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庄,白崇沙的身子已经痊愈,除了一条腿跛着,其他已然与常人无异。能将一个身心破败的人恢复如斯,除了郑神医,也没谁了。
身子好了,他的心开始定不下来。
封啓祥察觉到白崇沙的躁动,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忍再拘着他,于是跟他说,过了年,过了十五再走他用来劝服白崇沙的理由令人白崇沙鼻头发酸,喉咙生紧……
“白叔,我已让人去联络当年跟过爹的旧部,但凡他们有谁日子过不下去的,都可以到我这儿来,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半个月后,陆续就会有人抵达。”封啓祥对人没有同情心,但他和乔岚一样,有一个特性,就是护短,极其护短。
以前,他尚且自顾不暇,也没想过别的,现在他已经站起来,而且日渐强盛,便想到那些曾经与他爹并肩作战,伤残后被几两银子打发回乡的叔辈们。他们大多有伤疾,回乡后,连营生都找不到,活命都艰难,枉论娶妻生子,过正常日子。
还没买下黑虎庄之前,他就有把人召集到身边养护的想法,买下黑虎庄之后,他这才将想法落到实处。
没错,他跟乔岚所说的“能干又可靠,还不花银子的帮手”就是定远军的旧部。
不怪乎定远军只认人来不认虎符,有将如此,兵复何求。
乔岚还不知道封啓祥要给她弄一帮伤兵残将做农活,她忙着药妆铺子开张事宜。
十二月二十是个宜开张的好日子,西二街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乔岚拉下遮在招牌上的红绸布,露出店铺的名字。她是懒得取名了,陈月牙也觉得“药妆”这两个字就挺好,于是店铺就叫“药妆”。舞狮子欢腾着登高咬下生菜,引来一阵叫好声。生菜被送到乔岚跟前,乔岚接过生菜,准备待会儿拿进去给不能抛头露面的陈月牙。
玉溪乱入,扯着她的衣角,非要拿那颗生菜,乔岚只好递给他。冰雪可爱的奶娃娃抱着一颗生菜,那形象,就跟招财童子一样,稀罕不死人。
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封啓祥,尽管他站得比较靠后,但依旧是台阶上最为抢眼的所在。乔岚真想让他站在前面当活招牌,然后再让人吆喝几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看这位小哥儿,用了我们的药妆,俊得惨绝人寰。”咳咳,这个,只能想想,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别说封啓祥不干,就是封一也要给她记上一趣÷阁。
其实,根本不用吆喝,她的少年扮相比起封啓祥也不妨多让。两个俊美的公子哥站在台阶上,就是活脱脱两块金字招牌。不用吆喝,有些爱美人士已经自发自觉地把他们和里面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色令智昏,居然有人胆敢拿亵玩的眼神看着他们,脑子里想着淫/靡的事,几道冷飕飕的目光头射过去,那人没来由打了一个冷战,稍一错开视线,便看到台上有人拿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旁边有人奇怪道。
“额,热……哦不,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先走一步……”
那人步履凌乱地走了,拐过几条街,他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立即被人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顿。
乔岚站在台阶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于此同时,她也发散精神力,随时监视周围的一切,免得有人想不开,要做点什么寻她晦气。场外有叶飞莫几个看着,暗地里,还有封二和封五,她才不操这个心。
药妆铺子里,单红萱是掌柜,俞十筒算账,方小勇跑堂,墩子看场,省得人闹事。
药妆的人气很高,但买的人却凤毛麟角,实在是,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不知根不知底不知是否真的有效,没人愿意砸银子买。
要是让人知晓这些东西是医谷郑神医经年累月的心得,估计店里这点货早就被抢售一空了。
陈月牙第一次做买卖,心里很忐忑,但一个时辰过去了,竟然什么都没卖出去,她不由着急起来。“三哥,这可怎么办呢?”
“做买卖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得沉得住气。好东西不怕卖。”郑神医方子做出来的东西,经人试用,的确有效,但却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当场派一些给人免费试用,一时半会也见笑不了。
玉溪的大眼珠子咕噜一转,趁人不备,奔到铺子里玩,然后“不小心”撞到一个正在查看沁香露的少妇。
“哎哟!”少妇摔在地上,她手里的瓷瓶跟着摔了,啪啦一声,沁人心脾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乔岚连忙出去救场,把玉溪抱起来后,让单红萱把少妇扶起来少妇。经叶飞天提醒,她知道眼前这少妇是钟家大爷的宠妾吴小蝉。
嗯,是个买得起贵价物的主儿。
乔岚没有道歉,却让单红萱给给一小瓶“天仙配”作为赔礼。
吴小蝉本来还想发作,被这么俊美的小公子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加上人家还赔礼了,她故作矜持地推脱两下才收下。不久之后,吴小蝉成为药妆最忠实的客人,她向人炫耀滑溜了不少脸蛋时,药妆的名头渐渐传来来。
不少人被店里弥漫的香气所吸引,其中有两个小娘子掏银子买下沁香露,于是乎,药妆总算是发市了。
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一个坡脚的老汉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大青山谷地,他走得很慢,走过青山村,走过西岸,来到桃庄……
见到白崇沙,老汉喜极而泣,当场就跪下了,“副将,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还活着!”
“你是二茬!!!”白崇沙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起他。当年二茬是他的马前兵。
其实彼此之间,变化不可谓不大,但总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痕迹,比如白崇沙下巴上的伤疤,二茬跛着脚走路的方式。
“这是小将军吧!”二茬缓过神来后,看到封啓祥,再次泪湿双眼,“好哇!虎父无犬子,无犬子。活到这份上,属下也没了念想。收到您的消息,想着其他人也许会过来,便厚着脸皮过来。能再见一见以前的袍泽,没想到副将也在,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二茬,不兴你这么说。将军要是还活着,不会不管你们,祥儿要继承将军的遗志,将你们接来养老送终。你怎可说到了就说死,多寒祥儿的心啊。”
二茬抹了抹泪水,却越抹越多,“副将,小将军,你们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但你们也不容易。我的日子也还可以。我见过其他人就回去。”他所谓的还可以的日子,却是住在破草棚里,吃糠咽菜……
封啓祥没有坚持他那套说辞,而是换了个说法,“大叔,我让你们过来,也是想让你们帮个忙。前不久,我才买下一千多亩地,想雇人耕种,却信不过旁的人。你们都是我爹最信任的手下,我自然也信任你们。如你能留下来帮我,我最是欢迎。”
“真……的缺人?”
“真的缺。倘若你不便留下,过几天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方便,方便,很方便!”二茬连声说道,“属下虽然腿不好,但做农活不成问题。”
“那就太好了。”
这一天之后,不时有人抵达桃庄,庄子里每天都上演着悲喜剧。年三十这一天,抵达桃庄的定远军旧部人数达三十人,这三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有婆娘的。
路上,还有人在赶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