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个梦境的感觉,比林槐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奇怪。(wwgdow)
他照例是在进入第一层梦境后,便直接打晕梦境之主,进入第二层梦境,并在第二层梦境里继续了以上行为。至于第一层梦境是在某户人家里,而梦境之主居然穿着家教装和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滚在桌上,似乎正在互相殴打,林槐见状立刻将他解救了下来,并将他带至宾馆打晕。第二层梦境则是梦境之主站在公交车上,戴着黑框眼镜一副学生样,似乎正要和另一个人发生冲突。林槐再次将他解救了下来,并将他带至宾馆,在梦境之主兴奋地带着红晕的眼神中将他打晕……
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举手之劳。这种举手之劳,就完全被林槐抛之脑后了。
“虽然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个人的梦里,他总是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林槐虚着眼想着。
踏入第三层梦境,直到三十秒后,他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目光所见的,是一家相当豪华的夜店。
喧闹的鼓点在他的耳边炸开,标牌上巨大的霓虹灯更是让他睁不开眼。他站在夜间的街道上,有点懵逼。
……这种感觉,略有点奇怪啊。
不知为何,他觉得身上有些难受,尤其是后颈部分的皮肤,有一点怪异的发紧。
他刚要伸手去抓,肩膀已经被一个陌生人拍了一下:“还在等什么呢?快点儿,到后巷去执行任务!”
“哦,好。”
他低头时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这身制服很是修身,胸口是两排银白的纽扣。漆黑的长裤被扎在同色的靴子里,显得双腿又长又直。
“这次又是什么设定……”他嘟哝着。
在每次进入梦境时,林槐都会有两个选择:一,是以独立的身份突然出现在世界之中,然而着很有可能引起梦境主人的警觉,并受到强力的第三层梦境守卫的追杀。二,则是对梦境中的npc进行替换。
当然,假如那个人的梦境中出现了林槐自己,用自己去替换自己,就是最好不过的第三种选择了。显然这位邻居的梦中并没有出现林槐本人,因此,他目前只能悄声无息地,用自己替换对方梦里的另一个npc。
现在看来,这个梦境的主人或许是刑侦片看多了,正在梦见某种执行任务的场景。林槐按了按自己的帽檐,跟在拍他的人背后。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梦境之主,并找个无人的地方对他进行袭击。
后颈上的那一点不适被他忘在脑后。
这倒不是因为林槐不够谨慎小心,而是因为每个梦境,都会随着梦境之主情绪的不同,而发生不同的气氛变化。
例如红色的梦境让人心生愤怒,黄色的梦境让人兴奋愉悦,紫色的梦境让人非常忧郁,绿色的梦境让人心怀原谅……林槐从未进入粉色的梦境,因此以为,这种轻微的局促感,和后颈像是被蚊子咬过的感觉,是粉色梦境特有品质。
而且,根据他触碰到粉色梦境那一刻时的感受,和他曾经无意瞥见过的几个粉红梦境里男女接吻难舍难分的场景,他认为,粉色梦境,是与浪漫或爱情有关。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进入粉色梦境的原因,毕竟打扰情侣,天打雷劈。林槐并没有想扮演fff团成员的打算。然而他今天所进入的这个气泡经过他几天的观察,一直是粉红的颜色,因此他也不得不舍身进入梦境,对约会的情侣造成毁灭性打击。
然而让他困惑的是,这个梦境从第一层到第三层,都没有出现哪怕一个和梦境之主有暧昧关系的女性。相反,无论他走进第一层梦境亦或是第二层梦境,梦境之主都在持续性地被猛男暴打、摔跤、互殴……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浪漫。他想着。
……和梦境之主来一场约会,让他感受女友突然掉头的感觉,也不错……尚未来得及女装的林槐这样想着。
在转过巷口的那一刻,头顶粉色光环的梦境之主,出现在他的眼前。
梦境之主正如他在第一层、第二层梦境中所见的那样,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他看上去秀气斯文,细胳膊细腿,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头卷毛。
见他们到了,队长模样的青年发号施令:“两人一组,潜入这家赌场中!”
