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克莱因还沉浸在自己的心跳中无法自拔,孤注一掷地对着江珩深情凝望。
“能冒昧地询问您的姓名吗?”克莱因红着脸问道。
顾瑾谚身上的黑气凝实得都快肉眼可见了。
江珩瞧了瞧一脸不爽的顾瑾谚,小声地否认了克莱因的称呼:“我是男的。”
克莱因没能反应过来:“啊?”
江珩体贴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在克莱因呆滞的神情里介绍道:“我叫江珩,他是顾瑾谚,目前的化名是克莉丝和库里恩。”
“我们也是玩家。”江珩内敛地笑笑。
信息量太大,克莱因张着嘴消化了会儿,这才满脸震惊地回过神来:“你不是女孩!”
江珩回以肯定的点头。
克莱因羞涩的小表情裂了,他人生中的初恋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这么破碎消散了。
他捧着碎成一瓣瓣的心,黯然神伤:“你长得这么好看,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不是女孩子!”
江珩羞赧地抿唇:“这是伪装。”
克莱因哀叹着抚平自己的心灵创伤,努力面对残酷的事实,不再去想悲痛的过往:“你们也是玩家?”
江珩:“嗯。”
克莱因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完了呢。”说完他倒豆子似的跟两人述说了自己被船员追杀的经历。
“后来他们好像跑去追另一个人了,说是黑发黑眼的东方男孩什么——”克莱因说着,目光停在江珩身上,“东方男孩……不会是你吧?”
江珩报以微笑:“是我。”
克莱因愣了一瞬,随即好奇:“你做了什么?居然能把他们全都调走。”
“我没做什么,但是被他们认为是杀人犯。”江珩答道。
克莱因摊手:“看来他们都是群没头脑的傻子,你一看就不会是凶手。”
江珩但笑不语,小酒窝恬静地陷在脸上。
克莱因受到了暴击,不得不在心里默念:不是女的不是女的不是女的不是……
他妈的,管他是不是女的!
顾瑾谚忍无可忍地插话:“很抱歉,虽然同为玩家,但是现在我们明面上的身份是贵族,不太适合同你长时间交谈。”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但克莱因还在犯花痴,对外界危险的感知力大幅下降了一个档次。
克莱因只是摆摆手:“没事,我想到怎么跑出去了,只要我搞出点小故障,让这个宴会厅停会儿电。你们也要一起吗?”
顾瑾谚淡淡地拒绝:“暂时不用,你先考虑自保吧。”
江珩也摇头:“我们不容易暴露,而且可以利用目前的身份多获取一些情报,暂时不急着脱离。”
克莱因略有失落:“那好吧,如果之后你们需要帮助的话,就按下这个。”他掏出一串漂亮的手链,上面的蓝宝石璀璨明亮。
克莱因把宝石手链递给江珩:“只要按一下蓝宝石,我这里就能听到你……你们的声音。”
“这是稀有道具吧……”江珩犹豫着,没去接。
克莱因爽快地一把将手链塞进江珩的手里:“是稀有道具,但只是借给你呀,拿着吧!”
“啊,有人要过来了!我先走了!”克莱因转身就跑,从内廊里溜走了。
江珩捏紧手中的手链,无奈地望着克莱因跑远了。
顾瑾谚盯着那条蓝宝石手链,神色不明。
手链啊……
他眸色沉沉地思考着。
“先生您好,这是您刚刚要的柠檬水。”走过来的是之前和顾瑾谚搭话的那名男侍者,他的托盘上放着一杯柠檬水,朝顾瑾谚递过来。
顾瑾谚回神,伸手接过:“谢谢。”
男侍者微笑:“不必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位小姐现在好点了吗?”他将脸转向江珩,关切道。
江珩半阖着眼帘,轻轻颔首回应,绮丽的面容让侍者不禁为之一愣。
刚刚没有看清这位小姐的容貌,原来这么……
侍者怔愣的目光很快被一片墨黑挡住,他抬头,对上顾瑾谚毫无温度的眼神,仿佛掉进了寒冷的深潭,冻得脸色发白。
“你在做什么?”顾瑾谚居高临下地望着侍者,神情冷冽。
侍者仓皇地避开顾瑾谚的眼神,在触及江珩疑惑的目光时也不敢多作停留:“抱歉,失礼了。”
他匆忙丢下一句道歉,端着托盘急急忙忙地转身走了,途中还因为心神不宁差点把托盘上的酒杯给摔了。
江珩瞥向顾瑾谚,悄声道:“他怎么了?”
顾瑾谚扯出一抹笑:“可能有客人在等他端酒过去吧。”
江珩轻眨几下眼,没有多想。
忽然,宴会中一阵骚动,贵族们纷纷停下交谈,朝某一方向望去。
“到时间了?”
