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叫曾毅的父亲为老师，是因为当初在黄江一中，曾建设在毕业班的时候带过赵仑。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赵仑闷声闷气地答应了一声，把地给扫干净，垃圾倒了，进厨房烧水。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孩子的心思，可是家庭条件摆在这里，就算孩子喜欢那姑娘，人家也看不上他们家，不然儿子怎么只拿着照片发愣，明显是在单相思。
城北，供销社家属院。
供销系统在八十年代算是一个油水单位，家属院修得比黄江厂的家属楼还大。
“怎么耳根子发烫，谁在骂我？”曾毅提着布口袋，守在一单元下面，身子隐藏在灯影下。
他已经饿着肚子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了，这时候家属院基本上没什么人了，曾毅才提着布口袋，快速进了一单元，到二楼敲了门。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见到曾毅也很狐疑，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人。
“我找张主任。”曾毅笑了笑。
“刘梅，谁啊？”客厅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也出现在了门口。
“说找你的！”刘梅转身走了。
“张主任好！”曾毅赶紧笑着点头，他知道这就是供销社主任张文杰。“我是黄江厂的，这次过来专程找您。”
“黄江厂？”张文杰一楞，不过还是邀请道：“进来说话吧！”
曾毅赶紧进去，从兜里掏出两个塑料袋，套在脚上。
张文杰和刘梅看了一眼，心说这小伙子还挺讲究，挺有心。
从前世重生回来的曾毅自然知道这些人上人的规矩，家里肯定是干净的，穿人家的拖鞋，人家还觉得你脚脏。
八十年代又没有脚套卖，索性就去菜市场要了两个塑料袋，进门套脚上。
曾毅也不说什么，将布袋子放在了客厅的椅子旁边。
在这种情况下，坚决不能提送礼的事情，你要提我给你买了瓶茅台，一来会搞得人家好像买不起似的。
二来一会儿开口谈店面的事情，人家会觉得你似乎就是来做交易的。
虽然本身这也像是一场交易，但有些事情可以做，不能说。
“小曾你坐吧，你们黄江厂跟咱们供销社似乎也没有业务关系，你这直接找上门来，是有何贵干啊？”张文杰笑着问道。
同时他也询问了一下曾毅的具体工作，了解了一下情况，不可能曾毅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看到了曾毅放布袋子的动作，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办事的机灵劲又多了几分欣赏。
“是这样的，我也是斗胆跑来找张主任，这不是三食堂快裁撤了嘛！我有两个朋友是里面的师傅，马上下岗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一合计，就打算开个小餐馆。”曾毅笑着说道。
“这也算促进再就业嘛！想租三食堂对面，供销社的门面，不知道能不能行？”曾毅又问道。
他自然不可能把祖学民和他小舅子的事情说出来，这个节骨眼只当不认识他俩。
你找另外的人帮忙，还提其他的人，那不是让别人心里膈应吗？
“那边的门面的确是空着的。”张文杰沉思一下，“小曾你也是，想租的话，直接去供销社业务股就行了嘛！”
“虽然我们年轻人人微言轻，但还是想瞻仰瞻仰张主任！”曾毅笑着说道。
“开餐馆，得花不少钱吧？”张文杰又问道。
“是啊，我那两个朋友是从玩泥巴长大的，这不，我去贷了一万块钱，借给他俩，也算是帮帮朋友。”曾毅搓了搓手，笑道。
“我记得那个门面两百平米，开餐馆应该也差不多了，供销社这边的价格是一年三千八，既然是下岗工人，你们到时候开个证明过来，可以给予适当的优惠，给你们算三千三一年！”张文杰沉思了一下。
反正那门面也要租出去，不如就租给他们好了，只要他们能够真金白银地拿出钱来，那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也不怕对方举报自己收了礼物什么的，你开一个下岗的证明，政策本来也有下岗安置，你拿钱租门面，我按照政策给你优惠，完全正当。
“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张文杰又问道。
“就后天吧，我把我朋友叫上！”曾毅说了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张主任休息了。”
“嗯，去吧，上午十点，你带你朋友直接过去就是。”张文杰就说道。
曾毅也不说其他的，起身告辞，张文杰将他送到了门口，又客套了两句，曾毅才离开。
“老张，这小伙子第一次来，你就收他的礼？”刘梅小声问道。
“呵呵，有什么关系？我在租门面这个事情上，有什么违规操作吗？”张文杰笑了笑，“三千三，这是供销社最低的租赁价格，就算他们不拿下岗证明过来，也可以用这个价格租给他们。”
“还是茅台呢！”刘梅打开那个布袋子，惊讶地说道。
“这个小伙子，有眼力见，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东西不该收，我心里有数！”张文杰又笑道，也不管这事情，走到椅子上坐下抖开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当然了，张文杰这么做，还有一个把握，曾毅刚才的话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他贷款一万，借给朋友做生意？
这就足以说明这个生意是曾毅自己的，这年头，有谁敢贷款一万借给别人？除非他疯了！
一个拿着国家行政待遇的人敢自己做生意，他都不怕，自己还怕什么？再说了，曾毅能贷款一万，那就说明这小子身后有靠山，不然银行哪里能放那么多款子出来？
这两点，也是让张文杰愿意把门面租给曾毅的原因，立于不败之地，还能拿一瓶茅台，而且以后说不定还能利用对方的关系，凭什么不做回应？
另外一边，赵仑的房间。
洗完澡，躺在床上望着陈旧的天花板，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还是掩饰不住那寒酸。
父母的话和张峰的话不断在他脑子里回荡，直到他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