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科长，曾毅怎么说这些啊，还怎么拉选票啊？”高静有些着急。
“其实曾毅说的没错。”管柔的脸色沉凝，刚才曾毅讲的那些东西，看似跟销售一点边都不沾，但是他却说的是黄江厂未来的情况。
作为销售三科的科长，管柔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今年的业务比起往年来要难做许多，在市面上，已经开始有相同的产品在卖了。
只不过黄江铁工厂是块几十年的老牌子，那些厂子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了黄江厂的地位。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江厂的市场份额绝对会被抢走不少，他的一个客户，一个农村合作社今年又要购进一台半自动的收割机，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再选择黄江厂的产品，而是选择了另外一家工厂。
只不过她只是一个销售科的科长，并没有跟厂领导提出来，而且管柔也知道，如果厂领导们真的发现了这个问题，早就开始着手提升产品研发和升级的问题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在农用铁工行业里，每一个黄江厂的职工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总认为自己周边行业里的老大，别人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撼动黄江厂老大的地位。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认知的问题，所以今天曾毅的话，让管柔眼前一亮，她觉得，原来黄江厂内，还是有跟自己同样眼光的人。
“好了，大家都不要议论了，投票吧！”杨志刚打断了职工们的议论，张明远赶紧拿了一个投票箱到台前。
每一个职工进礼堂的时候，都发了一张纸片和一支铅笔，让他们写上自己选的名字。
不少员工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不会写字的，也请旁边会写的帮忙写一下，写好的，便有序上台，将纸片放在了投票箱里。
管柔也拿了纸片和铅笔，她跟高静一样，端端正正地写下了曾毅两个字。
“这次选举，是在公平公正基础之上的，希望大家不要作弊，也不要有任何的私人感情色彩！毕竟销售问题，可是关系到大家的饭碗问题。”杨志刚又叮嘱了一句。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的票都已经投完了，又副厂长侯文志亲自唱票，厂纪委书记姜文达在旁边监督。
“祖学民一票，祖学民一票，赵仑一票，祖学民……”侯文志看着这些票数，有些郁闷。
唱票好一阵子，曾毅的票居然一张都没有。
“曾毅，一票！”估摸着都唱到一半的时候，才算喊道了曾毅的一张。
张峰笑盈盈地坐在下面，他估计曾毅的那一张票就是高静投给他的。
赵仑和祖学民两个人心里也是非常激动，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曾毅已经完全出局，接下来就是他和赵仑，看谁的票多，多的就可以当上科长了。
“……最后一票！曾毅！”侯文志唱出了最后一票，手在票箱里摸了好久，也没能再摸出一张票来。
一块小黑板上，祖学民和赵仑的名字后面写满了正字，曾毅的名字后面，只有三个正字，也就是说，只有十五个人投了曾毅的票。
“现在我宣布，祖学民同志，三百零五票，赵仑同志，一百六十三票，曾毅同志，十五票！”侯文志大声地宣布道，有些闷闷不乐。
他是很支持曾毅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只得了十五票。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觉得曾毅讲得挺好的啊！”高静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认为曾毅讲得还挺有道理的，虽然她也认为，曾毅不该讲这些，毕竟现在是拉选票，肯定得说一些人家乐意听的。
你把销售问题归咎于厂里的产品，多多少少会让这些职工们不满，所以绝大多数的职工，直接就把曾毅的名字给无视了，投给了祖学民和赵仑。
“好了，今天的演讲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杨志刚也只好宣布，“销售一科的正副科长人选，会在明天正式公布！”
台下，职工们纷纷离去，曾毅三人也随着职工们往外走。
“哼，什么玩意儿嘛，还真以为自己是厂领导了，说咱们东西做差了！”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自己不好好做销售，管我们的事情做什么？”
……
一群职工们都在那里阴阳怪气，曾毅的脸色不变，任凭他们去说。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啊！曾毅说的也是事实啊！顾客那边都给厂里打了好多电话了，说咱们的产品有质量问题！”高静听不下去了，红着脸争辩道。
她就听不惯人家编排曾毅，而且还是曾毅没错的情况下。
“那也轮不到他来说啊，大学生了不起啊？”
“就是，狗拿耗子！”
“车间主任都没说话呢，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搞业务的来批评我们了？”
……
“你们……”高静一下子被这些人给激怒了，还想再呵斥两句，却被曾毅一把抓住她的手，给拉走了。
“你拉着我做什么，听听看他们都说些什么。”高静脸色很气愤，“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还理直气壮的。”
“算了，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曾毅笑了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厂领导和职工能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我也不强求。”
“唉，好吧，看来这个科长你是捞不上了。”高静无奈叹息一声，她是多么希望曾毅能够当上科长，一路高歌猛进，最后能让父母彻底接受他。
“当不当科长无所谓，努力就好，行了，你赶紧回办公室上班吧，我也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曾毅笑着安慰她，高静只好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祖学民和赵仑也回来了，两个人虽然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曾毅依旧能够从他们眼神里看出那种兴奋。
“小曾，你也不要灰心，反正你现在也是副科级的待遇了嘛！”祖学民笑着安慰。
“没什么灰心不灰心的。”曾毅笑了笑，赵仑则是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而此刻，黄江厂的办公室里，气氛显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