“是!”
尽管每深入一层梦境,林槐篡改梦境的能力都会加强一点。但像赌场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可委实是不太好发挥……林槐这样想着。队长又说:“我们接到线报,这家赌场暗地里贩卖大量违禁药物,包括抑制剂、伪信息素、诱导剂,甚至包括可以转变性别的针剂……”
npc进行着剧情介绍,林槐却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那个娃娃脸的梦境之主身上。只见他拿枪的手,微微颤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直到队长说到“可以转变性别的试剂”时,林槐的注意力才被他吸引了片刻。他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虚着眼道:“居然可以转变性别……牛啤啊……”
“那也只是能够暂时性转换性别的药品,本质是强制性地让器官进行再发育,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剂激素罢了。”队长说,“虽然它在短时间能够改变性别,不过在三个小时后,它就会完全失效。粗制滥造的产品罢了。不过一些纨绔子弟,不喜欢原装的,喜欢用这种东西来改造他人、追求刺激。”
“……”林槐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腿间,想象着它们缩回去又长出来的样子。
“我觉得这个药品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真诚地说着,“放在我的世界里,我得给假药制造商颁发诺贝尔生物化学医学奖。”
此刻他的心里,则是一片“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为什么这个梦境里的人不是暴力就是骚”“这难道不是一个情绪为‘浪漫’的梦境吗为什么总是会出现这种奇葩反科学的设定”“长出来我能理解但缩回去要怎么做到啊??”的弹幕。
队长皱了眉头:“你说什么?”
“哦,还有和平奖,要是现实中有这种药品,我一定把它们捐赠给拐卖妇女的山区刁民,让他们互相伤害。”林槐继续道。
队长:“……”
作为一个梦境中的npc,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下属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反应。接着,他又道:“你们是我手下最精锐的beta,因此这个任务,就交给很难被信息素影响的你们了。去完成任务。林槐,你和柯乐负责赌场。姚峰,你和闵昊负责台……”
在队长的分配下,所有人各自顺着自己的路线离开。林槐跟在被称为“柯乐”的梦境之主身后,觉得越发困惑了。
……这个梦里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林槐难得地对这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梦境来了些兴趣,因此,也不急着去恐吓柯乐了。两人肩并着肩在通往赌场的走廊上行走,林槐转向柯乐:“我们之前是开坦/克的吗?”
“啊?”
柯乐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呆呆的。林槐于是又道:“不然他们为什么叫我们贝塔?”
柯乐:?
“舒克和贝塔是你的世界里的,飞行员和坦/克手的代称吗?”
“你怎么了?”柯乐有些迷茫地看着他,“beta……”
他刚开口,两个人便和他们擦肩而过。那是两个男人,一个高大,一个纤细。纤细者嫣红着脸,无力地靠在高大男人的身上。高大男人在途经两人时,对他们冷冷一瞥。
高大男人的傲慢的眼神刺激了林槐,林槐于是也笑了一下,瞪了回去。两人在半空中短暂地对视一眼,各自离开。
“……你刚刚居然敢瞪一个alpha。”柯乐心有余悸道。
“什么alpha……”林槐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啧……刚刚好像闻到一点很奇怪的味道,这里的人都不洗澡的么?顺便,alpha,beta,难道这里是bravenewworld的世界观吗?还好我不是epsilon又或者delta……”
柯乐露出了“那是什么”的痴呆表情。林槐继续吐槽:“说起来,我们是要潜伏进去寻找假药贩子的。”
“是……是啊。”
“那我们为什么要穿制服??”林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进入赌场卧底,难道不会像掉进鱼塘里的兔子一样显眼吗……难道这会起到任何有助于潜伏的效果吗?”
“因为……”柯乐小声说着。
不知为何,他的耳根居然泛起了一点红晕:“因为穿着制服,比较刺激啊……”
林槐:“?”
