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去拿海鲜粥的路上还想着回去再给她买个冰淇淋蛋糕,小馋猫想吃好几天了。
他唇边挂笑,熟练输入密码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收起笑轻皱眉头往里走,说不上来的心慌,不像什么好事要发生。
入目满地花瓶碎渣依稀看到打斗的痕迹,裴远躺在血泊中,脸上、心脏、大腿血肉模糊,尤其心脏上的伤口像被连续砍了十几刀的样子皮开肉绽,数不清的伤口同时往外冒血,客厅窗帘沙发地板上满是血迹,还有些顺着流到裴斯年脚边。
裴斯年看到这幕第一反应是生理性的反胃,他单手扶着椅子深呼吸,鼻腔充斥着血腥味,对于他的死他感到很麻木,裴远这个人在他心里早死一百回了。
但是他妈妈…
他踉跄着站起身,顺着浴室滴答滴答水流声扶墙走过去。他推开虚掩的浴室门也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泡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
她一条手臂搭在浴缸外,手腕上明显的割痕不断冒血,顺着滴落在刀片上。
扑通——
他晕倒前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一瞬间自己好像也被那些血水包围、渗透、融为一体。
宋梵音已经一周没见到他了,其间只收到一条他发的短信,他说家里有事需要他去处理,等他回来。
她能做的只有等他,课间她趴在桌子上休息,她察觉到最近孟澄情绪也不对,不知道跟裴斯年家里有没有关系。
谢衍以为宋梵音睡着了,压低声音哄不开心的孟澄:“别噘嘴了,放学陪你去看姑姑好不好?”
陈嘉树也转过身给她剥巧克力。
孟澄含着眼泪接过巧克力点点头。
宋梵音却听着疑惑,孟澄姑姑不就是裴斯年妈妈吗。
她心脏一阵抽搐猛坐起来,盯着谢衍:“裴斯年妈妈,还有他到底怎么回事?”
“没….”
“你和我说实话。”
谢衍最后还是如实交代了,裴斯年摁着这事不让说是怕她担心,但谢衍真心觉得这件事包括裴斯年现在的精神状态都应该告诉宋梵音。
谢衍叹气:“他瞒着你是不想你跟着一起担心,他撞见那场面后是被抬出房间的,昏过去叁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要手机给你发消息。”
“葬礼、火化、下葬都是他作为长子去主持场面完成的,你别怪他,连我们现在都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更别提他了,他只是太在乎你了。”
谢衍说完孟澄哭得更伤心,陈嘉树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谢衍把她圈进怀里哄。
宋梵音怎么都想不到他说的家里有事会是这样,他妈妈砍死了他爸爸,然后自杀了。
他妈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一定是被家暴威胁逼到极致了。那裴斯年呢?裴斯年怎么样他一定很难受吧。他本来身体就没有恢复,还要独自承受这些,她不敢想裴斯年在葬礼上是怎么独自面对的。
她怎么会怪他,她理解他做的这些都是怕她担心,她只会怪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到,她发自内心地心疼他,想抱抱他。
她泪水一点点落下,很坚决地对谢衍说:“带我去找年裴斯年。”
谢衍说裴斯年现在住在裴家老宅,这件事给裴家打击也很大,裴老爷子最爱的儿子没了,不得不重视这唯一的孙子。
裴家老宅坐落于山顶,依山傍水的山顶别墅,装修简约奢侈,仿佛与世隔绝。
他们刚下车就被管家拦住:“不好意思,家主下令今天谁也不能见。”
谢衍要硬闯:“我来找裴斯年也不行?”
瞬间一群五大叁粗的保镖走过来围住他们,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回吧。“
他们也没办法,裴斯年爷爷下的死命令,谢衍还要强进被宋梵音和孟澄拉开了,宋梵音已经打算好了,大不了她天天来,就在门口等他,等到他愿意见她。
宋梵音拖着疲惫身子回到家,准备计划第二天去找他的事,却收到一封信。
一封裴斯年寄来的信。
这种瘦劲锋利的瘦金体字一看就是他写的,写了整整五页信纸。
他在信中写道:
“音音,我不在你有好好吃饭吗?是我的错隐瞒你到现在,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但我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失眠很严重手抖心脏痛,我会莫名其妙地流泪,还有些健忘。
我拼命想抓住关于你的一切,我不想忘记你,所以我走出了黑暗的房间去看医生,他开了很多药,每天都有保姆看着我吃完它们,我觉得没什么用,仍然感觉不到一丝快乐,我活得好累好累。
抑郁症正在消耗我的生活,我对任何事物都丧失了兴趣,发病的时候我只想坐在床边关着灯一个人待着,只有黑暗才让我有安全感。
我知道自己的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我想趁现在还能拿起笔,有表达的欲望,给你写下这封信,我不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不被我的情绪所影响。
其实我确诊后就更加不敢见你了,我深知我的情绪就像一个无底洞,我不想把太多的负面情绪带给你,我不想连累你。
我每个失眠的夜晚都会胡思乱想,如果没有我,我妈妈是否会比现在过得幸福,有时候又想努力活下去,病好了才能见到我的音音,抱抱你。
我爷爷联系了美国治疗抑郁症方面的专家,想送我去治疗,我答应了,我想抓住仅存的这点求生欲,我还想见你,宝贝。”
宋梵音看到这心情复杂,泪水模糊眼眶滴在信纸上,她慌忙擦拭,然后去看最后一张信纸。
“我会好好治病,你也要好好吃饭,上课认真听还记得我给你定的目标吗,要朝着它努力,我相信我们音音一定可以的。”
“有些路只能我们自己一个人走,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地相遇。”
“音音,宝贝,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等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