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首发晋江(1 / 1)

当然有分别。

江晏迟不曾想他竟还有这种误会,碎步急急,绕到楚歇身前,一双漆黑的眸子委屈得发红:“我自是喜欢你的。不是对小猫小狗的喜欢。阿牧,我……”

楚歇冷淡地退了半步:“殿下,我不是阿牧。”

那声音似有化不开的清寒。

“我是楚歇。”

“即便并非小猫小狗,殿下可要想清楚了。你只要将我拦在这上京城里一日,我只会给殿下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自觉自己说的十分在理,一语点破江晏迟其实不必如此自寻烦扰。

果真见到江晏迟眼神有些变化。

楚歇对自己的劝服人的话术很有自信,自我感觉拿捏住他的短处了。

于是再添砖加瓦。

“白日里的那个‘楚歇’,很不好对付是不是。”

那眼光淡淡的。

见火候差不多了,楚歇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

“殿下,将我送回北境吧。”

剧情我也不是非走不可,好歹让许纯牧呆在我身边,让我确保自己能护得住他。那江景谙我也不是不可以放过。

楚歇体谅小太子作为主角必须保住事业线的苦衷,也愿意退让一步。

毕竟他要的只是保护许纯牧以求回现世,不是非要搞得小太子举步维艰,国破家亡。

“北境?”江晏迟反问,又回想了一下,喃喃,“想去北境的那个竟是你么。”

他原本还以为是白日的楚歇因想杀死许邑才千方百计去的北境。

却没想到对自己提出这个诉求的会是阿牧。

江晏迟想起来,楚歇下葬许纯牧将他带去北境的时候,正是夜里。

那许纯牧见到的也是夜里这个阿牧了。

如他所言,白日里的楚歇这样难对付,许纯牧那君子如玉一般的性子,是怎么压得住白日里那个楚歇的。

太多的问题压在心头,让江晏迟忽地混乱了。

只能先问他的目的:“你想去北境做什么。”

楚歇被问倒了,胡诌了两句:“我不喜欢上京城。去北境,好歹许纯牧……”

听到那个名字从楚歇口中蹦出来,江晏迟心中生出些许不快,皱着眉说:“你就那般信他。你可知许邑……”

“许邑是许邑,许纯牧是许纯牧。”

楚歇半真半假地感慨,江晏迟要目的,他就现场编一个,“天下虽大,但我被口诛笔伐时,在棺前护我的只有他。我能信的,也只有他。”

这话语里婉拒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可江晏迟好似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脸色登时一变。

眼底染上些许阴鸷。

“你,你该不是要同我说,你和他……”

楚歇反应很快,知道太子这小脑袋瓜里天天装的都是情情爱爱,三言两语又不知道能脑补出怎样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来。

忙不迭地打断他的遐想。

“殿下误会了,我和许小侯爷不是那种关系。”他解释得明白,“我不喜欢男人的。”

这一句解释,倒是让江晏迟的心起起落落。

像是从一处冰窟,坠往另一处。

但是眼神还是变得温柔些,有些勉强似的扯起嘴角,“你若只想过安生日子,何必要去北境。我也可以……”

“我只想去北境。”

楚歇重复强调。

似乎不想再多做解释,也没得商量。

他虽言语温和,性子良善。

可说起话来那种柔中带刚占据主动权的气势,倒是和白日里的楚歇一模一样。

总归是极有主意,且不肯退让半步的。

一个色厉内荏,一个外柔内刚。

尽是出的难题。

江晏迟拿哪个都没办法,只能先拖延着:“我会考虑的……”

见他有些蔫儿,楚歇心中有些不忍。想着好歹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崽子情窦初开,就遭遇这样的泥石流场面。

怕不是以后都要有些阴影,不敢谈恋爱了。

回头自己做完任务拍拍屁股走人了,江晏迟心生阴影皇帝不当出家了可怎么好。

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楚歇见他耷拉着眉眼的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才发现他竟比自己还高上些许了已经。

“殿下,您还小,以后定会遇上两情相悦的。”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捏住袖子。

楚歇愣了。

江晏迟红着眼睛,声音都哽咽了。

“没有了。”

他说,“没有别人了。”

“怎么会没有,我们殿下生得好看,文才武略都……”

江晏迟只拽紧了袖口,执拗地重复:“不是你的话,也再不会有旁人了。”

听着那抽噎,楚歇头皮发麻。

就是这一下的犹豫,小太子从身后抱住自己,下巴靠在肩上却不使劲,楚歇感到脖颈处一片湿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知道上京城你不喜欢,可你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好不好。