“应该是,时间差不多了。”
“昨天的那场动乱应该出结果了。”
“真是令人不安……”
江珩和顾瑾谚从角落里走出去,一路上听见不少窃窃私语。
江珩揪揪顾瑾谚的袖口,示意他注意这些人口中的话。
而在他人看来,就是一位柔弱的少女在害怕地寻求身侧管家的安慰。
一位满心怜爱的贵族夫人不由得走了过来,柔声安抚:“不用怕,孩子。虽然昨天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但希尔特船的安保仍然值得信赖。”
江珩眨眨眼,随即羞涩地望着这位夫人,抿直唇角,缓缓点了点头。
顾瑾谚虚虚地搂着江珩的肩,绅士地朝这位贵族夫人道谢:“谢谢您,夫人。小姐昨夜还因此担心得睡不着,总是害怕。”
江珩瞄了一眼顾瑾谚,配合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柔顺的黑色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精致的侧脸,也掩盖了比较男性化的轮廓。
贵族夫人连忙安抚:“哦,可怜的孩子。别担心,那位杀害船长的凶手已经被抓起来了,现在船组人员正准备将犯人示众呢。”
凶手被抓了?
江珩与顾瑾谚心中皆有疑惑,但都暂时按兵不动。
顾瑾谚继续不动声色地同贵族夫人交谈:“那真是太好了,小姐今晚也能睡个安心觉了。”
江珩侧身,向贵族夫人露出个安心的笑容,看得贵族夫人怜惜不已。
“你们来自东方吗?听说那位杀人凶手也是个东方人,他偷渡上船对船长实行了杀害,不知是旧仇还是新恨。”贵族夫人道,“社会底层的老鼠们总是喜欢干一些肮脏的事情。”
贵族夫人似乎打开了话匣,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一道宏亮的声音打断。
一位身着船员服的男性站在高台上,缓缓开口。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希尔特游轮,我们将为您提供完美的服务与极致的享受。”
“关于昨日的船长被害事件,作为副船长,我深表遗憾。”
“事情发生后,我们的船员迅速对凶手进行了抓捕,最终将凶手绳之以法!”
“带上来!”副船长招手,几名高壮的船员压着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上了高台。
副船长揪住男子的黑色短发,强硬地让他抬起头来。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凶手!就是他杀害了船长!”副船长厉声喊道。
底下的贵族们情绪很快被调动起来,群情激奋。
“该死的杀人犯!”
“你是不是想让这艘船沉了,然后让我们淹死!”
“恶心!”
那名被当作“杀人犯”的男子惊恐地瞪着眼睛,声音颤抖地连连否认:“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杀船长!我不是——!”
副船长冷笑着把男子往前一推,男子踉跄地跪倒在地,身后的船员跟上,把他的头死死摁在地上。
“看看,这就是杀人犯!他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毫无悔过之意!他肯定是想通过杀死船长,让船上的所有人都沉进海里!这完全是滔天大罪,罪无可恕!”副船长怒吼道。
台下的贵族们也都义愤填膺地跟着呐喊:“滔天大罪,罪无可恕!”
江珩在一片怒吼声中,悄悄附在顾瑾谚的耳畔说道:“副船长在煽动情绪。”
“而且,怎么又出来一个杀人犯,他们不是咬定了是我吗?”江珩不解地说。
顾瑾谚侧向江珩,同他耳语:“他也是黑发黑眼的东方男孩。”
“我想他们只是在找替罪羊,只要符合这个特征,就可以抓来当罪人。”顾瑾谚说。
江珩看了一眼台上瑟瑟发抖的那名年轻男子,眉心微蹙:“他是玩家。”
顾瑾谚闻言,扫了那名男子一眼,发现他的确有着眼睛。
“难道只有玩家会成为替罪羊吗?”顾瑾谚沉思道。
江珩回忆着刚刚贵族夫人所说的话。
听说那位杀人凶手也是个东方人,他偷渡上船对船长实行了杀害……
偷渡?
江珩朝顾瑾谚招招手,让他再侧耳过来。
“你还记得那位夫人说的话吗?凶手是偷渡上船的。”江珩说,“这个描述是不是综合了我和克莱因的身份?”
顾瑾谚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看向台上眼神绝望的“杀人犯”,“那就可以肯定,这位下命令的副船长,他在敌视我们。”
江珩说:“嗯,他在针对玩家。”
贵族们的怒火在副船长的煽动下越烧越旺,他们叫嚣着要处死“杀人犯”。
“他的罪行不可饶恕!”
“把他丢到海里喂鱼!”
“他该死!让他为船长偿命!为我们偿命!”
副船长神情激动地望着台下的众人,正想再次发表言论。
宴会厅里的灯盏忽然齐齐熄灭,整个宴会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停电了吗!轮船是不是出故障了!”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没人注意到在一片黑暗中,台上的“杀人犯”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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