“穿着制服比较刺激?你指的是一进赌场就因为服装而被发现,从而被犯罪分子追杀很刺激吗……虽说梦境一般都缺乏逻辑,可你这个逻辑实在是过于强大了点啊……”林槐抽动着眼角,并试图去理解这个梦境之主的逻辑,“还是说,在执行任务时被反派boss追杀,和一群人枪战,就是你的浪漫吗?”
“枪……枪♂战?一群人?”柯乐的脸更加红了,“不可以,太过激背德了!”
林槐终于无语。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理解柯乐。
在他的有生之年里,第二次,不是别人无法理解他,而是他无法理解别人了。楚天舒是第一个让他有这种体验的人,而柯乐是第二个。好奇心最终压倒了他完成任务的决心。
时隔多年后,林槐依然会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每每想起这一天,他都会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疯狂打滚。
然而此刻的林槐并没有从未来的经验中学到“好奇害死猫”这一教训。如今的他还太年轻,太天真,缺少一点人生的经验,缺少一点来自社会的毒打。因此,他才会想要学习,想要体验……甚至做出了“跟着他看看这场梦境到底会怎样结束”的决定。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柯乐的想法确实也很有道理。既然追求刺激,那么就贯彻到底嘛……林槐这样想着,抬起一右手,左手将其上的皮质手套向下拉了拉,随着柯乐一同进入了赌场大厅。
林槐的身高虽然只是稳重的179cm,然而身材比例极为优秀,套在这身有板有眼的制服里,更显得双腿又直又长,气质尖锐出众。在进了赌场之后,他的眼神,立刻便被其中花样繁多的各种机器所吸引了。
“人挺多嘛……”他想着。
他一边将部分注意力放在由柯乐主演的警匪片上,一边打量着厅内的场景。柯乐依然在赌场里乱晃,不知道究竟想做些什么。林槐在转悠了两圈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都是坑。”他斩钉截铁道。
赌博这种事还不如游戏氪金,在游戏里,一单648下去,虽然也可能抽不到自己想要的卡,但至少可以听个充值到账的响。然而,到了赌场里,一摞摞的钱摔下去,就连个响声也听不到。
他转头看向柯乐,后者还在赌场里晃悠,全无一点即将进行下一步剧情的打算。
林槐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无聊透顶,焦躁透顶。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入这个赌场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时常闻到一点怪怪的气息。那些怪怪的气息极轻极淡,但始终萦绕在赌场之中,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他每多闻到一点,便觉得自己的烦躁也多了一点。叠着双腿的年轻人握着两只手,看着天顶的水晶吊灯,最终,决定去寻找点乐子。
“……不如去看看性/感荷官在线发牌。”他翻着白眼想着。
大厅的正中正是一座牌桌。牌桌两侧,坐着几个以秃顶象征财富与权力的大佬。几个人或眉头紧锁,或喜笑颜开。
如山的筹码摆在他们身边。这份豪奢,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待林槐穿越人群来到牌桌边时,其中一个人似乎是输红了眼,他咬咬牙,推出了所有剩余的筹码:“全押!”
“嚯!”
各种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杀红了眼的赌徒对此充耳未闻。牌桌对面的两人见此,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笑容。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和其他人不同,林槐的注意力,则完全被荷官所吸引了。
洗牌的荷官高高瘦瘦。他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露出的下巴却轮廓分明。林槐看着他,疑心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某个弹窗广告上?”一个荒谬的想法,闪过他的大脑。
在牌底揭晓的那一刻,赌徒大吼一声,绝望地瘫倒在地。他很快被赌场的保安拖走,林槐却只看着正在洗牌的荷官。
荷官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洗牌如流水行云,绝不拖泥带水。
林槐很欣赏这种手法高超的人。
他站在那里欣赏着下一局,不过很快,他的手臂便被柯乐抓住了。
“林槐,我看到药贩子了!”他急匆匆地说着,“就在那边!”
他指着大厅北部的一扇小门,在那里,的确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可疑分子。林槐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如摩西分海般向着那扇门赶去。
眼见着可疑分子近在咫尺,就在林槐思考着柯乐接下来会为这个梦编造什么情节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青年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着。起初,林槐并没有注意他。直到他穿过人群,恰好闯到了两人的身边。
“呃……嗯啊!”
