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些,”雁归表示理解,点点头沉声道,“等公主来了,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是这样可怕的一句话,聂青雪惊醒了过来。
云意姿蹲了下来,在她身侧,抚过她的脸,聂青雪的嘴巴被布条绑住,无声地尖叫,那一贯的温柔笑脸,看在聂青雪眼里却是不异于修罗恶鬼。
雁归转头,女子在昏暗的室内愀然而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她猛然蹬踢出腿,却被雁归给死死地摁住了,咔哒一声,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狰狞了起来,冷汗大滴大滴滚落。
“断你一条腿,算是轻饶你了!”雁归冷冷地说,她恼恨公主之恼恨,自然是对聂青雪这等背主求荣之举,恨之入骨。
这是堆放杂物的一间屋子,雁归拿着一根麻绳,将聂青雪的手腕绑起来,用的力道可不轻,云意姿分明看见她的肌肤都被勒红了。
雁归正将聂青雪绑在桌子腿上,她睫毛轻轻一动,似是要醒了过来。
“雁归,”云意姿忽然出声,“能出去一下么。”
“不必了,”云意姿摇了摇头,双目清澈,“只请日后少监在王上面前,能为我家公主美言几句。”
便是东窗事发,要他担保,此事与公主无关的意思了。也罢,反正与他干系并不大,要怪只能怪那女人运气不好,走漏了风声,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没准这位周国来的就是王后了呢,在后宫行走,还是得看最顶头的意思。
眼底那阴沉是霎那间一点儿也不见了。
“女郎倒是个妙人儿。”他笑呵呵的,看起来好说话得不得了,这宫里的女人啊分两种,能成为主子的和一辈子为奴为婢的。
只是任她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了,那季校尉许诺的百金岂不是打了水漂。
樊如春暗自着恼,忽有人站到了他面前,一看竟是个窈窕的女郎,而那个五大三粗的女婢早已带着人没了去向。
樊如春看了眼昏倒的聂青雪。
这个倒是有那资本,左右看上一眼,“我看女郎实在合眼缘得紧,可是要咱家许个机缘?”
不过这女郎,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才,樊如春心里啧啧了两声,笑道,
云意姿推开门。
“那是自然的了。”
女郎一双桃花眼里蕴着笑,伸出的手心细白,正正躺着一根赤金镯子,那笑容说不出的熨帖:“一点儿心意,还请少监笑纳。”
樊如春又将云意姿看了一眼,便把镯子拿了起来,心想倒是个识趣的,掂了一掂,足金。
云意姿淡淡地看着。
看着她左右扭动,挣扎叫苦。
却发不出声音。
雁归已经出去,聂青雪一直“唔唔”地叫着,妆容全都花了,云意姿感叹:
“你今日装扮得,很是美丽,”
聂青雪的目光犹如毒蛇,云意姿叹了一声,她说,“青雪,向公主认错吧。”
手放了下来,从她耳边掠过,取下一只翡翠明月珰。
聂青雪心里被巨大的仇恨淹没,并未发觉她这个举动,睁大了双眼,瞳仁紧缩,“吭哧吭哧”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云意姿看了她一会儿,恍然大悟,给她解下了捂嘴的纱布:
“你!”
“你出卖我!”
云意姿摇了摇头:
“不,我什么也没说,”这一切,都是公主自己觉察到的呀。
她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还特地为了你,同官蓉璇撒谎。她毒打人的手段,你我都见识过,你可知我心里有多忐忑?”
“到头来,你却骗了我,骗了公主。”
又是这副神情!
这般说辞!
不然怎么说,她们都是一路人呢,聂青雪立刻看穿了那片浮于表面的虚伪,觉察到云意姿在说谎——她一直一直在说谎!
自己会一步步地沦落如此,也是因为她,都是这个贱.人一力导演,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心机会如此深重,深不可测到了可怕的地步!
聂青雪恨得咬出了血,口中腥味弥漫,她全身都动不了,明明自己离人上人,只有一步之遥,这个贱.人却把一切都毁了。她认定是云意姿从中作梗,手脚被制,只能不顾一切地张嘴来咬,想要生撕她一块肉下来!
却被她狠狠地钳制住,下巴脱臼。
云意姿松开手,居高临下看着痛得晕死过去的少女。
这般待她,何尝不是迁怒,云意姿心里却有着报复的快意。这只是向季瀚清收的一点利息,真正的还要从他本人身上讨回。
云意姿拿出了那只明月珰,用心地用一块白手帕包好。转身走到门边,将门拉开,光亮透了进来。
她对守在门口的雁归说,“雁归,你同公主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里面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想而知,自然是不愿直面闺中密友的惨状。
雁归再一次体贴地点了点头:“好。”
云意姿觉得善解人意真是一种好品质。
她福了福身,穿过一片回廊,一路所见都是陌生的宫人。
身上所穿,却比别处都要鲜艳一些,如此一来自己倒也不显得突兀。云意姿一个轻瞥,却见一人大跨步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季瀚清?他竟也在这儿?
