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折煞下官了,王爷是官家之子,是君,臣跪君,理所当然。”
“天子为君,太子为储副,才是泰山口中的君,我既出阁开府,便是外朝臣子,泰山这话…若让有心人听了,岂不成了离间我兄弟之言了?”
“下官失言。”
“下官萧显荣,拜见楚王,楚王妃。”
“萧相公多礼了。”对于刑部尚书萧显荣,卫桓记忆更多的是他的父亲,开国公萧怀德,这萧显荣遗其父亲,武将风范,不知怎么的却在十年前突然入了刑部,卫桓躬身将其扶起,“怎么说相公也是小王的泰山,这天底下哪有长辈给后生下拜的道理。”
“泰山,今日回门,只有父子。”
“是。”萧显荣半生戎马,如今又在刑部过了近十年,如今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呛到不敢多说。
“不急,亲王纳侧妃,不大也不小,王爷不能忘了,目的。”
“多谢师父提点,学生这就备厚礼,寻个好日子登门拜访,未来的泰山。”
开国公府内大摆酒席,以迎女婿。
“大人的解决之道…师父,是想通过联姻?”赵王扭紧眉毛,“我与楚王是手足,那萧家还有女儿吗?”
“萧家是没有了,可楚王母族还有。”
“有些东西,失之可惜,得之无害,聚之利己。”
“师父的意思是…拉拢楚王?”赵王瞪着眼睛,“他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连声哥哥都不肯叫,也从不与我多说一句话,这叫我如何拉拢!”
“王爷还是这么着急,萧显符手中的皇城司可不是充场面的摆设,况且萧显荣坐镇刑部,残害手足之罪,到时候就算陛下会包庇王爷,那也只能让太子得利。”
“这不行,那不行,杀也杀不得,师父你说怎么办?”
“萧家选楚王的目的,恐怕绝不是自保这般简单吧,若王爷真的这样做了,萧家必定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拥立楚王,届时数十万大军攻入京城,王爷,该怎么办呢?”
“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了,自然有大人的解决之道。”姚慎看着赵王,浅浅笑道。
卫允盛僵住,旋即大惊呼,“山阴伯是从死牢里获特赦的人,让我我娶她家的女儿?”幽怨着一张嫌弃的脸,“更何况李家是寒门,是靠…”他突然语止,朝老师躬身,“学生失言了。”他本想说的是山阴伯是白身,靠贡举得中进士最后年过半百才做到御史中丞。
“纳妾…若是纳个妾,我想爹爹应该会同意,我这就去请旨?”
但是眼前这位官居一品的枢密院使,也是寒门出身。
姚慎摊了摊手,“只是让王爷,纳妾而已。”
“陛下正值盛年,王爷无须着急,一步一步来。”
“那我如今要做什么?”
萧显符上前来,“大哥如今觉得这楚王如何?”
“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倒是有一套。”
萧显符笑着从他身边过去,“我从第一次见到楚王的时候,就觉得他像少时的齐王。”
齐王,萧显荣大睁着眼睛,齐王少时也是一副仁孝忠义,且不在乎权利,满心玩乐,“那么这次萧家,仍旧站对了边吗?”
“这就要看楚王,有没有齐王那份,必争之心。”
“爹爹,二叔。”
楚王走后,萧显荣才敢细细看着自家女儿,“楚王没有为难你吧?”
“爹爹放心,王爷她待儿很好。”
“那便好,萧家今后…”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有些事我不能与爹爹说。”
“女大不中留,三娘才嫁过去几天呢,这心就变咯。”一旁的萧显符打趣着笑道。
“二叔~”
“好啦,二叔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三娘…”
“二叔请讲。”
“陛下如今对赵王的宠爱,是越来越盛了。”
“幼清知道了,多谢二叔提醒。”
“姑爷,这边请。”喜秋领着楚王去了萧幼清的闺阁,“这是姑娘居住的闺房,除了大娘子与贴身女使,就连阿郎与几位郎君都是禁步的,姑娘说姑爷身份尊贵,又不喜欢酒宴上的嘈杂,如今与诸长辈也都见过面了就不用去了。”
她是进过女子闺房的,除了大小奢华,里面陈设相差不大。
内室还有一个小书房,干净整洁,桌上摆有一把伏羲琴。
“这边是姑娘平常写字练琴的地方。”
卫桓只轻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一副画上。
“她也喜欢画画么?”
“姑娘的舅舅是当代画圣,姜岐先生。”
“原来姜院使是她的舅舅…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好画!”
“难道只许王爷喜欢画,不允妾好执笔么?”
“姑娘。”
“你先下去吧。”
“是。”
卫桓顺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比起画,王妃的这手字要更为精湛些。”
“是,妾比不得王爷在画上的天分,即便师从画圣。”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又看道画上的题字,“柳体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少见女子能写的这般好。”
“女子无才即德,王爷这是在夸妾还是…”
“我要是骂你,岂不连自己也骂了。”
萧幼清浅笑着坐下,“王爷可有想要听的曲?”
