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拉了拉笑得快背过气去的伊慧云,小声劝道:“慧云姐,你不要笑它了,它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在书本夹缝中生存的鬼脸嘟着极具个性的鸭子嘴,五官都被夹扁了。伊慧云完全看不出来它究竟高兴不高兴,不过被江珩这么对待,它估计是不会高兴了。
伊慧云适可而止地收了笑,她清清嗓子,按耐住声音中憋笑的颤抖:“你拿着的那本档案是七年前的记录吗?”
江珩点点头,将档案夹摊开来,想看看上面究竟记载着什么。
打开的档案夹里只有几张陈旧泛黄的白纸,江珩把它们反复地翻了几遍,都没发现上面有任何字迹。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伊慧云跟着江珩认真地盯了好几遍,也没看见白纸上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江珩捧着档案夹,思索片刻道:“可能有什么触发条件,我们问问它吧?”他指了指仍然夹在厚重的书堆里一动不动的鬼脸。
伊慧云还没跟上江珩的脑回路,就见他已经直直朝鬼脸走了过去。
江珩礼貌地斟酌着用词,语气柔和地询问:“请问,你知道这上面的字要怎样才能显示出来吗?”语毕,他笑着露出漂亮整齐的小白牙,眉眼弯弯犹如皎洁的新月。
鬼脸依然嘟着张鸭子嘴,沉默无言,被挤成两条缝的双眼无神地凝视着江珩。
江珩耐心地等了许久,但空气中唯余沉默。
他蹙着眉沉思了会儿,茅塞顿开:“对不起,我忘记帮你出来了,你这样说不了话的吧。”他敛着眉眼,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羞愧。
江珩伸手拽住了鬼脸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尝试把它从书堆里揪出来。
他使劲一拔,忽然感到手下一松,握成拳的手没了牵扯,差点挥到他自己脸上。
江珩险而又险地控制住了动作,没打到自己。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手中抓着的一小撮头发,偷着眼去瞧鬼脸。
鬼脸没能出来,但是它的头发被江珩拔下来了。
只见鬼脸原本还剩几根干枯小草的荒原,彻底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它感受着头顶透彻的凉快,落寞地流下了两行血泪。
江珩见状,手足无措地安慰道:“你、你不要哭呀,头发会有的!真的!它们会再长出来的!”
鬼脸的血泪流得更凶了。
伊慧云捂住脸,觉得画面真的太过凄惨,凄惨得她都有些同情鬼脸了:“你还是快点把它拿出来吧。”
江珩闻言,赶紧把鬼脸从书堆扒了出来,他还特别体贴地帮鬼脸拉扯了一下两颊,让它恢复了比较圆润的模样。
鬼脸在江珩的手上挣扎着想要脱离,它实在不想惹这个可怕的人类了,它是个低级鬼魂,经不起太大折腾。
奈何江珩牢牢地抓着它,它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只能万念俱灰地在江珩的手中苟延残喘着。
“现在你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呀?”江珩笑容温软,睁着双漂亮又无辜的眼睛,期待地望着鬼脸。
鬼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打了个寒颤。
它久违地开了口,声音如磨砂般沙哑不堪:“血……浇上血……”
“是要在这上面浇上血吗?”江珩晃了晃手中的档案夹,问道。
鬼脸艰难地应是。
江珩高兴地冲伊慧云笑:“慧云姐,我知道啦!”
伊慧云瞧着他兴奋得双颊微红的模样,不禁应和道:“嗯!真棒!”
江珩回过头,软软地请求道:“鬼脸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血呀?”他的眼底微芒闪动,小酒窝又悄悄攒了起来。
鬼脸惊恐地连连摇头,甚至忘记了它的头皮还被江珩扯着,疼得血泪差点又飙出来。
“可是我不想放血,会很疼的。”江珩委委屈屈地说道,纠结地抿着唇。
他重新把银刀拿在手中,试图跟鬼脸进行商量:“就划一下,就一下。”
鬼脸瞧着江珩手中锋芒逼人的银刀在面前晃来晃去,恐惧得头皮发麻。
“带你……带你去……!”眼看着那把令鬼畏惧的银刀渐渐朝它逼近,鬼脸慌忙开口。
江珩眨眨眼:“你要带我去找血吗?”