他和身边的人撞了一下,恰巧便倒在了林槐身边。一时,一种古怪且极为浓烈的味道终于袭入了林槐迟钝的呼吸系统中。
青年在地上颤抖着,蜷成一团,瑟瑟发抖,脸颊通红。林槐被他狠狠一撞,在猝不及防的同时,也终于第一次真切地闻到了,那种让他烦躁的味道中的一种。
他先是本能地狠狠吸了两大口,并打了个喷嚏。然后,在大脑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向前走了一步:“你……”
青年还在抓着自己,痛苦地说着:“给我……抑制剂……呜……我好难受,好热……”
话音刚落,他连喘了好几声。
林槐:?
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迅速把他拖走。其中一个人大骂着“你们居然把一个omega放进赌场”这样的话,同时拿出一个东西,对着青年喷了喷。林槐一边困惑着,一边从这些人的对话里提取出了以下信息:
1、这个人可能是犯了哮喘,因此全身发烫还带喘。然而他抓着自己领子的模样,似乎像是个瘾君子找不到药,当场发作。
2、这个人是在撞到他之前就倒下的,即使是在梦境里,林槐也不必为他付出医药费。林槐独美,拒绝碰瓷。
3、周围的人看见这个青年这副模样,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捂住口鼻,躲远了些。足以见得这个梦境里要么人心冷漠,要么人人自危。
4、这个人身上喷了好多浓重的香水,熏得他有点发晕,可见香水并不是喷得越多越好。这个人八成是个不懂得该如何打扮自己的直男。
这个神奇的梦中世界让林槐越来越迷茫,也让他越来越充满好奇心。
在林槐好奇地打量着地面,并发现自己突然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后。他终于听到了,梦境剧情前进的声音。
“两位特工,晚上好。”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仿佛来自什么暗之利益集团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我们的老板,想请你们去一趟。”
“林槐!我们被发现了!”柯乐大喊着,“快跑!”
说着,他用非常象征性反抗的手势掏出了枪来,并以非常积极地姿势被暗之利益集团绑架归案。
林槐:……
被按在地上的柯乐还在挣扎。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着:“林槐!你快走!去告诉队长!不要管我!”
林槐:……
柯乐:“就让我独自承受他们的怒火和折磨……啊——~”
这个小兄弟委实有点够意思。林槐有点被他的义气所折服。
虽然说在第三层梦境里,他和梦境守卫的力量已经变得很接近。但要想放倒这几个保镖,然后带着柯乐跑路……他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不知为何,被几个暗之利益集团的人制服在身下的柯乐,眼神中除了恐惧,居然还有一点兴奋和期待……十级眼神学者林槐在努力解读他的眼神后,突然悟了。
正如鲁路修会为了世界而被刺身亡,鹿目圆香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所有魔法少女。柯乐的目的,应该是潜伏到幕后boss的身边,在被折磨致死前,用生命,换取最后的情报。
“……不愧是你。”林槐轻声喃喃,“这就是你的,独属男人的浪漫吗?”
