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好像也喝的有点颠三倒四了,听了赵卓的话,不仅不生气,反而摆摆手认真道:“你这个辈分搞错了。”
赵卓耷拉着脑袋问道:“怎么错了?老子今年多大了你不知道吗?”
李新年摇摇头,说道:“这跟年龄没关系,你想想,你和老戴兄弟相称,我和老戴是连襟,他老婆是我大姨子。
而我丈母娘和你老子有一腿,我老婆有可能跟你是表兄妹,这么算下来,老子怎么会成了你的孝子呢?最多也就是老哥老弟吗?”
赵卓一只手举起来抗议似地说道:“你自己刚才说要替我养老送终,难道这不是孝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李新年摆摆手,干笑道:“兄弟也可以给兄长养老。兄弟也可以给大哥送终嘛,谁让你比我大这么多岁呢,再说,如果老子叫你一声爹的话,那我丈母娘跟你怎么称呼?”
赵卓似乎有点糊涂了,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地发愣,嘴里含糊不清地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最后扭头瞪着李新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有点乱辈分,不过叫什么无关紧要,只要你说话算数就行。”
李新年马上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不过,你也不能让我白养吧,你起码也要帮我点忙吧。”
赵卓支撑着桌子想站起身来,可屁股抬起一半又跌落在椅子里,坐在那里微微喘了一会儿,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你是不是又想……”
李新年不等赵卓说完,马上打断了他,摆摆手说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问你人皮面具的事情,也不问你骗贷案的事情,反正过去的事情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
我的意思是你毕竟一把年纪了,又当过公安局局长,走的路比我过的桥都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怪事没碰到过?
所以,我是想请你给我当个顾问,在我遇到难题的时候帮我出出主意,这对你来说也没啥危害,就凭我为了你承担的风险,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赵卓嘿嘿干笑几声,颤抖着手想点烟,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李新年只好凑过身去帮他点上了。
赵卓吸了一口,然后咳嗽了一阵,摆摆手说道:“这事再说吧,今天喝的有点多,如果你真的有心向我请教的话,那就经常过来陪我喝喝酒,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
顿了一下,好像忽然又清醒过来似的,又正色说道:“不过,我可不是因为你给我养老送终才给你当参谋。
既然你费尽心机把我弄到这里来了,那你要么弄死我,要么就养着我,没得选择,所以,我没必要为你提供顾问服务。”
李新年听了有点哭笑不得,疑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赵卓脑袋耷拉在胸前半天没出声,李新年还以为他睡着了,正想站起身来查看一下,没想到赵卓突然说道:“我不会白白帮忙的,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但你每咨询我一次都支付酬劳。”
李新年一愣,随即一脸匪夷所思地说道:“怎么?你难道还想要钱?钱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
赵卓缓缓摇摇头,说道:“酬劳并一定非要用钱支付。”
“那你想用什么支付?”李新年疑惑道。
赵卓好一阵没出声,最后喷出一口浓烟,说道:“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天给我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咨询啊?”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说道:“还真被你猜中了,我今天来确实有件事要跟你咨询一下,但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同样也关系到你。”
赵卓坐在那里一阵摇头晃脑,李新年还真担心他会从椅子上掉下来,同时怀疑老头现在会不会已经心智不明了。
正自疑惑,只听赵卓说道:“既然跟我也有关系,那我就少收一点酬劳吧。”
李新年狐疑道:“那你先说说我怎么支付你的酬劳?”
赵卓好像已经醉的有点坚持不住了,两条胳膊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好在脑袋还没有耷拉下来,只听他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告诉那两个婆娘,让她们每个星期允许我戴着面具去上面晒晒太阳吹吹风。
我都记不清楚太阳晒在身上、雨滴落在脸上的感觉了,我这个要求不高吧?我在看守所都享有这种待遇。”
李新年听了赵卓提出的酬劳怔怔愣住了,心中最软弱的地方似乎被人戳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面前这个老头确实有点残忍了,虽然这个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毕竟是个老头。
“可以,只要你不耍花招,我让他们每隔一天让你上去透透风。”李新年有点内疚似地说道。
赵卓似乎对李新年的答复感到意外,抬起沉重的脑袋看看李新年,然后又耷拉下来,嘟囔道:“那你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李新年好一阵没出声,最后说道:“我眼下有个难题,再过几天市公安局就要来这里进行安全大检查,每个角落都不会放过,所以,你待在这里不安全了,可我匆忙之中还没有安顿你的合适地方呢。”
赵卓在听到公安局三个字的时候张开了眼睛,随即不解道:“安全大检查?他们为什么要,要……”
李新年见赵卓好像要撑不住了,急忙打断了他,说道:“因为国庆节期间毛竹园要来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是从北京来的,他想在毛竹园住几天,所以市公安局要确保毛竹园的安全。”
赵卓的脑袋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不过嘴里却嘟囔道:“北京来的大人物怎么会住在毛竹园呢?”
刚嘟囔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盯着李新年注视了几秒钟,然后就软绵绵地趴下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哼道:“喝多了,喝多了。”
李新年搞不清楚赵卓是装醉还是真的醉了,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伸手摇摇赵卓的的胳膊,抱怨道:“我已经支付了酬劳,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赵卓好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被李新年摇的清醒了一点,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一只手胡乱晃悠了几下,口齿不清地说道:
“过两天……再来,喝多了……”说完,就扑在那里不动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其实李新年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只不过灵台还清明,他见赵卓趴在桌子上口鼻都堵住了,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犹豫了一下,只好双手把赵卓费力地半拖半抱来到了卧室,然后把他放在了床上,这期间赵卓像是醒来过,嘴里还嘟囔了好几句听不清楚的呓语。
不过,等李新年把赵卓放在床上以后正要气喘吁吁地离开的时候,似乎听见赵卓好像叫了一声“刘定一”,只是听的不是太清楚,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只能听到一阵阵的鼾声,于是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