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
这一日无风有雪,卫昭业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耐得住这个寂寞的。
萧纵总觉得山腰上守着的人不是卫昭业了,他这前前后后的,年关就要来了,卫昭业自从上一次攻山失败之后就一直驻扎在山腰上了。
这卫小将军不退,也不让山上的人下来,就这么一直死守着。
苏怀衣想,要是卫昭业知道上山的路不止一条,而且萧纵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而自己这个四当家也在他面前溜达了一次。
他想,卫昭业大概是会吐血的。
“信来呢?”
萧纵手在竹筒上抹了一圈,“不是信。”
苏怀衣见他摇头不大理解。
“是蛇。”
苏怀衣后退一步,将他手里的竹筒扔出了门外。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不是伤我的,是上次那条走丢的蛇,现在回来了。”萧纵叹息一声,“你将竹筒打开,不是蛇就是药。
这么沉,我想应当是蛇的。
他主人找来了。”
苏怀衣警惕的看着他,“你娘最近来问候你了么?”
“来了,说让我好好养着,这次倒像是我娘了。”
“......”
苏怀衣咽了口唾沫,继续朝前走着,他很想将竹筒劈开,刚亮出剑来萧纵就将他叫停了。
“无毒,牙被拔了。”萧纵道,“封口的火漆上留下了标记。”
苏怀衣看了看,他那双眼睛黑黢黢的,他最后还是忍了忍,将竹筒打开了。
小蛇许是刚从黑暗中出来,神情恹恹的撑着脑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缠上了萧纵的座椅。
“这蛇认识你?”
“上次的那条没来,应当是死了,这次送来的是新的。”
“......”
苏怀衣见这一人一蛇相处的还算是愉快,心里的石头这才是彻底落下了。
“是友吧?”
“嗯。”萧纵点点头,“帮我回信,让红杉带他上山,上山之后他要做什么你就满足他。
总归你记得是来帮你的就行,别有疑问。
对我,他兴许会解释,其他人,他脾气有点怪。”
“......”
怎么竟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苏怀衣在心里捧腹一声,“我去叫赵京墨?你这身边每个人我还真是怕出事,今天毒蛇的,明天是不是蜈蚣蝎子呢?”
“等我什么时候去勾搭一个南楚的巫师了再说。”萧纵笑了,“这是塞北的萨满,只不过你可能会以为他是个和尚。
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借了别人的身体,活了。
身体,是一个和尚的,行脚僧。
和他要做的事比起来,是有点不伦不类的。”
苏怀衣见他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道,“我现在才发现你这是在长椅上,你是床睡腻味了,现在换着法的来折磨自己的?”
“还真是。”萧纵道,“我精神不好,这几天越来越嗜睡了,那人要是再不上来,等到几日之后,你可能真得替我挂白旗了。”
“瞎说!”苏怀衣骂了他一声就出去了。
萧纵伸出手指来,那蛇立刻张开嘴咬上他指尖。
手指一阵抽痛,萧纵忍着,等那蛇吸饱了,安静的窝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没了精神,两手捶在身边。
赵京墨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萧纵,他心中一紧,赶快跑了过来。
颤颤巍巍的将手探在萧纵鼻尖,“师,师父!”
感觉到指尖冒出来得微弱气息,赵京墨总算是安心了。
他又和萧纵肚子上的蛇大眼瞪小眼起来,先前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条蛇的,那条蛇后来很温顺,身上还出现了红斑,现在这条则是分外的凶狠。
“师父!”
赵京墨很是警觉,没有直接面对那条蛇,而是站到了萧纵身后。
“师父!”他轻轻推着萧纵,“师父,你醒醒,师父,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赵京墨见实在是叫不醒师父,只好自己慢慢退了出去,没一会又拿了上次梁采菲进来捕蛇时拿来的网兜。
忙活了许久,他总算是将那蛇给网了进去,毒蛇在网里面拼命的挣扎着,吐着信子怒视着赵京墨。
赵京墨脑子一热,就将原本盖在萧纵身上的衣服盖了上去。
他摸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萧纵,地上的蛇还在衣服里面动弹着。
赵京墨慢悠悠将衣服卷起来,放进了桶里。
那条蛇他不敢处置,他怕师父留着是有用处的,他只是凭借自己心里的恐慌才将那条蛇丢进去的。
“京墨。”萧纵喃喃自语着,“蛇放好了么?”
“师父知道?”
“嗯。”萧纵道,“我以为你师叔去找你了,以为我给你交代了,等我昏迷之后要把蛇拿走的。”
“师父被蛇咬了?”赵京墨拽着萧纵的手,手指上还有这深黑色的小圆点。
“是我让它咬的,但是咬了之后不能在我身上待着。
在梦里我告诉你了,可是,我忘了那是梦。”
“......”赵京墨听得模模糊糊。
师父安静的躺着,眉间的细羽轻颤,唇上竟然凝出了白霜。
赵京墨好奇的拿出手去,萧纵却像是忽然醒悟一般的将头扭到一边,赵京墨知道,萧纵应当是睡着了,只不过睡着之后他还有些动弹的气力。
“师父,那条蛇要怎么办啊?”
过了好半天萧纵才吐出一个字,“等!”
赵京墨有点分不清他这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了,自己说的话他好像能听见,只是回答的有点慢。
师父的梦么?
师父到底看见了什么?
“客人,到了。”
穿着草鞋的男人看着路面上的冰碴,眉头一皱,握紧了手中的权杖,双手伸进袖带里掏出一粒金子来。
“给。”
“这,这,客人,这......”
车夫以为最多只会给一两个铜板的,见他可怜才好心拉着走一趟远路,现在,他不想收了。
“这个,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嫌少?”那人皱着眉头,“我不知中原的礼俗,朋友没交我,给了就是给了,走吧!”
他抬着头,将帷帽往上抬了抬,看着禁闭的城门陷入思考,车夫也同样在思考着。
“客人,许是闭了,我再送你一程吧!”
“嗯?”
“不收银两了,走水路从江上进城吧!喊不开的。”车夫紧了紧身上的棉袍看着他皱眉,“客人,江上冷,多忍耐吧!”
“我从塞北来,无事。”
“好说好说。”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