。”
李洵光笑道。
想了想，他又感觉有些不对，“这里是巡夜司，咱去哪吃烧烤不行，要在这吃。”
“我看你是真想被叶司主训一顿。”
这事说大也大，堂堂巡夜司，有专门食堂不去，你在楼顶搞烧烤。
说小其实也小。
一位前战将，一位现战将，心血来潮准备谈点事，巡夜司楼顶安静，风景还好。
吃点喝点倒也不至于上纲上线。
李洵光面上闪过一丝无奈，“要是那小子在这，一定会兴致勃勃的过来，才不管那么多。”
“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他也就回来了。”方向阳笑道。
他继而转口问道，“我听研究院说，李师你的几次检测报告不是很好。”
李洵光摆摆手，“说出来都丢人，八百年不带队，难得这带队一次还出了岔子。”
说着，他眉宇间忍不住多出几分落寞，苦笑摇头，“老了啊，这些年没什么长进，实事没办成几件，越活越回去了。”
“可以了。”方向阳并未露出太多情绪，缓缓道，“李师渴求太多，未达成目标便会心中郁结。”
“并非没有办实事，只是在李师心中看来，这都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大事。”
在方向阳之前，李洵光才是那个大周最为天骄之人。
曾带出过诸多优秀巡夜人，因此被称一声“师”。
“云海这几年各类事项发展的井井有条，颇为不易。”
方向阳微微一笑，低下头，看着酒水表面泛起的沫子，低垂眼睑中不知敛着什么情绪。
顿了顿，方向阳劝慰道，“莫要想太多，无愧于心即可。”
无愧于心。
李洵光咂吧咂吧嘴。
想说些什么，最后又说不出来。
于是二人咣咣咣灌酒。
不多时，两名助手拎着大兜小兜的烧烤走进天台。
“真在这吃烧烤啊？”李洵光愣住。
“吃完打扫干净就是。”方向阳摆摆手，“最近火种黎明的人又不老实，外面哪有司里自在。”
“行，吃。”
李洵光撸起袖子，不再纠结这些。
助手将东西放下，很快离开，天台又重新剩下了二人。
“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李洵光问道。
“什么怎么样，实力么。”
“恩，你前些阵子突破，最近有什么新的感悟？给我这老年人辅导辅导。”
“可别打趣我了。我能有什么变化。”方向阳摇摇头，“再进一步难上加难，不知何时才能有所突破。”
李洵光感叹道，“巡夜司有你，有那小子，我们这种老干部倒也能放心退休了。”
“李师可别这么老气横秋。”方向阳忍俊不禁，“战斗的事交给年轻人去做，年长者，自然也有自己的任务。”
“我可不想和巡夜司打交道了。”
李洵光把签串撸出火星子，嚼吧嚼吧叹道，“等到时候退休，我也学苏老，去哪个学府当教书老师。”
“苏老是想令刚接触超凡世界的孩子，重塑世界观，那李师呢？”方向阳笑笑，似是不经意问道。
“我啊。”李洵光一时卡住。
他侧过脸望向那灯红酒绿的高楼，“要我说的话，我想教更多孩子正确的心态调节。超凡世界，理想状况与我们实际能力间，往往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稍加沉默，于是话锋一转。
“对了，我忽然记起个事。”
“围猎行动后，你通过神眷力量获得了突破。”
闻言，方向阳吃串的动作慢下来几分。
“那天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正面承受了一只神眷的自爆？”
李洵光问道。
二人视线相撞。
——
“红枫战役啊。”
孟岩若有所思，“我倒是知道。我们在深渊里东逃西窜，有时候闲下来，就会聊以前的事。”
“杨队还有顾教授都是经验丰富的前辈，他们对这些重大战役都颇为了解。”
深渊。
队伍一行人缓慢前进当中。
虽然进入到了巡夜司的探查范围，但深渊太大了。
巡夜司怎可能探查的一丝不漏。
在这般谨慎前进中，孟岩讲述起红枫战役来。
“十年前我还在上大学，有一天就见社交媒体上忽然爆了，说红枫聚集地那边出了什么事，大批大批巡夜人准备往那边赶。”
“杨队便是其中一人。据他说，在动乱爆发前，北都收到了来自异种的恐吓威胁。”
“它们称掌握了一个强大禁物，能够强行开启深渊裂缝。于是它们索要数座二级聚集地，否则将把这个裂缝开到北都。”
刚刚诞生的深渊裂缝，往往也意味着会有大量异种降临。
北都作为一级聚集地，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种要求，巡夜司自然绝不可能同意。这位神秘的深渊智慧种并没有就此打消念头。”
“或者说，它在一开始对这个想法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很快，它第二次提出要求。”
“割让一座二级聚集地，不然裂缝就将降临在北都。”
“这次司里反对声音没有第一次那般强烈，但依旧绝无可能。”
“第三次，智慧种要求割让半座聚集地，大周可以自行决定地点，以及撤离聚集地的民众，只需要留下一半人即可，它们需要新鲜血食来恢复实力，与深渊其他异种进行对抗。”
“李战将成为了反对派的代表，这次司内声音不一。毫无疑问，最终还是拒绝了，因为我们无法判断对方是真是假。”
“万一没有这种‘禁物’，或者效果没有那么强，只是它们在唬人……况且就算把东西给了，以异种性格，不认账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智慧种第四次提出条件：半座城，其中可以有80%野兽或者牲畜，剩下20%，死亡时间在七天内的尸体。”
如此条件，已经属于巡夜司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然而哪怕这般要求，李战将依旧绝不同意。”
“不管异种如何，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再然后江战将你也知道了，红枫血源爆发，智慧种最后下达通牒，要求巡夜司献上野兽等血食，还有的谈。”
“李战将拒绝，率大军向红枫聚集地发动进攻。”
“血源污染爆发，直接影响者近万，间接影响者近十万。”
直接影响者，是参战人员，此生无法生育。
间接影响者，参战人员亲属，影响程度不一……
休养生息二三十年的大周，首次遭受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