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宗律未置可否,冷厉的眼眸缓缓收回,他低下头重新拿起毛笔,似又专注于抄写经书当中。
贺方收起翘起的嘴角,默默的走到主子的身旁开始磨墨,心里却在奚落着,觉得皇长孙这次总算是吃了些苦头。
然而等到了下午的时候,贺方却惊诧的听到百里宗律说了一句话。
“你先去后山小茅屋那边去看看,暂时不用跟着我。”
“主子?”
贺方已经收拾好桌上的一切,原本是打算这就跟着百里宗律去斋堂,可是听到这句话,他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不是统一了意见都鄙夷皇长孙的吗?怎么还让自己过去看看?
难道是让自己去当面奚落他们一番?!
贺方内心有些跃跃欲试,但是有些摸不准主子的心思,还是多嘴问了一声。
“为啥、主子为啥还要让我过去一趟啊?”
“毕竟是叔侄一场,那小子临走之前还让我好生照看着景麒,此番他受了惊吓,我总不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自然是要让你去探望一番。”
“好,属下明白了。”
从自家主子那冷漠的语气和面无表情的模样中,贺方这才算是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真实想法。
他就说九王爷什么时候会对皇长孙那么关心在意了的,原来是因为有那林二公子临走之前留的话。
不过,他这次领命探望可不真就是探望了,没看到自家主子脸色阴沉,肯定是意有所指啊!
主子他、这是要在某些人的伤口上撒盐呐!
领命而去的贺方胸有成竹,对于那种从小被养尊处优在皇宫里长大的贵人,跟随着百里宗律在杀戮场上一步一步拼出来的贺方不同,他的心底有掩饰不住的鄙夷和轻视。
却说另外这边的小和尚,他和曹安两人将受伤的冯祎带回了茅草屋,从大中午等到天都快要黑了,却还是没有等到监院和尚说要去找来的大夫。
不过幸好冯祎自己懂得稍微处理伤口,虽断了一指,但总算是止住了血,于性命无碍。
但是尽管如此,看着冯祎苍白的脸色和被破布勉强包扎起来的手指,小和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和阴沉。
“来了来了,主子!大夫来了!”
一直心焦的等在茅草屋门口的曹安一脸喜悦,推开门就将身后缓缓而来的大夫赶紧拖了进来。
“赶紧替他看伤!”
小和尚忍住愤怒,看着神态悠闲的老大夫端着架子,还是让开了床榻旁的位置让他赶紧为冯祎治伤。
曹安也是一脸紧张的守在冯祎的身旁,看着那大夫态度轻慢的随意给冯祎包扎开了些药,之后就这么走了,根本没有半点儿将人命放在心上的意思。
“主子……冯祎……”
曹安丧着一张脸抱着两包草药看着小和尚又看着冯祎,怎么都觉得此刻的境遇十分的悲哀——落魄的人,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却都被人潦草的应付着,哪里如同之前皇长孙还在皇宫里的时候?
想当年还受宠的皇长孙不过是手指擦破一点儿屁,就让整个皇宫都翻天覆地的为他忙碌。
两相比较,由不得这三人不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