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影琮心思百转千回。如果母亲的事儿跟鱼薇没关系
“我母亲的死,你”他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自欺欺人从来都不是厉影琮的风格。
鱼薇捏着自己的鼻梁,怔怔的看着地面,“我记不起来了,可是我不会做这种事儿。”她强自镇定的把话说完,像等待判决的囚徒,不发一语。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鱼薇的手下意识的拽紧了厉影琮的袖子。
她一定能够证明她没有害死他母亲,只要,能有一个机会。
她的紧张仿佛被厉影琮察觉到了,他伸手拍拍她的手背,握住了,“等我们回国以后再说这些事情。”
如果判决的那天是必然要来临的,那么只希望,这一天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鱼薇双臂环膝,目光温柔的盯着厉影琮。
“你们两个,出来”沉寂多日的黑屋子里蓦地出现一道声音,阳光倾泻进房间,鱼薇这才看清楚房间的面目。
厉影琮握紧了鱼薇的手,坐在原地没动。那人的身后跟过来两个人,附在他的耳朵上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略一点头,冲着地上的两人点了点下巴。
鱼薇不自觉的感到畏惧,刚才的一顿毒打让她心有余悸。厉影琮目光沉沉的看着来到他们身边的人,脸色虽然阴沉的很,却没有什么确然的反抗举动。
“别怕。”他沉声安慰鱼薇。这些人虽然将他们绑了起来,手上的绳子却松的很。厉影琮手腕动了动,看着门口那人的眼神晦暗不明。
几个人压着他们一路避开中央人群密集的地方,穿过层层帐篷潜进一个岩洞里。两人被猛力推到在地,原本守在岩洞绕过他们走到洞口,“老大,没什么动静。”
那人点点头,踢了踢地上的厉影琮,“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你们的命,出了这里,你们没有见过我,明白吗”
厉影琮点点头,右手腕不动声色的穿过绳子的间隙。那人一挥手,带着几个人动作迅速的退了出去。
厉影琮靠在岩壁,直到人走远了才解开自己的双手。
“老公,谁要我们的命,我们还得罪了谁吗”鱼薇焦急的开口,跳出狼窝,又入虎口,她着实是想不明白。
“未必是要杀我们,要我们的命,也可以是救我们。”厉影琮动作迅速的解开鱼薇的绳子,正张望岩壁外的情况,白锦程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薇薇,你怎么样”人未至,声先到。白锦程大步走到鱼薇身边,伸手抚上她青白的脸,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怜惜。
鱼薇一双杏核眼登时瞪圆,望着白锦程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来了”她磕磕巴巴的问着。
厉影琮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除了手背上青筋暴起没有什么异常。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安顿下来。”白锦程搀起鱼薇往外走,厉影琮蓦地伸手拦了下来。
“我的妻子,倒是不劳白总费心了。”他态度强硬的拉过鱼薇的身子倚靠在自己怀里,狭长的眼睛讥讽的看着他。
白锦程对他微笑一下,风轻云淡的略过他,一双眸子温和的落在鱼薇的身上,“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身上有没有伤我已经派医生等在外面了。”
鱼薇正要开口道谢,厉影琮冷哼一声,胳膊在鱼薇的腰上扣得更紧了。“怎么了这是,我怎么不知道白总还有撬别人妻子的爱好。”
白锦程深情款款的看着鱼薇,一双眸子潋滟的像是要溢出里面饱胀的热情,“她是厉夫人不假,可她也是鱼薇啊。”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继续的了,厉影琮额角青筋突突的直跳,鱼薇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脚尖,着实是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
白锦程见气氛仿佛凝滞了,不甚在意的喊了鱼薇一声,鱼薇也不好不应,只是眼神闪躲了许多。
“薇薇,你记不记得你十岁的时候说过什么”
鱼薇结结巴巴的啊了好一会儿,才如获至宝的发出了第一个字的音节,“我之前受伤失忆,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前的事儿”
“唔”鱼薇闷哼一声,腰上的胳膊像是铁做的一样,勒的她生疼,感觉都要缺氧了,可是睨一眼厉影琮的脸色,还是别说话了,少说少错。
白锦程也不在意,伸手给鱼薇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学着鱼薇的口气开口,
“那时候我们玩过家家,你举着一捧路边的喇叭花跟我说,锦程哥哥,长大了我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子。”
鱼薇一下囧了,这种逃生的命门,大家站在原地畅聊过去已经非常的匪夷所思了,居然还爆出了这种不可思议的童年极糗,尤其是,还当着自己的老公
肋骨真的好疼,她已经收紧了肚子,空间还是完全不够,可是她又不敢接白锦程的话,气氛又尴尬了起来。厉影琮低头睨了她一眼,鱼薇心慌慌的缩了缩脑袋。