这一句诘问,让楚歇心口猛地刺痛。

江晏迟察觉怀中人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本是温顺的,一个激灵挣开了自己的怀抱,回过头来,“殿下,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这样扭扭捏捏像什么……”

江晏迟却顺势凑近了,二人身高想当,他一手抓着那人胳膊拉近,将额头抵在他额头处,另一只手扶着肩,呼吸近在咫尺却没有更逾矩的行为。

月下二人身影交叠,霎时间竟似交颈而卧,令人生出一种缠绵悱恻的错觉。

鼻尖蹭了一下。

“我不想当皇帝的。是你把我推上这个位置。楚掌印,你要负责任的。”

“我……”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红彤彤的,带着些薄怨,又掺着些期待。

此情此景,倒真像自己是个薄情郎一般。

“你这成何体统……”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体统。”江晏迟将人更拉近些,试探性地将眼神垂下,落在他的唇上,作势要凑近,“你跟我说过那么多大道理,可我根本听不懂。”

“留下来,不要走。你要我当什么样的皇帝,我就当什么样的皇帝,好不好。”

薄唇将要印上,楚歇一个避开,那唇峰擦着脸颊而过。察觉到他切实的抗拒,江晏迟委委屈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的锐光,逼得太紧怕适得其反,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人松开。

楚歇本是来找他谈判的。小太子路数清奇这么一通乱搅,倒是把他自己搅晕了。

有些狼狈的退了几步,往室内走去:“风,风挺冷的。我先进去了。”

江晏迟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中可怜兮兮的光芒褪去,化作一汪承满落寞的深潭。渐渐地在深邃里又凝出些旁的狠光。

跟着楚歇进去,刚摸上榻就见一脚踹来。

他接住那只细嫩的脚踝,顿时又心猿意马。

但还是乖巧地说:“我就躺一会,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去上朝了。”

楚歇缩回了脚,又蜷成一团贴着墙睡。

江晏迟嫌他这样贴墙冷,将人又捞到怀里。他不想要被误会,便又软声趁着那人半梦半醒絮叨起来。

“北境于你而言不算好去处,那儿严寒又贫瘠,你这么怕冷,怎么能去北方呢。”

“那许邑……也不是个好应付的。许纯牧只会带兵打战,不懂勘测人心。你想安安稳稳的,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年……”

“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养着身子,什么都不要管,哪里也别去,好不好。”

说着说着,听着怀里的呼吸渐渐均匀了。

天也蒙蒙亮了。江晏迟摁着眉心压下疲惫的感觉。

轻轻放下怀中人,犹豫后没有叫人将他捆起,而是留下一封书信待他醒来后给他看。

多调了几个人看着他,洗漱穿戴后离去。

这一忙碌,就是大半日。

直到午膳时才回来。

刚刚踏进东宫直奔寝殿而去,情理之中瞧见楚歇刚醒来,坐卧在榻上正一口口喝着小厨房新热好的米粥。

“好喝吗。”

江晏迟风尘仆仆,任由婢女将自己外袍脱下,又解开玉带,当着他的面再脱一件内衬,换做舒服的绵绸长衣,再套上一件云纱锦缎外裳。

楚歇没应他。

他眼光一刻也未离过楚歇。

衣服换好了,那人粥也喝完了。

江晏迟又吩咐人将药端上。

楚歇刚刚喝了个七分饱,闻着那药味道不对劲,“这不是昨天给我喝的药。”

这是治癔症的药。

江晏迟没有明说,道,“我不会害你。”

楚歇隐隐有所察觉,忽地笑了,“江晏迟,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你留信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交代呢?”

太子将人遣送出去,只留一扇门开着,还教小喜子在门堂楼梯下守着不教人靠近。

果真是摆出好一幅谈判的架子来。

“我可以帮你杀江景谙,但是,得按照我的法子来。”

说完这句,江晏迟端起刚刚小喜子端来的杯盏,喝了一口浓茶。

楚歇注意到了,轻声说,“你若是困了就小憩,不要靠茶水提神。”

又像是说了句多余的话,太子听了后端茶的手都顿了下,只微微点头,“好。”

“那你倒说说,怎么杀。”

“先放江景谙出城。”

楚歇一声冷笑:“太子殿下想诓骗我。”

“没有。”江晏迟指着楚歇手里的一碗药,“你喝了,我就同你说清楚。”

