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虎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掉了,李新年拿起酒瓶正想帮他满上,没想到朱天虎一只手捂住了杯子,摇摇头说道:“不喝了,已经有点上头了,帮我来一杯热茶。”
李新年发现一瓶酒已经喝的只剩下四分之一了,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朱天虎喝掉的,他自己倒是没喝多少,于是一遍站起身来给朱天虎沏茶,一边笑道:“那剩下的我包了。”
朱天虎吸溜吸溜呷了几口茶之后,才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怎么?你以为什么人都喜欢钱吗?据我了解,刘定一不喜欢钱,他喜欢权。”
李新年楞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两样东西好像是相辅相成的吧,虽然有钱不一定有权,但权力肯定会带来金钱。”
朱天虎哼了一声道:“你丈母娘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当年刘定一和赵江洲之间争权夺利的历史吗?”
李新年疑惑道:“我只是听说他们两个尿不到一个壶里,所以后来组织上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了,赵江洲继续主政宁安市,而刘定一去了省城。
表面上看是赵江洲获胜了,可最终的结果却显示刘定一好像反而因祸得福,他不仅在省城得到了重用,后来竟然进了中难海。”
朱天虎点点头,问道:“那你知道刘定一为什么会和赵江洲势不两立吗?”
李新年摇摇头说道:“这个还真不太了解,我还一直纳闷呢,既然赵江洲和刘定一都是潘凤的朋友,他们怎么会势同水火呢?”
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据说潘凤还经常在两个人中间做和事老,否则两个人闹得更厉害。”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专门找一些人了解过当年赵江洲和刘定一之间的生死较量。”
“生死较量?有这么严重吗?”李新年笑道。
朱天虎严肃地说道:“这么说并不夸张,并且以历史的眼光来看的话,刘定一反而代表了正义的一面。”
李新年一副意外的神情,狐疑道:“正义的一面?难道狗咬狗还分什么正义不正义?”
朱天虎摆摆手说道:“虽然刘定一和赵江洲之间的争斗的本质是权力之争,但刘定一的着眼点却是和赵江洲及其团伙在宁安市的种种劣迹做斗争。
只不过赵江洲在宁安市树大根深,再省里面后台也很硬,而刘定一是外来和尚,最终没能扳倒赵江洲,反而搞得自己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刘定一既然代表了正义,背后自然也会有人支持,据说当年省委的一个位高权重的领导就很欣赏他。
另外还有刘春树父亲在省城任职的一位战友也力挺他,所以刘定一虽然没有搞过赵江洲,可也没有丢掉乌纱帽。
再经过一系列幕后操作之后,刘定一反而去了省城,先是出任电力系统的一把手,也就是后来他儿子刘波的这个位置。
后来提拔他的那位省领导进京任职之后,他又进了省委,再后来干脆也进京任职去了,最后爬到了正部级的高位,可以说远远地把赵江洲甩在了后面。”
李新年感叹道:“这只能说刘定一官运享通啊,也许从他母亲改嫁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朱天虎点点头说道:“这么说也未必不可,我认为在这个过程中潘凤应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毕竟,她有不少省城来的病人。
实际上对潘凤来说,分开赵江洲和刘定一是最好的选择,省的两个人整天斗来斗去让她操碎了心,但从远近亲疏来看,潘凤和刘定一应该更近一点,毕竟他们还能攀上点亲戚。”
李新年对潘凤和刘定一的所谓亲戚关系一清二楚,但并不想说破,而是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刘定一离开宁安市之后,宁安市就彻底成了赵家的天下。”
朱天虎点点头,说道:“那还用说?不过,你以为刘定一和赵江洲之间的争斗随着刘定一的离去就结束了吗?”
李新年疑惑道:“怎么?难道他们还要继续斗下去?”
朱天虎犹豫道:“严格说来他们的争斗确实停顿了好多年,但刘定一却不会忘记赵江洲,他显然是个记仇的人。
就在他发迹之后,他就开始给赵江洲穿小鞋,千方百计找他的茬,而赵江洲在宁安市劣迹颇多,根本就经不起折腾,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据说赵江洲原本要为自己在位时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问题是赵江洲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利益,如果把他给办了,那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到牵连呢,毛竹园肯定首当其冲再说。”
李新年疑惑道:“你说的这些事是在刘定一去北京之前还是之后?”
朱天虎说道:“应该是在去北京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反正赵江洲在宁安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是待不住了。
好在他背后也不是没有人,所以,经过再三平衡再平衡之后,赵江洲退居二线,从外省空降了一个市委书记,既不是刘家的人,也不是赵家的人。”
李新年楞了一下,笑道:“这么说最后刘家和赵家算是势均力敌啊,只是刘定一稍稍站了点上风。”
朱天虎摇摇头,说道:“这要怎么看了,如果考虑到赵卓后来成了市公安局一把手,那刘家起码在宁安市官场上没有什么影响力。
当然,刘定一的儿子刘波在省里面主政电力系统倒也算是搬回了一城,但万幸的是最终两家人没有搞成两败俱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起码从此算是天下太平了,实际上刘家和赵家的柘城争斗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毛竹园,当然你们四合院也跟着沾料不少光。”
“四合院沾什么光?”李新年质疑道。
朱天虎说道:“俗话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想想,如果赵江洲倒台,宁安市被刘家的人控制的话,毛竹园倒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毕竟潘凤和刘定一的交情摆在那里……”
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新年一眼,说道:“但据我所知你丈母娘和刘定一可没什么交情,相反,她应该是赵江洲的人。”
李新年自然明白朱天虎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心想,丈母娘还以为她当年和赵江洲之间的事情做的很机密呢,谁曾想朱天虎都已经知道了。
“说了半天,你调查的所有结果只是揭示了刘家和赵家以及毛竹园之间过往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可我还是没觉得刘定一和骗贷案之间有什么直接关联。”
李新年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了主题,并且把酒瓶里的残酒都倒进了自己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