“白总,你既然喊她一声厉夫人,就该知道她已经冠了夫姓,以前的那些事儿,也就做不得数了。”
厉影琮笑的和煦,身上的怒气鱼薇可是一点都没错过,不由心里叫苦。
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搞这种乌龙。
“薇薇冠了夫姓,她的丈夫不还是保护不了她吗”白锦程眼神落在鱼薇脸上的伤上,眸子里划过一丝心疼,“你既然护不了她周全,何苦强留她”
鱼薇东看看西看看,只希望这两个男人的交锋能够快一点,涉及到她的内容少一点,婚姻风雨飘摇本就经不得风水雨打,她着实是怕。
厉影琮伸手揉了揉鱼薇的一头乱发,蓦地笑了起来,“不知道我的儿子出生时,白总赏不赏光”
鱼薇登时也不闲看了,仰着头看他的下颌。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怎么就说出来了。厉影琮低着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还不快跟白总说一说这个好消息”
鱼薇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白锦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还是强自镇定的笑着。“薇薇怀孕了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鱼薇啊了几声,口拙的吓人。逢场作戏她会,做套谋算她也会,可是当这自己的发小撒这种算不得谎的谎,却有些开不了口。
“薇薇怀孕了也没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不过是个孩子罢了,白家倒也不是养不起。”白锦程眉目一敛,始终笑盈盈的眼睛透出几分凌厉。
厉影琮环着鱼薇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上前几步和白锦程眼神交锋。鱼薇长出一口气,暗中腹诽,这要是怀孕了你这么使劲勒我,早晚也要流了。
她暗戳戳的自己畅想了一会儿,忽的觉得自己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又歪头迅速呸了三下。哪有咒自己孩子的
“白总是觉得,厉家会放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厉影琮逼近白锦程,狭长的眼睛眼波流转尽是戏谑。
白锦程针锋相对的对上去,不甚在意的揪起他身上咸干菜一样的衣服。“厉总这么落魄的样子,倒是不多见。”
“我跟薇薇,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大学四年的情侣,当初要不是鱼伯父暗中施压,你以为鱼薇能去找你”白锦程的脸色冷凝,伸手掸了掸他乱七八糟的衣服,退后两步。
鱼薇仿佛窥得了过去的一扇窗户,还未及得厉影琮发问,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锦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分手是因为我爸”
白锦程没说话,只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里复杂的望不见底,鱼薇揪着他的衣领,剪水眸子直直的凝视着,
“那我去跟厉影琮结婚,是为了报复你还是我父亲替我做的决定”
她可以接受她年轻时幼稚的报复前任而选择婚姻,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商业的牺牲品,那样的话,也太可悲了。
白锦程凝视了他一会儿,好像有千句话万句话即将破口而出,可他闭上了眼睛,额头微低抵上鱼薇的额头,一触而走。
“走吧,留的时间够久了。”白锦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淡淡的旧事重提,鱼薇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厉影琮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我和鱼薇的婚事,鱼秉秋参与了多少”
同是上位者,且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上位者,最容忍不得的,便是被人玩弄在鼓掌间,这不仅仅是耻辱,传出去,更无法在圈子里立足。
白锦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他冷笑着看着厉影琮,眼中讥讽之意更甚,“怎么受不了了这么多年一无所知,你也当得起你的厉姓。”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目不斜视的率先抬步,“当年的那些事儿,跟你倒是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知道,若不是鱼秉秋从中作梗,现在鱼薇,应该是白夫人。”
他嘴里说着鱼薇,却全然没有理会站在中间的鱼薇,大踏步走了出去。
鱼薇揪着自己的衣摆,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张牙舞爪的岩壁好像会动,自顾自地换了个方向,她听见两声她的名字,旋即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