卫楞了一会儿,蜀中女子她也见过不少,极少见大家里的小娘子舞文弄墨,大多都是识些字,精女红而已,“琴棋书画,王妃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她又自答,“王妃出身将门,想来那君子六艺应当也是都不落的。”
“妾出身将门,然也是女子,骑射之道,只略懂。”
“开国公府,用心良苦。”
喜秋出来后不久,闺阁内便传出了悠扬的琴声。
待酒宴散后,开国公府备上礼物送归。
“让这些鼓乐班子停了吧,难免吵着街坊。”
“是。”
“驾!”
车窗旁的帐帘被风卷起,萧幼清瞥见新城脚店的长幡,“时辰尚早,王爷可要去山阴伯爵府?”
卫桓侧身,卷起帘子,“今日么?”
“顺路。”见她犹豫,便又道:“若王爷怕失了礼节,后车上的…”
“不用。”又朝车外道:“六子,去山阴伯爵府。”
“是。”
开国伯府与开国公府皆在新城,相隔不远。
“那不是…赵王的车架吗?”山阴伯爵府门口,卫桓看着从巷口消失的马车。
萧幼清也疑惑,“赵王到山阴伯爵府做什么。”
另一边,府上的厮儿再次见到四马的车架时,乖乖的回去报了信。
以至山阴伯一家急匆匆的出门亲迎,“楚王爷。”
“翁翁,舅舅。”
“见过楚王,见过楚王妃。”
“外面风大,翁翁怎么出来了?”
“得知王爷与王妃来了,老朽怎能坐得住,老朽高兴啊,几年未见,王爷已经成家了。”
“所以孙儿就带王妃来看您了。”
“见过山阴伯,见过翁翁,舅舅。”
山阴伯大喜,“多么登对的一双人儿呀,好好好,都好,快些进去,茶水一早就备好了。”
“好。”卫桓怕萧幼清初入伯爵府太过陌生,便一步也不离的带着她。
中堂坐下寒暄了几句,“翁翁,方才孙儿看见了赵王的车架,可是他来府上了。”
“可不是吗,赵王带着一堆礼想要…”
“咳咳!”山阴伯握手大声咳嗽,又冷了李孝义一眼。
“爹…”
“托六王的福,老朽得以复爵,那赵王来也不过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原来是这样。”萧幼清猜到了些大概,卫桓也知道另有隐情,但是外公不肯说,便有他的道理,总之她知道外公是不可能害她的。
“爹爹,是表哥来了吗?”李琳宣听到动静,也赶到了中堂。
中堂坐满了人,好生热闹,有她喜见之人,亦有她不喜之人。
“琳宣,不得无礼。”即便山阴伯私下再宠爱,在人前依旧严肃。
李琳宣只得上前,“楚王,楚王…妃。”
卫桓从座上起身,“这样岂不见外,叫我这个表哥难做。”
开国伯府的半年,谈不上开心,但也自由,那会儿这个小姑娘整日围在她身边,带来吵闹的同时,也带来了关怀,昔日少女初长成人,“三年不见,表妹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表哥还不是一样,走之前我记得和我一样高来着,如今…”她抬头,随后又瞥了一旁端坐的楚王妃。
“与你介绍一下…”
“我知道她!”李琳宣态度当即冷了下来,“新城里的勋爵府,还不算多!”
“宣儿,不得放肆,王妃…”
萧幼清也起身,抬手止住山阴伯的话,“表妹,是吗?”
火焰味充斥在中堂,即便身为国家伯爵,也怕那权臣萧氏,李琳宣养在府内,很多事都不知道,“王妃,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您。”
为难下,她只得回头说萧幼清,“我是来看翁翁的,你这是做什么?”
到底是谁带着□□来的,很明了,楚王的偏心倒是让萧幼清有些不舒服,“王爷,妾突然想到贵妃娘子上回说琳宣表妹有心,想入楚王府。”
“…”卫桓看不明白她,“我不是早与你说过了吗,再说表妹她是翁翁家独女,怎可与人做妾。”
“王爷要是喜欢,妾可以把王妃之位让出来,退居右位。”
“王爷,王妃,这可使不得。”山阴伯恐慌道。
“你?你跟我过来!”她一把拉过萧幼清的手,伯爵府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变化,轻车熟路的将人带走。
“不是你让我来拜访翁翁的吗,如今你与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她是孩子?”本来没有气,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卫桓的这番言论她就突然来了气,“那你是什么?”
萧幼清之前对她一直温柔,如今突然来的凌厉则让她产生了一丝害怕,喉间上下滚动着而无声出。
看着闪躲的眼神萧幼清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原来这人吃硬不吃软,“王爷要是想,就纳了她吧,我不会阻拦,萧家也不会的。”
“你让我纳我就纳?你当本王是什么?”
“妾自然是当王爷为…官人。”
“我说过不会就是不会,这饭估计你也吃不下,还是回家吃吧,翁翁这儿,我改日自己过来。”
“王爷是在怨我?”
“怨我自己!”
“那就先将楚王除了!”原本与太子势均力敌如今楚王一回来就变得更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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