尽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柯乐的浪漫和那几对在梦境里疯狂接吻的男女、女女、男男相比,非常地特别和高尚。他忍不住也因此,露出了充满期待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堪比《隐○守护者》的浸入式卧底游戏吗?这样想着,他露出了“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我”的笑容。
他将武器放在桌上,举起双手,扬着下巴道:“我也投降。”
“你也投降?你有什么阴谋?”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林槐道:“我是柯乐的队友,我是他的生死搭档。我绝不会让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也绝不会放过一次目睹好戏的机会。他想着。
“林槐!不要!”柯乐挣扎着,“就让我一个人享受……不,承受……”
林槐:“不,我偏要勉强。”
“都给我带走。”暗之利益集团的为首之人失去了耐心,挥挥手道。
林槐和柯乐被带走了,赌场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玩老虎机的一个人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对身边的人道:“刚才那个制服小哥真带劲。”
“是带劲,腿又长又直。”另一个人答道,“就是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他是个beta?不过就算是个beta,吸了这两大口也……”
脑子不太好使的林槐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可以存在某种奇怪的设定的。他和柯乐两个人被蒙着眼睛,带进了某个房间。
重获光明的瞬间,林槐眨了眨眼睛。
“……你们总算来了。”
一身黑衣,像是暗之利益集团的老大的人,面对被紧紧实实绑在椅子上的两个人,露出了相当deep♂dark♂fantasy的笑容。被绑在左边椅子上的柯乐惊恐万状,红着眼圈,抽泣着挣扎:“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的!就算你们拷打我、折磨我、让我疼得哭出来、用摄机拍下我被折磨的照片和视频……我也是不会屈服的……”
林槐:……你的台词略有点奇怪啊。
这个时候再察觉不到剧情的奇异的话,林槐就不是林槐,而是痴呆了。被绑在右边椅子上的他实在觉得这个画面有些过于奇幻。尽管他单只手就能挣脱开自己手上的手铐,但被那么多黑衣人注视着,他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你们不要伤害林槐!”柯乐还在喊着,“尽情地伤害并审讯我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粗暴地往他的嘴里塞了个塑料球。林槐看着柯乐含着球却努力呜呜呜的样子,脑内理智的弦,突然开始颤抖。
“难道……这是……”
一股强烈的无语感和世界观崩塌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这种感觉,在集团boss向他们两个走来,拉开两人背后的帘子,将两人的椅子转过去时,达到了顶峰。
看着眼前辣眼睛的鸟笼x形架单双杠和各种形状诡异颜色诡异的东西时,林槐听见了整个世界在他的心里碎裂的声音。
……法/克/鱿。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柯乐发起了诅咒,并在五秒钟之内意识到这或许是一种对他的祝福。受到了祝福效果的柯乐还在扭动挣扎着,并发出“用○审问我”“用○○审问我”的含糊的声音。
……啊!!!
无数只土拨鼠在林槐的心里大叫、尖叫、惨叫。在堪比帕瓦罗蒂的土拨鼠乐团交响黄河大合唱后,他终于恢复了冷静。
“先从你们之间的那位开始呢?”暗之集团的大boss用一根黑色的手杖挑起林槐的下巴,“这位小哥,你看起来很傲嘛……”
“不如从你开始。”他舔了舔嘴角,“真想看看你无助地哭出来的样子……”
“不!”另一边挣脱了塑料球的束缚的柯乐大喊着,“明明是我先来的!让我独自承受痛苦!”
林槐:……
“好啊。”他对着眼前的暗之大boss露出了一个相当核善的笑容,“那就先从你开始。”
十分钟后。
原本就很不符合晋江的暗之集团办公室,在林槐摧枯拉朽的力量下变得在另一种意义上,更加不符合晋江。林槐踩在暗之boss的尸体上,狠狠地呸了一声。
他感觉全身发热,很疲惫也很兴奋,心脏也跳个不停。浴血的他用靴底狠狠碾了碾暗之boss的尸体,脸色绯红,眼波带水,表情疯狂,像是一朵带毒带刺的玫瑰。
“呸。”
他将一口唾沫吐到了暗之boss的身上,并随手用小刀割开了绑住柯乐的绳子和手铐。柯乐从被释放的那一刻起,就冲向了地上的暗之boss,并发出了惨叫。
“啊啊——”他哭喊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死——啊啊!!”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动着肩膀:“为什么——为什么啊——噩梦!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
“是么?”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轻轻柔柔地说着,“那我很荣幸啊。”
“想要在○江拥有○生活,就这么难吗——”
柯乐还在哭泣,林槐盯着他颓丧恐惧的模样,觉得自己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已经足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达成了今日恐吓柯乐的目的。这样想着,他拉开了暗之集团办公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一阵寒风便扑到了他绯红的脸上。林槐在走出几百米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无人的楼道。
他扔掉手里的刀,靠在墙壁上,用单手扶住自己的脸,开始喘气。
“哈……哈啊……”
他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脑袋发晕,身上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喉咙,则开始发干。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哑地说着,“难道是中毒了……还是说,那个人的身上,有丧尸病毒?”
