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西南大军撤退到离京城一百里的丰宁县,西南军损失惨重,顾如约到丰宁县时,看见到处是受伤的将士,痛心疾首。
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把傅念卿留在赵府,大战在即,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晋王萧逸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顾如约心情沉重,晋王短期内已经无力组织进攻,争天下时机稍纵即逝,晋王萧逸挥师北上,讨伐宁王,打着清君侧,深得民心,一鼓作气攻占京城,占了先机。
可惜,因为庆王和庆王妃,也是由于自己疏忽,萧逸处于被动劣势。
晋王的退出,这就给宁怀王萧祜,镇西侯施宗彦,北疆慧庆公主,辽阳王萧浑了机会。
晋王萧逸临时住在一个富商的空宅子里。
萧逸听士兵回禀,晋王妃来了,急忙大步迎出去。
顾如约站在宅院门前,望着街上往来的军队,到处是从战场下来的伤残的士兵,大战过后,又经历几次小战役,宁王萧炟军队的追杀,宁王萧炟也无力消灭西南军。
萧逸走出宅门,顾如约侧身站着,淡淡的日光照在她美丽的侧颜,萧逸看见她柳眉微蹙,脸上的难过,痛心,复杂的情绪。
早春乍暖还寒,顾如约站在冰凉的空气中,萧逸的心一疼,疾走两步,抱住她,“如约,到了为何不进去,站在门外。”
顾如约收拾起情绪,明眸一闪,朝萧逸灿然一笑,笑容如暖暖的阳光照进萧逸的心底。
萧逸紧紧地搂着她,顾如约站了半天,衣裳带着凉气,萧逸责怪道;“北边天凉,穿得太单薄了。”
顾如约靠着坚实的身躯,吸取着他身上的体温,“我不冷。”
“还说不冷,手都凉了。”
萧逸攥着她的指尖。
容安和顾仲方也站在门前,望着街上士兵,一脸沉痛。
走过来见礼。
几个进来宅门,先去看庆王萧暐。
顾如约见到庆王萧暐的瞬间,之前诸多不满都消散了,萧暐躺在床上,无知无觉,陷入沉睡中。
萧逸上前去,替他掖了掖被子,顾仲方走到床前,替他检查,众人都屏住呼吸,顾仲方检查完,对萧逸说;“庆王殿下脑部受伤,最乐观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但暂时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可能这个过程很长,要几年,或许永远醒不过来了。”
众人心里一凛,萧暐这么年轻,永远醒不过来,生不如死。
萧逸站在床前,双手捏起拳头,身体绷直。
这时,陈承忠走进来,“回禀晋王殿下,庆王妃和赵襄抓住了,赵襄举家往东北逃走,庆王妃和他们一道,一同抓回来了。”
“带进来。”
萧逸没有回身,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一群人被推上来,傅念卿低眉垂目,赵襄踉跄着脚步,被压着他的士兵推搡着往前走,赵襄的妻女跟在身后。
赵襄咕咚一下跪倒,“晋王殿下,微臣有罪,宁王的人逼迫不得已,罪臣的妻女是无辜的,殿下杀了罪臣,饶了她们吧!”
萧逸猛然回身,深眸闪着森冷的光,低沉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寒,“饶了你的妻女?我西南军在战场上死伤将士的妻女,你说本王该怎么跟她们交代?”
赵襄叩头如捣蒜,“臣该死,臣该死…….”
萧逸的手一挥,站在一旁的陈承忠,早按奈不住,抽出剑,一剑便穿心而过,血溅当场。
赵夫人惨叫一声,当即倒地昏死过去,赵襄的女儿十三四岁的年纪,吓得不敢哭泣,浑身抖着,脸色煞白,堪堪也要昏过去。
赵襄的尸首被士兵拖了出去,顾如约看见地上一条血印子,一直到门口。
顾如约对赵襄没有同情,不是他的出卖,傅念卿不可能被宁王的人找到。
陈承忠擦掉剑上的血迹,问;“他的妻女怎样处置?”
“你看着办吧!”
萧逸冷声道。
陈承忠命令士兵,“送去军营。”
犒劳前线的将士,没明说,顾如约也知道赵襄妻女的结果。
醒过来的赵夫人哭喊着,“杀了我,放过我女儿吧!”