云意姿立刻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时机未到,还不宜与之正面交锋。
路过一片假山时,却听见三两个小宫女交谈的声音。
“你的字,可是朝蕣?”
不过知天命之年,这位武将便须发斑白,脸上满是陷入回忆的惆怅,“这是你母亲最爱的花,看来你是她最为珍视之人,才会起这样的字。”
肖珏垂下眼,却是摇了摇头,“她的院子里从不种木槿花。”
段衍打量着少年的样貌,不由得感叹,真是像极了怀儿。
他与小妹多年不见,好不容易从探子那儿获知到音讯,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灵怀去世得隐秘,追查不到任何线索。留下一个半大不小的儿子,堂堂公子,身份有别。
他纵使有心,又要如何修缮这段陌生的关系呢。
顿了顿,段衍道,“你在宫中若是不便,可以搬出来,我在宫外有一座闲置的府邸,后面事宜我会与王上禀明。”
“多谢将军好意,”肖珏唇角放平,和颜悦色地拒绝道,“只是我身份特殊,恐怕不便叨扰。”
他双眼如古井无波,不像少年人的眼神。
终究还是生分,段衍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什么:“我这儿有一件东西,是你母亲留下。是她八岁那年生辰,我特意去寻铁匠打造……后来祁地流民作乱,谁能想到,我与她这一失散,就是整整二十年。这东西,终究也没能带走。”
说着将一把匕首搁在案几上,仿佛是摩挲过许多次,上面的花纹都有些淡了。
肖珏默默地看着,上手轻轻抚摸,视线却是放低了一些。
他透过空隙,凝视段衍背后。
杏黄色的裙摆若隐若现。帘子乃是藜黄之色,若不细看无法察觉。
他早就注意到后面有人。
哪个不长眼的婢女,听了这些不该听的谈话。莫非又是什么奸细……
段衍见肖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一阵欲言又止。
却只能重重叹气,留下一句“保重”便推门而出。
屋内顿时安静。
静得只能听见谁一下一下敲着棋子的声音。
那个藏起的人,久久不肯出现。
肖珏敲着棋子,在心里慢慢地考虑起来,要不要灭口呢。
答案是当然。
他握起桌上的匕首,转了一转,神色冷静得不像话。缓缓拔开了古朴的刀鞘,将刀刃背在身后,一步步往帘子走近。
雪亮的刀光在墙壁上一晃而过。
他猛地将帘掀开,帘后那人染着微末惊慌的双眸,与他对视。
肖珏僵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
“怎么是你?!”
云意姿也愣着。
可她愣着,只是因为他手里的刀。
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躲,而是疾步上去,劈手就往他手里夺,想要看清上面的花纹。
肖珏在被抓住手之前,立刻把刀一丢,面上浮现出一层心虚。
云意姿甩开他的手,还想过去捡起。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子,“你怎么——”
云意姿回身,把他用力推开。
硬生生把肖珏推坐在地。
肖珏摔了一个屁.股墩儿,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表达内心的震惊,突然就有一道阴影袭来——
“唔!”重物坠地,连带着闷哼声响起。
云意姿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地踩到刀鞘滑倒,又这么巧地压到了肖珏。
胸腔撞疼,肖珏青筋暴起,恶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几乎是怒吼道:
“给我起来!”
云意姿也疼,手忙脚乱地想起来头皮却一阵扯痛,原来是发丝被他衣上的玉钩挂住!
可听他理直气壮,云意姿一下子也不悦起来,“不是你扯我我会摔吗。”
肖珏抿了抿唇,沉着脸给她解着,缠绕的发丝终于解开时,他松了一口气。
待身上的重量离去,肖珏也一脸恼火地起身,却没注意压到了云意姿的裙摆。
眼看她踉跄地要栽,肖珏下意识伸手扶,回过身的云意姿站立不稳,结果就是又把肖珏给硬生生地压回到了地上。
“……”
“……”
他的背肯定要断了!
肖珏一阵咬牙切齿,云意姿跟他面面相觑。
时间缓缓流逝。
肖珏突然发现这个姿势很糟糕。
岂止是糟糕,
简直是糟糕透顶!
云意姿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脸红透到了脖子根。因这场景百年难得一遇,顿时忘了这种时候应该赶紧爬起来。
这时,还开着的门外突然传来有力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近。
“我还有一句话,”
人未至音先到,云意姿还未做出反应,整个身子突然被扯低,一个天旋地转,就被肖珏压在了身下。
“你?”她惊呆了。
少年竣膝在她腰侧,把她的下巴托起。
压低了颈,与她形成耳鬓厮磨的角度。
长发在她脸侧笼下,气息扑面而来,声音含着一丝暧昧,一丝戏谑——
“不错,还算有几分姿色。”
就在这时,那道有力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而被压着动弹不得的云意姿,盯着少年闪躲的眼神,默默地想。
耍起流氓来,倒是像几分样子。
如果不是那么面红耳赤的话。
季校尉可没说她头上是有主子的,不然他也会不应得那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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