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时候有想法确实是挺好的，但是往往不可避免的是现实与想法总是一定的差距。
而今天晚上的这场试训，多多少少给池余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这是他第一次从心里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条路。
这场试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才结束。
电脑屏幕上，大写的平局深深刺激着池余的神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握着鼠标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呼....，平局，已经算很不错了。”坐在一旁同样有些筋疲力尽的卡卡，伸手拍了拍池余的肩膀，低声安慰道：“而且，咱们都已经尽全力了。”
“总的来说，也不算毫无收获。”
说着，卡卡摘下耳机，从电竞椅上站起来，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后，抬起步子往外走。
直到耳边的声音落下，池余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思绪渐渐回归身体，他有些茫然的松开了握着鼠标的手。
十局试训，无一例外全都是败局。
从第一局的热血紧张到后面的迷茫无措，每一局都让池余的心情起起落落。
从第一局的杰克，后期双人开门战，身为牵制位的他几乎是速溶。
第二局的红蝶，前期首抓他的杂技演员，一溜四十多秒，随后cc来救一波闪现落地刀，跟一刀恐惧震慑，前期节奏大崩，十分钟不到结束对局。
第三局的歌剧演员带传送，前期cc的勘探员直接被骗翻板一个恐惧震慑，秒倒，随后留残影传送拿刀，节奏之快，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四局的守夜人，打到最后俩人开门战，三抓一跑。
第五局的梦之女巫，中期崩盘直接被四抓出局。
第六局的邦邦，前期池余选的咒术师极限牵制了六十秒加一个闪现，中期救人的时候被贪双倒，后期开门战瞬秒没道具卡卡的画家。三抓一跑。
第七局的孽蜥，中期一波守椅同样双倒，中后期开门战，最后一台密码机没有修开，直接逐一被速溶挂飞。
第八局的宿伞之魂，中期给机会，后期四人开门战，双出双抓。
第九局的约瑟夫，八分钟四抓出局。
第十局的记录员，双牵制双救援，长达十四分钟的对局，后期极限运营拿下双出。
每一局几乎都用尽了他的全力。
今天晚上，这也是第一次让池余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顾远监管者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
顾远对地图，角色的认知，还有对局节奏的掌握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还没池余回过神，程至启已经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
“池余。”
直到耳边清楚的传来程至启的声音，池余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他伸手将挂在脖颈上的耳机摘下。
程至启先是观察了下池余的神情，想了几秒，才轻声开口问：“这几局打下来有什么感受没？”
闻言，池余抬眼看过去，压下心底还有些慌乱的情绪，轻声回道：“很累，还有.....，远哥他真很很强。”
“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回答的坦诚又简单，没有多余的话语。
程至启眉头微挑，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池余会这么回答，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也只能咽回去重新组织。
“没了吗？”
池余微微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又思考了下，补充道：“有，我有点菜，还需要练，对求生角色也不熟悉。”
“对局中，反应也有点迟钝，而且意识也不够......，总之....”
没等池余将话说完，程至启直接打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反驳道：“停，咳咳，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叫问题。”
“而且，我也不是来批评你，或者否定你。”
“池余，我是再问，跟顾远打的这几局，你有没有什么收获，或者想法之类的？当然只包括你自己。”
“我吗？”池余半垂下眼，神情有些疲惫的思考了下，语气依旧有些冷淡的点了点头，“有......，我跟队友之间配合默契不够。”
“这次试训，有好几次，我们完全可以发挥的更好，但是.....，交流的时候往往缺少一点随机应变的反应和意识。”
程至启眉头舒展，继续听着。
池余顿了下，又继续道：“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程至启轻笑了声，语气随意道：“能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池余，你的心态要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很多。”
“时间不早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看到了池余脸上疲惫迷茫的神情，程至启也不想再过多的说点什么。
不管怎么说，通过今天晚上的试训，他对于池余的实力多少心里已经有底了。
话音落下，池余重新抬起脑袋看过去，语气有些焦急的开口：“程哥！.....我，试训算是没通过吗？”
程至启刚要转身的动作一停，又轻笑了声，说：“我可没说。”
“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你去洗个澡，好好放松下，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一早在沟通。”
听见程至启这么说，池余张了张嘴，思考了下，最终还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见状，程至启迈着步子不慌不忙的朝着楼下走去。
直到程志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池余又在电脑面前坐了一会，他握着鼠标点开对局战绩，清一色的红。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刚刚对局中一些画面。
