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薄凉,吹在身上能让人冷到骨子里去。
可是秦溪却觉得舒服。
这种冷,能肃清体内的念想,让她获得片刻宁静。
先前预估的遇见,做好的准备,在见到傅靳城那一刻统统被抛弃脑后。
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要稳住要忍住,慢慢来。
可是每当看到他对宁笙歌流露出温和与浅柔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难受成狂。
“秦溪。”
一声温和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她稍稍一定,分辨出不是傅靳城后,继续以背影相对。
但是身后的人却不甘一直看她的背影,径直绕到了她的身前。
夜色冷寂,落在他温隽的眉目,却溢出了几分暖色。
“我还以为我赶不上了。”
秦溪眉色一沉,为他的不知进退恼怒。
加之心情不好,语气也不算好。
“赶不上的,就别赶了。”
钱城不介意,冲她暖暖一笑,“可是我还是赶上了。”
他的暖,刺痛了秦溪。
“钱总,在很早之前我就把答案给了你,你实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算我和他分开了,但我依然无法接纳你。”
实话,总是太过残忍。
钱城很早就领略这句话的杀伤力。
看着秦溪冷淡的眸子,望着她忍痛的眼神,他知道她的不悦与冷锐是来自于哪里。
“秦溪,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你不要着急下定论。况且我也不逼你,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恭喜,恭喜你为自己正名,堂堂正正地回来了。”
秦溪可以很冷淡地应对他的温柔,可是却没办法坚决地拒绝这份善意。
南城有太多的人不想她回来。
所以能有人开心自己回来,并恭喜自己的人,很难得。
只是这个人,不该是他。
“钱总,我接受你的祝福。但是,也仅限于此。”
钱城眼神一暗,“你一定要时刻警惕我吗?”
秦溪抬眼看着他,不期然想起自己在雪镇时,他救了她并细心照顾她的事。
心,忽然间软了些。
但态度还是很坚决。
“钱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钱城因为她叫自己的名字而软了眉目,只是保持距离而已。
他往后退了一步,柔和的眉目溢出了笑意,冲她礼貌伸手道“秦溪你好,我是钱城,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秦溪被他这一番举动弄得心里不是滋味,钱城是钱家公子,拥有优渥的家世和良好的品行,虽然待人接物都是以温和为主,但是也有着自己的脾气与傲气。
如今却真的是退了一步。
轻轻叹气后,她自然伸手回握,“你好,我是秦溪。”
她的声音温淡柔和,像是夜里的风,微凉却不失轻柔。
从前的她眼里看不到自己,如今的她眼睛却直直看着自己。
如今她和傅靳城已然是不可能和好,那一切就慢慢来。
对,慢慢来。
两人温和相待,却不知在他们身后,重重光影之外,有人驻足久立。
也因为两人紧握的手,眼底乍起了风雷。
回到室内,秦溪怕再看到傅靳城与宁笙歌的脉脉柔情,打算找到森特就回了。
未来有的是机会,没必要一开始就把自己逼入死局。
可是找寻了一圈,她既没看到贝拉也没森特,这两人跑到哪里去了?
跟服务生打听后,得知不少宾客都去往隔壁厅看酒店特意准备的d烟火秀了。
她知道森特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那就是贝拉想看了。
两个大厅是独立的,中间要穿过一小段后花园才能抵达。
秦溪对酒店的印象不太好,尤其是这种黑黑的小道,总感觉会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
所以走得很快。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她惊然往四周看,发现触及全是绿影暗丛,心里有些紧张,脚步更快了。
又一串咳嗽声传来,这次的咳嗽声比前一阵更急也更猛,咳到后面像是被口水卡住了,竟然开始干呕。
如果对方不舒服,在这里出事……
她压抑着紧张往那边走去。
待走近了,发现咳嗽声是从眼前这棵树的后面传出来的。
她绕着树走到那边。
薄凉的夜色渗透了稀疏的树缝,垂坠的冷光无声流淌了一地。
也落在了那人的背上。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面朝树干,单手撑在树身上,另一只手插在腰处,看不清面容。
如果不是咳嗽声不断,肉眼难以分辨。
“你咳嗽很厉害,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咳嗽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并不平静的呼吸声。
秦溪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走。
她快,但是有人更快。
手腕处被一只大手捏疼,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带得快速后退,直至狠狠撞在了粗粝的树干上。
一股痛意从后背蹿到了后脑勺,疼得她眼前发黑。
“秦溪。”
那人的声音毫无温度,唤她的名字时尾音很重,像是含了恨。
秦溪的手还被对方狠狠握住,腕骨隐隐作疼,却不及心底。
“傅靳城。”
只存在于梦里的声音落入现实,失去了梦里的温柔,让傅靳城的心寸寸沉凝。
两人的身影被黑暗笼罩,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可是,不稳的呼吸声与手腕处的烫感,让秦溪隐觉不安。
“你是生病了吗?”
她的关切换来的只是傅进城一声冷漠至极的嗤笑。
“你是在关心我?”
秦溪手指轻曲,默认了。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大力甩出。
因为力道太大,直接撞在了树干上。
秦溪疼得轻呼。
质问声还没出口,她的下巴又被狠狠锁住。
“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又有什么资格喊痛!”
迫人的声音里淬了恨,显得阴狠而冷漠。
秦溪被逼得想哭,可是她知道在他面前自己没有喊痛的资格。
“就算是恨我,也没必要搭上自己的身体。”
一阵疾风刮过秦溪的脸,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
整棵树剧烈摇晃了两下,树叶擦出了惊心的飒飒声。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会为不值得的人浪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放开了她,离开前还掏出了一张白色丝巾擦拭了一下手。
仿佛触碰她,是一件极为恶心的事。
秦溪看着那张白色丝巾从他指尖飘扬而落,仿佛看到了两人过去那些温情的片段,静默地入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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