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霍元懿得知尹氏的马车就在这边,便特意过来打了声招呼。
双喜话音将落下,便听到马车外头响起了这道熟悉的声音——
“姨娘这是要去往何处?”
“二公子。”
尹氏闻言,只立即掀开了帘子,笑着看向外边的霍元懿道:“明儿个初八,佛祖寿诞,准备前往郊外的灵隐寺拜拜,好为咱们霍家祈福烧香。”
霍元懿闻言面上浮现一丝了然神色,每年四月,尹氏前往郊外祈福一事,霍元懿亦是有所耳闻,闻言,只缓缓颔首笑着道:“原来如此。”
顿了顿,只抬眼吩咐前头驾车的马夫道:“那灵隐寺路途偏远,山路难走,到了山下驾车稳当点,一路当心些。”
马夫立即恭恭敬敬的应下了。
霍元懿便又对尹氏道:“日头已然不早了,再不动身,怕赶不及了,前头路口已经疏散,姨娘一路慢走。”
***
尹氏笑着道谢,霍元懿转身便要离去,忽而眼尖的瞧见马车里尹氏旁边露出一片色泽淡雅的衣角,霍元懿只当里头坐着的乃是霍元昭,便又微微挑眉多叮嘱一声:“三妹妹在外头乖乖听话,莫要给姨娘惹事,知道么?”
然而话音落下后,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霍元懿只有些诧异的挑眉。
要知道,这霍元昭向来跟霍元毅走得近,往日里别说不回话,便是他刚出现时,那小丫头片子怕是早已忍不住逮着他噼里啪啦了,眼下,见里头静静地,霍元懿面上顿时闪过一阵狐疑。
正在这时,尹氏朝一旁的纪鸢瞧了一眼,少顷,只笑着对外头的霍元懿道:“昭儿今日没有跟来,里头坐着的是鸢儿。”
说罢,只对纪鸢轻声提点了声:“外头是二公子。”
坐在马车里的纪鸢闻言,只缓缓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少顷,只将头埋得极低,轻声招呼着:“见过二公子。”
***
因为纪鸢年纪不小了,毕竟男女有别,为了避嫌,尹氏只将帘子稍稍一抬,瞬间便又将帘子给落下了。
眼前的景象飞快一闪,那帘子落得太快,他匆匆瞥了一眼,对方恰好抬手用帕子遮住了脸,霍元懿只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
霍元懿顿时微愣了片刻,鸢儿是哪个?
相貌虽未曾瞧清相貌,但瞧着那身段,那一闪而过的剪影,应当是个出众的。
这霍元懿花名在外,在长辈跟前还好,私底下,最是个不着调的,眼下,帘子落下后,便又忍不住往马车方向瞧了一眼。
嗯,那娇媚软糯的声音听着倒还怪好听的。
***
却说那霍元懿跟尹氏打完招呼后,之前话语被打断的九公子便立即性急的赶了过来。
见四下无人,便忍不住凑过去,打开扇子半遮脸面,跟霍元懿偷偷打听道:“魏二,本公子听说,表嫂身子不好,那山东沈家要派人过来探望,你知道来者都有何人么?”
这九公子似乎对霍家大公子屋子里的事儿外上心,她追着殷离问了整整一个上午了,哪知,殷离那个闷葫芦,但凡涉及到霍元擎的事儿,嘴巴就跟只河蚌似的,便是用锯子怕也是锯不开的。
这日九公子溜出宫来,便是特意想要来弄清楚这桩事儿的,结果,问了大半天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顿时,他便气得溜出霍家到街面上散心来了。
马车缓缓从二人身旁驶离,纪鸢耳目灵敏,只隐隐听到了两人交谈的只言片语,表嫂?沈家?模模糊糊听到了这类字样,马车很快走远,渐渐的便什么都听不清了。
***
待走远了后,马车里,只忽而听到尹氏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纪鸢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尹氏一眼。
潋秋常年跟在尹氏身边伺候,对尹氏算是十分了解的,见尹氏面带叹息,想到方才听到的那几句,沉吟了片刻,潋秋忍不住问道:“姨娘可是想到了大少奶奶?”
顿了顿,又道:“近来府中传闻得厉害,便是连奴婢也偶有听闻,只说那大少奶奶身子瞧着有些不大好了,也不知是哪个在传,竟然传言说大少奶奶···说大少奶奶已经在着手安置着自己的身后之事儿呢?”
潋秋话音将落,便将尹氏一怔,随即,只一脸诧异道:“此话你从何处听来的?”
潋秋只道着:“奴婢有一小姐妹原先在老夫人院子里当值,后来大少奶奶入府后,老夫人将她派给了大少奶奶,奴婢是听那小姐妹说的,府里的人兴许不知,不过大少奶奶院里的人都晓得,只说每日那正房里的药都是成罐成罐往里送的,自年后起,大少奶奶便镇日卧床不起,鲜少出过门屋子了···”
尹氏只摇了摇头道,“你方才说的那身后事儿是怎么回事?”
潋秋犹豫了一阵,只道着:“大少奶奶身子不好,大少奶奶的娘家沈家人不是会派人前来探望么,奴婢只听闻···听说大少奶奶那刚及笄的幼妹也会跟着来。”
潋秋话音一落,只觉得整个马车里静默了一阵。
按理说,妹妹前来探望生病的姐姐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儿呢,不过,结合潋秋话里话外的意思,未免有些微妙了起来。
纪鸢闻言,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人分明还活得好好地,这这未免也···
甭说纪鸢,便是连尹氏闻言,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过了好一阵,只见尹氏复又悠悠叹了一声,方道:“大房的事儿历来与咱们毫不相干,且那大房也不是咱们能够议论的,这些谣言传到我这儿便止了罢,往后莫要再提及了。”
潋秋闻言,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些传言,她从未对旁人提及过,她可不敢给洗垣院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