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城(1 / 1)

第59章出城

种平原以为赤兔停在司徒府外,他亦不曾系住缰绳,应当早已跑回吕布手中。

不料踏出府后,却看见赤兔悠哉悠哉在墙角晃动马尾,并没有要主动离开的迹象。

“难道你真能听懂人言,让我骑行一日不成?”

种平拍了拍赤兔马的脖颈,苦中作乐地调侃上一句,随即利落上马,他知道伍琼是王允一党,貂蝉建议他向伍琼求助,便可以看出其在王允心中,是值得信任的对象。

只是种平与伍琼却是相交甚少,他对伍琼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是自家老爹“刺董天团”中的一员上。

连老爹那样“孤僻”的性格,在谋划刺董这般大事时,都会想到伍琼,这人的品行也就可见一斑了。

种平努力回想北军所在,他对长安城中巷道了解不少,但城中卫尉,中尉所在,种平还真不算清楚。

毕竟董承等人盯他盯得甚紧,他既交兵权,赋闲职,要做个无欲无求的文士,自然也尽量与军队进行了分割……

种平叹了口气。

他现在只希望伍琼看在貂蝉信件和自家老爹的交情上,能听他的劝,出兵平乱吧……

他倒是不觉得伍琼会让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去指挥,种平也没有那个欲望,他只希望城内能快些稳定下来,自家老爹别出什么事。

种平一路上虽是想着要如何劝说伍琼入宫勤王,却也分出部分心神去关注附近是否有兵戈之声。

城内的纷乱似乎集中于中街,从王允府上出来到现在,种平难得感受到长安寻常时候的平静。

难怪司徒府上不曾有半点骚乱。

种平暗道。

看来城内作乱的,当真是西凉降兵了。

唉,董承实在急于掌权,难道打败张济樊稠就能高枕无忧吗?

外敌未定,便这样争权夺利,刘协竟还隐隐有些推波助澜的意味,这样的朝堂……

“伯衡!可是伯衡?”

种平被这突兀一声呼唤拉回思绪,他勒住缰绳,心中浮现出戒备之意。

无他,这声音太过陌生,他不记得曾与这声音的主人有过任何交集。

“啊,果真是伯衡。”

那人面露激动之色,以一种毫无防备地姿态拦在赤兔前。

种平眼中的戒备之色淡了些,却并未下马,也不出言相应,只等着他做自我介绍。

“太常种拂之子,郎中种邵,见过太史令。”

种邵简单穿了件灰色锦袍,上面未着纹饰,显得十分朴素干练,身后跟着两个仆役打扮的随从。

种平心说还真是奇了怪,在长安待了近一年,还不如今日一天见到的人多。

这般想着,他又意识到自己与这种邵之间,好像有几分亲缘关系?

但往日不曾听种辑提起过,自己也从没见过种拂父子上门拜访。

想来种辑与种拂的关系,不见得有多亲厚,或许只是远亲?

种平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犹疑。

“……种郎中?”

种邵听得种平着无比疏离的声音,欲言又止,最终并未就此多说什么。

“城中士卒动乱,伯衡何故离府在此?”

种平摸不准种邵此人是敌是友,他矜持地骑在赤兔马上,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平听闻外边喧嚣,故而出府察看。”

种平斟酌着回答,没有透露出自己要去寻伍琼的意图。

“邵正要去卫尉所寻杨侍中,请他带兵平乱,伯衡若是有意……”

种邵认认真真开口建议:“不知伯衡可听闻前些日子,东城门士卒骚动一事?”

“那时荀侍郎便觉出些异样,只是苦于缺乏实证,城门校尉又是国舅亲族,不好出言上谏。”

“因此只在私下同我父亲商议过,提前请越骑校尉伍琼多加关注……”

种邵微微摇头。

“如今看来,荀侍郎确有先见之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先发制人。”

种平想不到荀攸竟然提前那么多时日就已经布下伍琼这步暗棋,心中对于入宫之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知晓荀攸的性格,若是种拂父子不值得信任,是万不会透漏出对于城中布防的半点怀疑出去的。

看来这种邵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种平想到此处,好心劝告种邵:“城中已不仅是张济率领西凉降卒谋逆,吕布亦背反朝廷,领兵入城。”

他停顿了一下,面色严峻:“平以为,这二人,皆意在陛下。”

“如今长安混乱至此,背后或许有朝中高位之人推动……郎中不若直接至北军驻地,勿要去寻杨侍中。”

种勋面色大变。

“吕布回长安了?!”

他喃喃自语:“……李傕在外,而吕布此时领兵入城,若是凯旋,见城中骚乱,应当立刻领兵镇压才是。”

“如今却迟迟不见有消息传来……”

种邵神色复杂,他不愿相信吕布真如同种平所说那样,背反朝廷,可城中局势已到了这地步,由不得他不信。

“这样看来,吕布竟是与李傕相勾结吗?”