楚歇二话不说将药一滴不剩地喝完,也不管它还有些烫。

嘴唇被药熏得更红了几分,连两颊都飞起些许红云。

太子分了神,看着那张桃花面容,想到昨夜差点就亲上的遗憾。

见楚歇静若幽湖的眼风扫来,太子伸出手指勾扯了一下衣领,觉得秋日的风也有些燥热。

“听说楚掌印在入宫前,曾是个在边境同胡商做买卖的生意人。我今日既是替掌印完成心愿,自然也是有交换条件的。”

江晏迟又喝了茶水,苦涩入喉,滑落肚中。

楚歇猜不透江晏迟的打算,只能问:“太子要什么。”

太子将手中杯盏一放,那神色不似是玩笑。

眼风扫过楚歇的脸。

“我用江景谙的脑袋,换你当我大魏三书六聘的太子妃。”

“楚大人,你肯是不肯。”

哐当一声,楚歇手中的药碗砸成了两半。滚落到江晏迟的脚旁。

小喜子听见些动静还没踏进门里就听到江晏迟低低一声:“退下。半刻钟内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又只能得令再退去。

也不知道里头在商量什么事,看这架势竟是一个字都不许旁人听了去。

“你疯了。”楚歇指着自己,“我是……”

“我知道,你是楚歇。”

江晏迟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语气强硬,脸色却一派云淡风轻,“我要娶的就是你。这一次,我没有认错。”

这……这又是个什么展开。

怎么就能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

“楚歇,皇帝如今病重,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国朝太子,更是最可能当上大魏皇帝的人。来日若我继位,你就是皇后。你想要的权柄,你看重的荣华——我都给你,你考虑明白了,这笔买卖,于你绝不会亏。”

“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楚歇惊住了。

江晏迟将手中茶盏握紧,恍若下定什么决心。

站起身来,一脚踏着那半块药碗,将其咯吱一声碾碎在脚底。

“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个供你驱使的傀儡吗。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前朝沈家遗孤,投靠苏明鞍为的就是一雪遗恨。”

他竟将话就这般直截了当地摊开来讲。

教人避无可避。

你知道这些,为何还要予我权柄。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江晏迟垂着眼,神色只少许犹疑便再次决绝。

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只狡诈万分的狐狸,说话时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我得到的好处就是不再与你蹉跎内耗。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以后信我,不骗我,对我再无半分算计。楚歇,你能做到吗。

一时间楚歇的气势竟被完全压住。

他竟莫名地有了些心虚。

可面上仍旧没叫那人看出任何异样。

只要答应了他,江景谙就能死。

他莫名地觉得,江晏迟绝不会骗自己。

我没有余力来与你斡旋,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楚歇,你考虑好了。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也再不会有。

江晏迟几乎要说服他了。

如果他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楚歇,有了江晏迟这番话作保,这辈子也许就就真的逆风翻盘了。

可是他不是。

他是要回到现世的,一缕不属于这里的幽魂。

江晏迟看出他的犹疑,知道他生性多疑,给他时间斟酌。

楚歇知道江晏迟拿出了满满的诚意。

为了去爱自己给他制造的那个虚影,这个少年已经倾其所有来赌了,来为他解决原身所有问题。

可是他真的要回家。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他得利用他,走完剧情,完成任务。

想清楚这一点,楚歇认真地点头:我答应你。

江晏迟紧绷的身子终于松了些。

你不会后悔的。江晏迟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输。

楚歇努力绷住神色。

稳住眼下的身形,不让手发抖。

我不会后悔,但你会。

你喜欢的只是我演出来的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江晏迟,你一定会后悔。

这么想着。

楚歇暗下攥紧被褥:嗯。

江晏迟像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些: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轻举妄动,不要再一个人去谋求算计。这个上京城里除了我,你谁也不能信。包括苏明鞍。

……嗯。

我知道你眼下未必信我。无妨,我会将陵城郡王的人头送你,当我最大的诚意。那时候你便知道,我不是欺你。

……好。

说了半刻钟就是半刻钟,小喜子推门而入,看到一地狼藉。

而江晏迟俯身在楚歇耳畔,似在低语。

“操控我,楚歇,让我成为你手中最锐利的刀刃,去斩杀任何你认为不该留存于世的东西。

楚歇的脸色,却在江晏迟无法看见的角度,猛然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以防万一再次排个雷,我写的是疯批攻疯批攻疯批攻(高亮)

不是纯粹忠犬,要看忠犬慎重,这只攻后面会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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