鬼脸终于开始适应说话,声音逐渐流畅:“要特定的血……才可以……在一个房间里有……”
江珩和伊慧云跟着鬼脸的指示绕到了档案室的另一个隐蔽的出口。
伊慧云看江珩一手抓着鬼脸,一手握着银刀,不太方便开门,便主动上前把出口的门拉开了。
门外是黑黢黢的楼道,歪曲地扭着通向深不见底的另一端。
两人一鬼走出档案室,伊慧云摸索着掏出了一个照明灯。
她朝着好奇望过来的江珩得意地挑了挑眉:“你姐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说着,她举起手中的照明灯走在前面探路。
照明灯的光芒充斥在楼道里,提供了良好的光源。
两人按照鬼脸的指路,在楼道里绕了很久,但却迟迟没能找到鬼脸所说的房间入口。
伊慧云不耐烦地从江珩手中拎起鬼脸:“你不是说就在前面吗?哪儿呢?绕了那么久连个门都没看见!你该不会是耍我们的吧!”她粗暴地摇着鬼脸,质问道。
“我没骗人……!就在这附近……”鬼脸被伊慧云摇得声音震颤。
江珩的目光在一旁的墙上探寻片刻,最终顿在了眼前的一片墙面上。
“慧云姐,这里好像有一个门。”江珩伸手摸上墙面,感受到手指下有细微的接缝凹痕。
他把银刀插进凹痕中,顺着接缝把被封起来的门完整地割裂出来,被割下来的封门碎块簌簌地往下掉落,在江珩的脚前堆成了一个小山堆。
伊慧云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把撬棍,正想沿着江珩用刀割出来的痕迹把门撬开来。
江珩朝她摆摆手,然后抬起脚,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来。
门内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江珩歪了歪头,目光偏过被他踹得歪斜在一旁的门朝前望去。
一只女鬼正四肢着地,面部朝下地趴在地上,身上穿着的红裙沾了一地的泥,变得灰扑扑的。
江珩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女鬼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长发乱糟糟地缠绕在一起,上面也非常不幸地沾着泥土。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门后面。”江珩结结巴巴地小声道歉,心虚地低头不敢看女鬼。
女鬼骤然厉声尖叫起来,她的头发瞬间暴长,聚成一条条粗长的黑绳,朝江珩他们袭来。
鬼脸趁着伊慧云松懈的一瞬,立刻从她手中溜开,逃之夭夭。
江珩在刚刚不小心拔光了鬼脸的头发后,不太敢掏出刀去割女鬼的头发,怕伤到她的自尊心。
“慧云姐,撬棍借一下。”江珩迅速地把伊慧云的撬棍拿在手中,冲着袭来的头发就是一顿乱卷,把它们全部裹在了撬棍上。
然后他把撬棍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继续卷着女鬼的头发。在江珩把所有的头发都卷完后,女鬼也被他生生卷了过来。
江珩拉了拉手中的撬棍,女鬼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她悲戚地啜泣起来,幽怨的鬼泣声在狭小的房间里萦绕着,让伊慧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珩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再扯女鬼的头发,他神情和软地继续道歉:“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呀,我下次会轻一点的。”他紧张地舔了舔唇,唇瓣覆上诱人的水光,让他看着更软乎了些。
女鬼的哭声噎住了,她似乎被江珩口中的“下次”给惊到了。
“你看你的头发还好好的呢,一根都没有少。刚刚那个鬼脸先生的头发都不小心被我拔光了,你要开心一点呀。”江珩翘着嘴角,弯眸一笑。
女鬼已经忘记了哭泣,她呆滞地望着面前漂亮的小青年,一时间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被威胁了,还是被安慰了。
伊慧云出声提醒江珩:“江珩,血。”
江珩幡然醒悟:“对了,你有血吗?我想——”他话未说完,就见女鬼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奔出了门外,还自我牺牲地留下了她的一头秀发。
伊慧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头女鬼转瞬间消失在楼道的黑暗中,她转头与面露惊诧的江珩相对视。
“她连头发都不要了,是不是因为我把她吓跑了。”江珩失落地说道,沮丧的样子仿佛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猫。
伊慧云的“是”在舌尖绕了一圈,又吞了回去,她干笑两声道:“怎么会呢,可能是她有什么急事吧。”
江珩不太相信,但在伊慧云的连连保证下,还是被安抚住了。
他把撬棍上的头发摘下来,然后将撬棍还给了伊慧云。
动作间,他刚刚夹在腋下的档案夹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得摊开来。
江珩正要弯腰去捡,忽然几滴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在了档案夹里的白纸上。
他停住了想伸手去捡的动作,望着白纸上的鲜血越滴越多,逐渐把白色浸透。
血滴在浸染了所有白纸后停止了坠落。
江珩确定了没有血再滴下来后,才伸出手把整个档案夹捡了起来:“何卫东建设——校内禁闭室——帮助——”他读着其中一张白纸上浮现出的字迹,丝毫没有注意到上方的危险。
伊慧云看着江珩头顶突然倒吊下来的恶鬼,慌神地喊出声:“江珩!上面!”
江珩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倒吊鬼垂涎欲滴的丑陋面孔。
倒吊鬼的舌头正从口中探出,上面淌着恶心的粘液,他的眼眶里空荡荡的,里面的眼球不知所踪,鼻子塌陷着,像是被人用硬物生生敲断了一般。
江珩陡然对上这么一张丑得惊为天人的鬼脸,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档案夹,直接拍到了倒吊鬼的脸上。
清脆的拍打声响起,声音非常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倒吊鬼被江珩给拍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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