他垂首踱步,反反复复数次,方才抬起头,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长安之乱,非是依靠城中守卫能够平定的,若是能出长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务之急是联络伍校尉,护卫陛下!”

种平听种邵言语中,透漏出几分要出逃的意味,不由得一阵恼火。

他满脑子想着种辑荀攸等人都在皇宫之中面对张济兵锋。

若非他还有几分理智,现下直接冲进皇宫的心都有了,种邵却想劝他离开长安,正是撞在种平伤口上,怎能让种平不愤怒。

“郎中若是想要出城,一人离开便是,平自持书信去寻伍校尉,无暇同郎中多言,还请郎中离开马前,不叫烈马所伤。”

种平冷脸对着种邵,攥紧缰绳。

种邵有些无奈,他知晓种平是个倔性子,种辑尚且在危机之中,种平是决计不会不顾种辑,独自逃生的。

他忍不住想起荀攸对种平的评价。

“一人之力,不过螳臂当车罢了,太史令何必非撞这南墙呢?”

种邵还想再劝。

“郎中不必多言,平意已决。”

种平懒得再同种邵废话,调转马头,准备绕开种邵。

“既是如此,太史令请下马,我有荀侍郎手书一封,要交与太史令。”

种平一愣,倒也没有多想。

“不知是何……”

他刚下马,尚未站定。

“伍校尉……”

种邵突然对着种平身后喊了一声。

种平下意识回头,只觉得脖后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种邵眼疾手快,扶住种平即将倒下的身体。

“我也是无奈之举……伯衡勿要怪罪。”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按照辈分,种平该唤他一声“表兄”才是,种辑也并非是种平以为的那样,与种拂父子关系冷淡。

种邵不禁想起当初种辑谋划刺董之事时,曾于深夜孤身来访种拂。

种辑是个很少求人的刚直性子,那大抵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四处拜托亲友,若是有朝一日,他遇到不测,一定看在他面子上,多加照顾种平。

那时他对种拂说,种氏虽起于河南,但终究族中人丁稀薄,在祖地又无甚可依。

要是他二人落难,子嗣后辈受到牵连,回乡是下下之选。

一路之中,不可控风险太高,一旦泄露踪迹,易遭祸患。

倒不如去颖川。

一者他与荀攸多年挚友,有荀氏族人可以依靠;二者颖川人杰地灵,可觅得良师益友相伴;三者则是,颖川算是较为安定之所,不曾听闻有何动乱,正是修性保身之地。

荀攸在料到城中或许会有士卒发难时,为了有备无患,亦是提前做好保住种平安全的准备,私下写了几封书信,请求叔父荀彧照料种平。

他虽是写了书信,但却是处于谨慎的天性,并不觉得真会用到。

他再有先见之明,也无法预知张济会逼宫……

种邵将种平推上赤兔马背,沉思片刻,又从种平怀中摸出貂蝉手书,转身吩咐那两个荀家仆从带着种平出城。

赤兔马打了个响鼻,仿佛也懂得此时情形,不似面对杨奇时那般抵触,任由两人拉住缰绳,牵引着退入深巷小径之中。

另一边,种邵还抱着些求助希望的杨奇,正是焦头烂额之中。

“将军!敌军势大,我等难以抗衡!为今之计,唯有先退守巷道,再图反攻!”

杨奇听着副将禀告,靠在土墙之上,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无波,他死死咬住下齿,怒声质问:“当初太史令守城时,就不曾在城中有过布置?!”

他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郭汜虽来势汹汹,可有了吕布透的底,杨奇本不应该应对地如此狼狈。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刚整点好兵将,领兵至未央宫外,打算攻入其内,救天子于危难之中。

张济似乎是已有预料,早早立在了宣平城楼之上,宣读刘协诏令,将麾下谋逆的西凉军士,认定为“忠义之师,勤王之兵”。

杨奇若是再领兵入宫,动不得张济不说,自己反而要落下个反叛的名头,只得悻悻而退。

而在宫门之外,等待杨奇的,则是被王方有意无意引来的郭汜等人。

“太史令的确曾在巷道之中布置草木火油等陷阱,以待后用。只是先前为了修城墙之事,这些布置大多被废弃,无人看管。将军想要以此反攻,也只能碰运气,看看能否寻到些留存!”

杨奇听罢,右手狠狠捶在土墙之上,几欲咬碎牙齿,还有什么比原本有希望一战,却被自己人背刺而导致一败涂地,更为痛苦的吗?

“汉之将亡,自党争始!”

(感谢墨o客的打赏)

感觉最近状态不太对,在犹豫要不要大修前面的章节……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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