顿时，池余内心突然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甘心多一点还是什么。
……
另一边。
直播间内，在线观看的人数只增不减。
【今天晚上感觉收获颇多啊，而且主播人帅技术还这么好，爱了爱了。】
【技术粉表示很骄傲。】
【看直播操作，感觉自己又行了，已经火速上线开了。】
【主播人长的这么帅就算了，还这么宠粉，我好幸福啊！】
【求对面四个人心理阴影，主播屠夫压迫感这方面真的没话说。】
【可怜我们echo小可爱了，十局几乎有一半都在被打针对吧，而且被打成那样都没放弃。】
【是那个卡尔头像的人吗？感觉确实挺惨的，一直被打。要是我，可能我心态会崩。】
【主播，你是不是暗恋人家echo？怎么全局下来只针对他，看得我心慌慌。】
……
顾远伸手随意扯下耳机，轻呼了一口气，短暂休息了下，伸手捞起桌面上的手机。
看着空荡荡的微信聊天界面，他指尖一顿，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
顾远握着手机，重新抬眼看向弹幕，语气淡淡的回应粉丝，“感谢大家礼物。”
“大家没必要这么破费，随便看看就行。”
“关于大家问的问题，我暂时就不做出任何回应了，看直播大家就图一乐呵就好。”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早点睡。明天见。”
随后，顾远又回应了几句就匆匆关掉了直播。
在他刚下播没几分钟，被握在他手里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顾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是程至启的来电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接通电话。
“喂？程哥。”
电话另一头，程志启将笔记本放在前台桌面上，“你下播了？”
顾远半垂着眸子，语气随和的“昂”了声，“下了。”
程志启轻哼了声，“听你这语气，怎么？没给你打爽？”
顾远低声笑了笑，“哪能啊。”
程至启继续道:“你是一局都不放放水，用得着这么狠，把把只抓池余，你这针对的有点太明显了吧。”
“有好几局，你完全有更好的选择，你宁愿冒着会被四出的风险也要去针对池余。”
闻言，顾远眼尾上扬，无声的勾了勾唇。
“不是试训吗？有压力才正常啊。”
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
程至启撇了撇嘴，有些头疼道:“你这样很打击池余的自信心，他才刚入队。”
“本来，根本不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远出声打断道:“老程，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就会退缩，那么，这个战队也不会需要这样一个意志力不坚定的人。”
闻言，程至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犹豫片刻，有些无奈道:“reset，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唉……，算了就当我没说吧，反正我刚才跟池余聊了聊，我看他，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说真的，池余这个人心态过于沉稳了。脸上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听到池余的名字，顾远眉眼的笑意散开，神情有些凝重的轻声开口问:“那....，池余他跟你说什么了没？”
程至启“啧啧”了两声，“现在知道关心了？”
顾远皱眉，“……”
“他也没说什么，就只说了自己一些问题，哦，对，还夸你了呢。”程至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他说，他不是你的对手。”
一瞬间，顾远心底涌上一阵陌生的情绪，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堵在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
他甚至能想象到池余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那么乖的一个人……
顾远突然有些后悔。
电话另一头，程志启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
“虽然整体来说，池余的操作并不算多出彩甚至还有点青涩，但是他的心态和反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后面利用两个月的时间好好培养一样，说不准能打出点亮眼的操。”
说着，程只启长叹了一口气，想了几秒，又继续道：“总得来说，让你来当监管者倒也没什么坏处，就像你说的有压力才有动力。”
“只不过，....我就怕今天这场试训，多少可能会给池余留下一些心理阴影，毕竟十场败局，还是在及其认真的情况下打的……”
说着，程至启轻叹了一口气，“换作谁，多少可能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吧。”
“况且，还是一个小白。”
……
夜色渐深，月光洒落，网咖内安静的出奇。
网咖二楼私人宿舍内。
昏暗无声的房间内，池余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浮现试训游戏对局中的一些画面。
被顾远的监管者无情的挂上椅子，闪现击倒，卡半打针对，过板刀，还有被挂上椅子时丝毫不犹豫转身压出去的身影。
一瞬间，池余觉得自己的脑袋乱的快要炸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菜又蠢。
池余翻了一个身，蜷缩起身体，将自己完完全全藏进被子里。
心底涌上的委屈和不甘心的情绪反复拉扯，一边强迫告诉自己顾远打针对没有任何问题，一边矫情，难过的感受深深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很难受，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
如果可以，池余真的不想和顾远成为对立面。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昏暗的房间内，被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微信上，顾远发来了消息。
然而，池余早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