没人给她们求情。
顾仲方不忍,朝萧逸说;“殿下,他该死,可他妻女无罪,求殿下放过他的妻女。”
“顾太医,一会本王带你去军营看看。”萧逸面色阴沉。
顾如约她们进城时,看见街上的伤兵,缺胳膊少腿的,能想象出这场战役的惨烈。
丰宁县驻扎着西南军中军大营,周围的三个县城也驻扎着晋王的军队。
顾仲方默然,战争惨烈和残酷,相比之下赵襄的妻女命运凄惨,不足为道了。
萧逸把目光转向傅念卿,沉黑的眼底,令人望而生畏。
晋王站在床前,闪开身,让傅念卿对着床上躺着的庆王萧暐
寒咧的声音,“庆王从从城下被将士们背下来时,浑身上下有二十几处伤口,一直昏迷,也许永远不能醒来。”
傅念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床上躺着的萧暐,苍白的脸更白了。
清冷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变化。
身旁奶娘抱着孩子,害怕地躲在庆王妃身后。
傅念卿咬着唇,不说话。
顾如约不想为她求情,她一直站在傅念卿的立场的,可这一次,她不想为她求情。
再说,即使她求情,萧逸也不能轻易放过傅念卿,放过傅念卿,对死难的将士无法交代。
屋里气氛紧张,陈承忠手握剑柄,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女人,替死难的将士报仇。
萧逸冷冷地说;“庆王如果醒过来,由庆王发落,如果庆王醒不过来,你为他陪葬。”
萧逸说完,目光转向奶娘怀里的婴儿,傅念卿警觉地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紧紧地抱着。
萧逸对陈承忠说;“孩子送回西南,交给庆王府的姬妾照管,她这样恶毒的女人,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陈承忠走过来,接傅念卿怀里的孩子,傅念卿紧紧地抱着不撒手,一直镇静的她此刻露出慌张,躲闪着,“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陈承忠伸手来夺,傅念卿不撒手,两人一抢,本来睡着了的婴儿,哇地一声大哭。
屋里人都觉得凄惨,从母亲怀里夺走孩子,比杀了她都难受。
顾如约实在不忍,开口道;“陈将军一个男人,照顾不了婴儿,还是让奶娘跟着去吧,今日不能走了,今晚就让她母子最后呆一个晚上。”
顾如约开口,萧逸即便再痛恨这个女人,不能不给顾如约面子,道;“好吧,明日一早送走。”
傅念卿感激地看了顾如约一眼,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傅念卿被带下去。
屋里静下来,顾仲方为庆王萧暐施针,刺激萧暐的穴位。
大家都站在一旁看,顾如约多了一重心思,萧暐如果醒过来,傅念卿或许有活命的希望,萧暐一直不醒或死了,傅念卿可就活不成了。
第一次施针,萧暐没有任何反应,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结束,顾仲方将银针收入针袋里,对萧逸说;“庆王殿下醒过来的希望很渺茫,他随时有可能突然离世,有个思想准备。”
萧逸心情沉重,这场战役不该拉上萧暐,自己把他拖进来,现在害的他这样,萧逸内疚。
沉默一会,萧逸说:“顾太医,你同我去军营看看。”
他双手扶住顾如约香肩,“你连日舟车劳顿,先回房沐浴,睡一觉,等我回来用晚膳。”
“我等你!”
顾如约知道这场战役的失利,先机已经失去,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萧逸要重整旗鼓,面临重重困难。
明路前头带路,把顾如约领到晋王萧逸住的院落。
一路劳乏,到了以后没休息,这时候方有空闲。沐浴出来,明路和庆俞送来点心。
顾如约吃了一块,等晚膳萧逸回来吃。
看明路和庆俞在跟前,说;“庆王妃关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二人前头带路。
傅念卿关在一间西厢房里。
门口侍卫把守。
顾如约走进去,傅念卿正抱着儿子坐在炕上。
傅念卿看见她的瞬间,有一点意外,脱口叫了声,“五嫂。”
“你还当我是五嫂?”
顾如约嘲讽的语气说。
傅念卿的脸微微一热,“我知道对不起五嫂。”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这场战役死难的将士,你对不起他们的妻儿老小。”
傅念卿垂下头,愧疚地低声说:“五嫂,宁王的人拿孩子要挟我,我当时没想结果。”
顾如约盯着她,“除了孩子的原因,你恨萧暐,宁王要挟你,你心里其实想报复萧暐,不然以你的聪慧,也许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傅念卿抬起头,神情少有的激动,“我恨萧暐,他可以不在乎我,不能这样对我的孩子,萧暐心里,只认定魏成玉生的孩子,才是他的孩子。”
“所以你为了报复他,至成千上万的将士生命于不顾,我若是你,恨毒了这个男人,一刀杀了他,不牵连无辜的人,背负这么沉重,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傅念卿流下眼泪,小声说;“事后我也后悔,如果不是牵挂孩子,我早以死谢罪。”
她抬起头,“我知道我坏了晋王大事,五嫂对我失望,我厚颜求五嫂,照顾我的孩子。”
她抱着孩子下地,给顾如约跪下。
顾如约说;“这孩子是庆王的骨肉,你放心,晋王是不会亏待他的,送回西南封地,留在这里不安全。”
骨肉分离不可避免,傅念卿只能接受,又实在不放心幼小的儿子,央求说:“五嫂,念在你我以往的情分,求五嫂照顾我的孩子,念卿就是死,感激不尽。”
从傅念卿屋里出来,顾如约心情很沉重。
京城下号炮声喊杀声不断,怀王萧祜和辽阳王萧浑率领军队攻打京师。
晋王萧逸下命西南军退到河南境内。
西南军兵败,晋王退出皇位的角逐,战局变了。
一场战役,可能因为一个微小的细节,改变整个历史走向。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预计十月初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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