他觉得自己难受极了,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燥且舒适的。他的脑袋像是被倒进了浓浓的奶油,并被按在锅里煮过,搅拌着,搅拌着,热度和甜味就这么浓郁地散发出来。
以这样的状态,他根本没有办法发动能力,进行回程。
他努力伸展手臂,手腕和手指都在抖。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掉在地上的小刀捡了起来。
“我感觉、是脖子后那个肿块的问题……这是病发的征兆么?”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正在思考的内容,他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着,朗读出了自己脑内的所有内容:“用刀……把它切掉……像割掉巨人的后颈肉一样切掉它……”
寒凉的刀片被他抵在后颈,像是他自己扼住了自己命运的后颈皮。他努力摇了摇脑袋,又自言自语道:“这个梦里到底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我现在手不是很稳,可能会受伤……不过,这都是可以付出的代价。等到了下一层梦境,就好了……对了,好像死亡也能脱离梦境,我去死一下试试……”
这样说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手腕发力,要将那片刀片切入自己的动脉里!
然而下一刻,凝聚了他所有力气的刀刃,被一只手捏住了。
“现在自杀可是回不到上一层梦境里去的哦。”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脱出梦境的能力也无法发动。现在死亡,只会让你沦落到游离之境里。”
尽管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残余的理智也不足以让他认出眼前的人。林槐仍旧抿着嘴,用他能想到的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换在平时,这样的眼神会是很可怕的。然而对于他目前的境况来说,这样含着水的眼神没有任何说服力。那个人继续说:“游离之境是梦境的边缘,在那里,一切都是混乱而无序的。虽然说以你的能力,或许是可以从里面挣脱出来的,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
“滚。”
林槐努力冷声道。
对方夹走了他指尖的刀片,把它扔到一边。刀片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林槐的心情也在那一刻沉入谷底。
“我来帮你。”那个人说着。
一股热气靠近了他的脖颈,林槐在那一刻霍然睁大了双眼,露出了近乎惊惧的表情:“别碰我!”
或许是他第一次露出了略有些可怜的表情。那个人停下了。
林槐还靠在墙上,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那个人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太倒霉了。”林槐说。
“啊,是有点。”
那个人话音刚落,就看见林槐狠狠地咬了下去。他迅速伸手,赶在林槐咬断自己舌头的那一刻前,将手指卡在了他的两排牙齿之间。
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咬在两排牙齿之间,牙齿下咬的力度过大,直接把对方的手指都咬出了血。来者的血液顺着牙齿和手指的缝隙中渗了出来。
感受着手指上的疼痛和湿润,那个人也没有将手指伸出来。他蹲下身,用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下巴,防止对方自残:“你就那么想死?”
“哼……”林槐含混不清地说着,“我就是死了,葬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折磨我。”他颤抖着说,“你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林槐:“?”
全身的警惕在那一刻突然泄了劲。他有些迷茫。
那个人叹了口气:“可光靠咬舌是弄不死自己的。咬舌自尽的本质是,血块堵住喉咙,是窒息。”
说着,他试着意识到自己手指上的压力放松了,又道:“本来想再欺负你一会儿的,看你可怜兮兮的,算了,算了。”
林槐:……
“好心来帮你,一上来就杀人咬人,我图什么啊。”那个人抱怨着,“靠,你这无差别攻击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这么大个人站你面前,你认不出来?”
林槐:?
——你非要这么煞风景吗?
在这个念头冒出脑内的一瞬间,林槐突然觉得自己,安心多了。
尽管从任何或逻辑、或理智的角度分析,那个人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继续找死、继续攻击、或者逃开……
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他很安心。
“这是你第二次咬我。”那个人从对方的口中拿回了自己被咬破的手指,并泄愤般地捏了对方的舌头一下,“你记住了。”
“唔……”林槐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应该认出我了?”那个人蹲下身看他,“那么,现在……”
他笑了。
“我可以碰你了吗?”
他用手指敲了敲对方的下巴。
作为回报,林槐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带着点讨好地——
舔了舔他受伤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