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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何妨
跟谢如萱和项晏这般吵吵闹闹相比,易剑生显得格外安静。
他这一路都在思考凤清那日交代的事,弟弟的死非凤清指使,那群山贼却为颖川所用。
如果这是真的,他这些年,为谁卖了命
而这一刻,他忽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的弟弟,真的活不过来吗
还是颖川王为了激发自己的憎恨跟敌意,让周歧故意为之
哪个是真,哪个才是假
易剑生单独坐在树边,左膝撑起,另一条腿贴在地面上微微弯曲。
他手里攥着抹布,一遍一遍擦拭手中残剑。
残败剑身上多了一处新痕,那是他在阴阳阵里留下的。
集结号角响起,易剑生扔了手里抹布,提剑起身时将剑插入背负剑鞘。
此番回城,他定要查明真相
严冬将过,天空却零落起星星点点的雪花。
雪花很小,飘了许久仍未见雪满长空。
风飞扬,长袍猎猎作响。
大齐皇城的城楼上,两抹颀长身影立在那里。
公子如玉,不外如是。
“掐指算起来,天歌他们走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君无殇浅抿薄唇,轻声开口。
在他身侧,古若尘视线凝望远处官道。
官道上人烟稀少,偶见几辆马车在风雪中缓行。
“算上明日,整一月。”古若尘扫过那一辆辆马车,眼中溢出几分失落。
君无殇与古若尘自幼相识,纵非亲兄弟,可古若尘的心思他多半猜得透。
“古云奕的尸体找到了”君无殇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
古若尘眸光微闪,“在寒市一间荒废的扎纸铺子里,我打开铁门的时候里面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跟腐臭的味道。”
君无殇不语,静默聆听。
“他被人倒吊在屋顶的房梁上,双目已瞎,
浑身上下都是烧伤,然而他却死于血尽。”古若尘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十根手指皆破,血从他的指间,滴到地上的铜盆里。”
“古云奕看不到,但他听得到,想想他听到自己的血落入铜盆时的声音,内心当时何等恐惧。”
古若尘点头,“他肩头有被穿插的痕迹,但不致命,我猜想,凶手必定是有极要紧的事,否则断不会多此一举插那一刀,也有可能,是很多刀插在同一个地方。”
“凶手必是极恨古云奕。”君无殇低声道。
“的确。”古若尘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如果我记的没错,天歌是不是在第二日便离开皇城了”君无殇不想说也不想猜测,但事实总由不得人,不多想。
古若尘猛然转眸,目光深邃,“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问,我便说。”
君无殇面向远处官道,“凤天歌自与我们一起入太学院,且不说她的立场跟态度,她的心计跟城府要比我们成熟,你必须承认她在武院的所作所为,有一种潜移默化的招揽行径。”
“她没有”
“我所言,并非恶意。”君无殇郑重看向古若尘,“武院二十人,其中只有五人依附于太子党,在余下的十五人里,凤天歌选择了我们。”
“我们是自然而然聚在一起的”古若尘仍然不喜欢君无殇把话说的那样直白。
“自然而然,性格相惜这样的借口你自己觉得成立吗”君无殇清目如炬,“便是不论这个,七国武盟之后,如果不是凤天歌暗中周旋,项晏会到兵部谢如萱会入虎骑营叶清华之所以分派到刑部是什么原因你亦清楚,可以说自七国武盟之后,凤天歌实际在我们当中,已经有了领袖的地位,而我们,似乎成了朝堂中的新兴势力。”
古若尘没有反驳,事实如此。
“玄机跟雀羽合营之时,想必你亦看得出来,秦淳似乎也在凤天歌的掌控之下,毕竟他投了雀羽一票,如此看,眼下四营皆在凤天歌麾下,这股中间势力越发强大,难道你不想知道凤天歌接下来会怎样吗”
“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愿以凤天歌马首是瞻么。”
“我说过,直到现在我也是这样想,但我想知道,凤天歌是谁”君无殇语气略重。
“她是谁重要吗”
“重要”
君无殇肃然抿唇,“我之前一直猜想凤天歌是为了保皇派,直到古云奕的死鬼市那场大火只是为了救你出局,以古云奕引出藏在暗处的颖川智者,按道理古云奕不过是枚棋子,他哪怕再该死,凤天歌为免你沾手替你报了仇,她也不必以那种方式结束古云奕性命,我们认识的凤天歌,没有那么冷酷。”
“她恨古云奕”古若尘低声道。
“那必是极恨”君无殇深吁口气,“她为什么会恨古云奕古云奕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你是想说”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敢肯定,凤天歌”君无殇的视线,重新落到远处的官道上,“就是银面。”
君无殇的话在古若尘心里荡起涟漪,同样的怀疑在看到兄长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
只是一闪而逝的震惊,他便心如静水。
不管凤天歌是谁,哪怕真是银面,他这辈子也都跟定了。
“北冥渊血洗奉天殿,唯银面一人幸免于难,倘若凤天歌真是银面,我君无殇便誓死也要助她,为独孤艳讨一个公道。”君无殇目光坚定,声音铿锵。
古若尘与他一同望向官道,“这只怕是条逆天的路。”
“若天不公,为何不可逆。”
看着身边挚友,古若尘淡然一笑,
“君兄说的极是,天不公,逆天又何妨”
风起,云动。
雪满天
武院后山,拥剑小筑。
自从苏狐离开之后,公孙佩的小日子过的真是,捉襟见肘。
其实也没别的,就是之前被他冻起来的野猪肉就快没有,太学院后厨房眼见着就要揭不开锅了。
按道理,朝廷每年都会给太学院调拨银两,孟臻为太学院院令时,每年的银两还有富余,到公孙佩这儿就怎么都不够用。
他敢朝天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挥霍,除了私调一万两在鬼市里买了一把剑。
当然,这笔亏空他已经从野猪肉身上找回来一些
咣当
小筑里,就在公孙佩眉拧成川拨着算盘时,筑门突然从外面推开。
“师傅,徒儿打仗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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